我斜眼瞥他：“有時候感覺你像是從十年前穿越過來的，有時候又覺得你什么都會。”

    他不說話，就只是瞇眼笑。

    我們爬樓。

    越往上爬，我的心中越涌現(xiàn)出期待。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想錯，但我真的已經(jīng)等了太久了。

    終于，開啟了房門。

    沒有關(guān)窗，有些強(qiáng)勁的對流風(fēng)吹拂著我們的發(fā)絲。我很慶幸，我有好好收拾過自己的小窩。因為我一直都在等待。

    他閡上了房門，脫下了外套，臉上純真的表情在剎那間，消失了。

    他垂頭，在我耳邊低聲道：“暄暄jiejie，隨便讓一個陌生男人進(jìn)你的房門這樣真的好嗎？”

    他的眼中帶有一觸即發(fā)的危險。

    可是我一點都不害怕。

    我直接撩起了他的毛衣，看向他左腰內(nèi)側(cè)。

    沒有痣。

    他抓住我的手腕，挑眉：“jiejie都是這么主動的嗎？”

    我有些氣惱地盯著他。

    突然想起了一個好辦法，我撓了撓他的下巴。

    “你做什么？”果然他反應(yīng)特別大。

    我又撓了撓。

    他止不住地笑了起來。我家周明明小時候就這樣，一撓下巴就笑，據(jù)他自己說，不是因為癢，但是一撓就想笑。

    我盯著他得意地笑：“跟以前一樣，一撓下巴就笑呢，周明明！”

    “周明明，誰？”他蹙眉，還想裝！

    “小朋友，你真是破綻百出啊。第一次見面就給我辣椒粉，我當(dāng)時就在想啊，你怎么會知道我的口味呢？第二次見面就對我窮追不舍，知道我喝不來苦的咖啡，不喜歡奶味太重的奶油，小勺子還是小熊形狀的。然后呢，一直待在我的身邊，毫不掩飾地看我，還（本來想說換洗衣服事件但太羞恥了）”

    “那你怎么沒有馬上發(fā)現(xiàn)？”他不滿。

    “誰叫你一個六歲的小朋友，怎么突然變得那么大了？不過我是在地鐵上確認(rèn)了你的身份，你說得太具體了，你以為那時候的我不知道你在假哭啊？你這個調(diào)皮鬼！”我捏了捏他的臉，又問，“那你該告訴我，你怎么突然有了身體，變成了董華？等等，這個身體不會不是董華的吧？”

    他得意地說：“沒錯，董玉山的兒子董華怎么可能長得這么好看——而且這些年都待在國外呢，好在你們公司的人根本就沒見過他。我只是附在了你的鄰居身上。何宇，608號房，天天宅，晝夜顛倒，你們可能沒有碰過面。”

    我驚訝：“??？鄰居？你這樣對他有沒有影響？”

    “我干嘛要考慮他？”

    “那必須考慮他啊，他也是條鮮活的生命！”

    “哈哈，jiejie真是善良呢，放心，我這種附身最長只能持續(xù)八個小時。他本來就是個白天睡覺的人，他醒來之后，會忘記被我附身之后的一切?！?/br>
    我想了想：“可是為什么他跟你那么像，我感覺你長大后就該長這個樣子”

    我似乎說到了點子上，他更得意了：“因為你現(xiàn)在看到的長相是我自己捏出來的，按照我對于十年后自己的想象。何宇本身——你見到也記不住。”

    原來如此。

    他向我張開雙臂：“好不容易可以碰到我，不想要抱一下嗎？”

    “但是，畢竟是別人的身體”

    “現(xiàn)在使用者是我，所以你看到的、嗅到的、感知到的，都是我。”

    他緊緊地把我束縛在他的懷里，用力地吸了一口氣。

    本來還很溫馨的氣氛忽然變得緊張起來，他的鼻尖擦過我的頸側(cè)，聲音帶著明顯的怒火：“暄暄jiejie，我說過，讓你在我跟我見面之前，不要被弄臟了”

    “弄臟？”

    “這么大面積的污染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么？！”他在我的耳邊怒吼。

    做了什么？

    雅雅的話，最近幫我療傷了；子夜的話都好久沒見到他了

    我突然想起了那些羞恥的夢，身上的皮膚被他一寸一寸觸摸、被他一點一點親吻的夢！

    我整個人都不好了，熱潮自下而上，瞬間紅了臉！

    而下一刻，周明明突然把我抵在書桌邊緣，很痛！

    他略微扭曲的臉在朝我靠近！

    他、他想做什么？！

    而下一刻，周明明的身體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墻上。他受傷了，鮮血從發(fā)間滑下，滾入眼窩。

    我眼睜睜地看到一道黑影撲向了周明明，猶如發(fā)狂的野獸。他的頭發(fā)再凌亂，他的表情再猙獰，他的動作再殘忍，我也知道，他是子夜。

    眼看著他就要咬上周明明的脖子，我一把抱住他：“住手！他是我弟弟！”

    被我緊緊抱住的身體略微僵硬，他的胸膛在劇烈起伏，他的獠牙離周明明只有一毫米之遠(yuǎn)。我用盡力量抱緊他，拉他，雖然我知道，我的力量對于他而言，簡直如同螻蟻。

    他轉(zhuǎn)過身看我，那雙猩紅的眼完全沒有焦距。我知道，他依然是野獸的狀態(tài)，他根本就沒有認(rèn)出我。

    可是他卻湊過來，不斷嗅聞我的味道，似乎怎么嗅都不滿足，他開始舔我。

    他的動作與那些夢重合在了一起，我渾身都在戰(zhàn)栗，整個人都不好了。我使勁推他，當(dāng)然毫無用處。

    他把我壓倒在地板上，呼吸guntang且沉重。

    而下一刻，他被背后的敵人掐住了脖子。

    周明明惡狠狠地盯著他，鮮血從發(fā)間滑下。他的右眼浸染在猩紅之中，眼里再無一抹明媚，全然死寂。他的手指緩緩收緊，指甲陷入子夜的皮膚之中。

    子夜面部扭曲、脹紅，脖子發(fā)出了“咔、咔”的聲響。

    “不要?。?！”我大叫。

    “嘩啦——”

    黑色的藤蔓滑過眼前，下一刻，子夜就被拖到了門邊。

    雅雅抱著雙臂，慵懶地盯著周明明，聲音柔軟：“呀，你不就是暄暄的親弟弟，周明明么？不好意思打攪你們敘舊了，我把這家伙帶走了。”

    我連忙問：“帶去哪里？！”

    子夜都消失了這么久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無論如何不想再找不到他了。

    雅雅的藤蔓束縛了子夜的手腳，她提議道：“暄暄，干脆給他做條項圈，關(guān)起來，怎么樣——”

    可是子夜顯然不那么容易被擺布，雅雅還沒說完，子夜就掙脫了束縛，逃走了。雅雅的手背上出現(xiàn)了一條傷痕，很快就消失了。

    我追出去，大聲喊：“子夜，你怎么又逃了！你這個混蛋！”

    他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找不到了，沒有回應(yīng)。

    我們回到房間，雅雅嘖嘖道：“越渴望，就越害怕，可憐的家伙?！?/br>
    “什么意思？”

    雅雅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如果不是你，他剛才就殺人了，你一個擁抱就能阻止這種狀態(tài)的他——暄暄，你真的很不可思議呢?！?/br>
    “是你阻止了他們，救了子夜?！蔽腋屑さ貙λf。

    “這倒也是。”她笑得恣意。

    她站在門前，垂下頭來，第一句她說得很輕，至于第二句，她的聲音不小，很顯然，她是在警告周明明，“不過暄暄，既然已經(jīng)見到他了，記得戴上我送給你的項鏈哦。除我以外，任何人膽敢對你做什么過分的事我都不會饒過他?！?/br>
    周明明緩緩走上來，將我拉到了他的背后。

    他對雅雅露出一抹明媚的微笑：“說完了么？”

    臉上染了血的笑，越明媚，越瘆人。

    雅雅微笑點頭。

    “砰”的一聲，周明明閡上了房門。

    ??第29章

    我把周明明拉進(jìn)浴室, 讓他坐在浴缸邊緣，用熱毛巾幫他擦拭臉上的血，并用碘伏消毒。

    “無所謂, 反正不是我的身體?！彼?。

    “你不痛嗎？”

    我的力氣一大，他就會蹙眉，很顯然, 他是會痛的。

    他“啊”地一聲，臉蛋皺巴巴的, 看著是痛極了：“那個變態(tài)家伙太野蠻了我的頭受傷了好疼”

    “你也掐了他的脖子??！”我有點手忙腳亂, “那該怎么辦, 要不要去醫(yī)院？”

    他望著我, 眼淚在紅紅的眼眶里打轉(zhuǎn)：“暄暄jiejie, 親一下就不疼了～”

    我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你還當(dāng)自己是小孩呢！”

    “我還沒滿十六歲呢，我怎么就不是小孩了！”

    “哇, 好的，你還是小朋友?！?/br>
    我湊過去, 親了一下他受傷的發(fā)際邊緣，又親了下他的額頭味道真怪。

    “可以了吧?！?/br>
    他有些怔愣地望著我, 遺憾地說：“如果你親的是我的真身, 該有多好”

    說完，又有些諷刺地笑：“可惜, 我的真身還是個六歲的小鬼頭，而且早就變成了一堆枯骨。”

    強(qiáng)烈的愧疚感再度席卷而來，我緊緊地抱住他：“明明, jiejie對不起你, 該怎么做才能彌補(bǔ)你呢？”

    “我會慢慢告訴你的, 暄暄jiejie。不過——”

    他抱著我, 讓我坐在他的腿上：“你得先告訴我，那兩個家伙到底是誰？”

    “今天把你撞出血的人是子夜，你不要太怪他，他狀況非常不穩(wěn)定。處于‘獸化’狀態(tài)的他沒有理性，最嚴(yán)重的時候他還會化成厲鬼。我以前就見識過一次，他直接在我面前斷了頭，當(dāng)時可把我嚇?biāo)懒税〉撬鋵嵤欠浅Ｉ屏嫉墓恚綍r看起來就是正常人的樣子”

    周明明的聲音冷冷的：“不對，那個變態(tài)家伙根本就不是鬼——他的狀態(tài)，我沒猜錯的話，是疾病、或人為導(dǎo)致的?！?/br>
    “什么？”我大吃一驚，“不可能啊——我真的親眼看見過他變成了厲鬼，可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