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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沖天斗神在線閱讀 - 第三節(jié) 封閉

第三節(jié) 封閉

    造型優(yōu)美的青銅油燈,照亮了楊天鴻的身影。

    他的頭發(fā)順著肩膀自然散披下來,搖晃不已的燈光,把這個年輕人分為明暗顯著的兩部分。在油燈下,他的皮膚顯得比平時更白,身后拖著長長的陰影,為他增添了一種神秘而陰郁的氣質(zhì),看起來更加令人畏懼。

    楊天鴻一直走到了床前,絲毫不顧蜷縮在被窩里瑟瑟發(fā)抖的侍妾,眼睛里流露出銳利森冷的目光,死死盯著坐在床上,渾身****的舅舅楊連升。

    “小兔崽子,你……”

    想要怒罵的話語剛到嘴邊,楊連升卻猛然睜大雙眼,把后半句尚未說出來的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看到了楊天鴻抓在左手,從外面一直拖進來的那個人。

    那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楊雄。

    富貴人家的宅院布置很有講究。柴房和雜物間都會遠遠避開主宅,以免打擾到主人休息和清凈。楊雄丹田被廢,從柴房一路被楊天鴻抓住腳踝倒拖過來,身體與臺階石板磕磕碰碰,毫不亞于最慘烈的酷刑,渾身上下的衣服已經(jīng)被血水浸透。在油燈的火光照耀下,那張臉上的兇悍與霸道之氣早已蕩然無存,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口和污血,整個人奄奄一息。

    楊天鴻的右手,正在緩慢滴著鮮紅的血。這是從臥室外面被打飛進來兩個家仆的血。對于這些為虎作倀的家伙,楊天鴻絲毫沒有留情,下手直接對準頭部要害,就連顱骨也砸得稀爛,腦漿橫飛,當場死亡。

    殺人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其他活著的人明白:我才是楊府里真正的主人。

    “坦誠相待”當然是一個褒義詞??墒?,此刻赤身裸體的楊連升并不這樣認為。他手忙腳亂從床頭抓過一件長衫,胡亂罩在身上,連腰帶也沒有系好,就強迫著自己挺直身子,壓制著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在床邊坐了下來。

    楊連升盡量繃緊臉上的肌rou,想要表現(xiàn)出楊氏家族外院統(tǒng)領(lǐng)應(yīng)有的威嚴。然而,無論怎樣做,他總是覺得兩邊面頰一直在顫動,眼角也在不自覺的抽搐,就連手指也不受控制的微微發(fā)抖。

    當?shù)娜?,對自己的兒子最為了解?/br>
    楊連升知道兒子楊雄很能打。

    真的,就連自己這個當?shù)?,也根本不是楊雄的對手?/br>
    楊大山等已故驃騎將軍留下的老兵絲毫沒有看錯,楊連升就是一個廢物。

    此人讀書不成,五十多歲年紀還是一個破落秀才。修煉同樣毫無寸進,依靠楊府多年積累下來的靈藥財富,直到現(xiàn)在,修為僅僅只到了煉氣第二層。

    如果不是礙于親族身份,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掌管楊氏家族外院。

    楊連升此刻的思維無比清醒:兒子楊雄是自己手上最大的倚仗?,F(xiàn)在,看著楊雄扔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樣子,顯然已經(jīng)重傷。而且,還是慘不忍睹的那種。

    “你,你想怎么樣?”

    這句話脫口而出的瞬間,額頭上全是冷汗的楊連升已經(jīng)后悔。

    楊天鴻眼睛里釋放出一絲奇異的光彩,緊抿的嘴角隨即松開,露出毫不掩飾的譏諷。

    大楚朝以“武”立國,楊氏家族世世代代都是武將。雖然父親驃騎將軍已經(jīng)過世,楊天鴻的爺爺,也就是楊氏家族的現(xiàn)任族長楊榮,仍然還是聲名顯赫的“廣平侯”。整個楊氏家族開枝散葉,光是在外院的家族子孫,就多達數(shù)十人。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武者氣息濃厚的地方,負責管理所有家族子弟的楊連升,居然是一個從床上站起來應(yīng)戰(zhàn)都不敢的膿包、廢物。

    哪怕楊連升怒聲咆哮。

    哪怕楊連升狀若瘋子。

    哪怕楊連升毫無章法的亂打,或者是為了兒子楊雄懇求自己放過他們,楊天鴻都不會產(chǎn)生這種無比輕蔑的想法。

    一個是站在床前,身體筆直,目光冷然的十一歲孩子。

    一個是坐在床上瑟瑟發(fā)抖,面如土色的五十多歲成年人。

    膿包!

    廢物!

    軟蛋!

    楊天鴻忽然失去了殺死楊連升的興趣。雖然這個念頭在幾分鐘前,還是自己頭腦當中無比強烈,必須實施的執(zhí)著愿望。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幻想過殺死楊家父子的各種場景。卻從未想到過,事情居然會演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

    深深地吸了口氣,楊天鴻把體內(nèi)的《通天決》運轉(zhuǎn)速度漸漸放緩,用極其森冷,絲毫沒有感情成分的聲音說:“帶著你兒子,從我家里滾出去?!?/br>
    這里是已故驃騎將軍,毅勇候府。楊連升只是楊天鴻死去母親的弟弟。按照血緣,可以叫他一聲“舅舅”。就財產(chǎn)而言,這里的一切,與楊家父子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他們當初以楊天鴻母親娘家人的身份上門求取依靠,功名利祿全部都是自己父親一個人在戰(zhàn)場上以生死換取。他們沒有勞作賺取哪怕一個銅板,卻堂而皇之如寄生蟲般在這里肆意享受。

    “滾”這個字,如同炸雷一樣在楊連升腦子里轟鳴,把他從極度恐懼中徹底震醒。

    開什么玩笑?自己辛辛苦苦絞盡腦汁才進入楊府,成為外院統(tǒng)領(lǐng)。

    離開楊府,回到老家靠著那幾畝薄田度日?

    不要說是身邊貌美如花的年輕小妾,恐怕就算是那個原配黃臉婆,也不會愿意跟著自己,繼續(xù)過以前那種貧苦清寒的日子。

    修煉,需要丹藥。以最普通的“鍛體丹”為例,其中就包含了好幾種名貴藥材。區(qū)區(qū)一個破落秀才,連吃飯都成問題,哪里談得上什么購買丹藥?

    “我,我是陛下賜封的厚山伯。”

    巨大的利益對比,使恐懼心理瞬間從楊連升腦子里消失,語氣變得狂熱,說話也變得順暢起來:“整個楊府都必須由我來掌管。別忘了,這可是陛下的意思?!?/br>
    楊天鴻目光一滯,雙手不由自主慢慢握緊,臉上又隨即顯露出比之前更加濃烈的兇狠和殺意。

    賜封楊連升為“厚山伯”的旨意,是在父親死訊傳回朝廷的那一年降下。

    說起來,大楚順明皇帝,算得上是一個很不錯的人。除了生母,楊天鴻父親還娶有一個平妻徐氏,正是考慮到來自后母家族這邊可能對年幼的楊天鴻不利,順明帝這才下令:賜封驃騎將軍發(fā)妻,也就是楊天鴻生母的弟弟楊連升“厚山伯”爵位,暫時代管楊府上下所有事務(wù)。

    這是明宗皇帝對已故驃騎將軍遺子的愛護。老話說得好:娘死,舅舅親。

    可皇帝畢竟不是全知全能的圣人,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得到伯爵之位的楊連升非但沒有如想象中那樣,對侄兒楊天鴻傾心關(guān)愛,反而變本加厲想要謀奪楊家財產(chǎn),更垂涎于楊天鴻亡父的毅勇候爵之位,處心積慮對這個孩子百般虐待,甚至想要將其殺死。

    楊天鴻慢慢松開了握拳的雙手。

    打死楊連升,只是不切實際的想法。他畢竟是朝廷敕封的伯爵。無論事情起因緣由如何,楊天鴻都必須承擔殺人罪責,接受楚朝律法制裁。

    那不是楊天鴻想要的結(jié)果。堂堂驃騎將軍的兒子,應(yīng)該成為頂天立地的英雄,而不是被拘禁在囚室里的罪犯。

    短暫的沉默,不過幾秒鐘時間。腦子飛轉(zhuǎn)的楊連升已經(jīng)想清楚了應(yīng)對之策,干瘦的臉上,慢慢顯露出得意陰險的笑。

    這個小兔崽子絕對不敢對我動手。否則,就是以下犯上。

    普天之下,除了神仙,就是皇帝最大。

    老子就是對你欺負凌辱。

    老子就是要霸占你的全部家財。

    老子就是要世世代代住在你爹媽辛辛苦苦用生命換來的豪宅里,永遠不挪屁股窩兒,你又能把我怎么樣?

    我可是你的親舅舅,是陛下冊封的厚山伯。敢動我一根手指,明天老子就去宗人府告你。

    楊天鴻沒有說話,只是用森冷冰寒的雙眼,死死盯住面有得色的楊連升。

    這就是一個極度厚顏無恥的人。哪怕他自己的親生兒子就躺在地上,被打得半死不活,他也絕對不會為了楊雄放棄已經(jīng)到手的利益。

    兒子死了或者廢了都沒有什么問題。只要愿意,楊連升完全可以再生他十個八個。

    楊天鴻可以把楊雄打成殘廢,甚至活活打死。因為楊雄只是普通人,身上沒有官職爵位。

    楊連升就不同了,他畢竟還是一個伯爵。

    楊天鴻足足盯了楊連升近五分鐘。

    時間過得是如此緩慢,這種凝固沉悶的氣氛,對楊連升簡直就是殘酷無比的折磨。就在他忍不住腿腳酸麻,想要換個姿勢的時候,聽到了從楊天鴻口中一字一句說出來的話。

    “我已經(jīng)給過你機會。既然給臉不要臉,你的下場會比死還慘。我保證,你會為曾經(jīng)做過的一切后悔莫及!”

    ……

    夜,依然深沉。

    抱著渾身是血的楊大山和楊大海,臉色鐵青的楊天鴻一言不發(fā),直接走進了楊雄的房間,把兩名重傷的老兵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這里是整個楊府外院除了楊連升居所之外,最為豪華舒適的房間。

    守候在外面的下人和丫鬟都被嚇跑。雖然誰也不知道楊天鴻為什么突然之間功力大增?但是每個人都很清楚:府里的家仆,就是那些身材魁梧健壯無比的家伙,已經(jīng)有好幾個被少爺活活打死。尤其是身上中拳的部位,骨頭徹底粉碎。

    楊天鴻從桌上的茶盤里拿出兩只光滑的瓷杯,然后取出一枚元氣丹,用指甲從丹藥表面輕輕刮下少許粉末,與瓷杯里事先倒入的凈水混合,形成一種成分很淡的丹液。

    杯子里的水,仍然潔凈透明,卻散發(fā)出一股如同蓮花般的幽香。

    楊天鴻分別把兩位老兵從床上扶起,將稀釋的丹液慢慢喂入兩人口中。

    元氣丹的藥效過于渾厚,必須有適合的功法引導(dǎo),才能進入體內(nèi)轉(zhuǎn)換為修士所需的靈能。楊大山和楊大海遭受的虐待比楊天鴻更甚,加上年輕時候在戰(zhàn)場上負過傷,早已變得體質(zhì)虛弱,只能以稀釋后的丹液緩緩溫養(yǎng)。

    楊天鴻早已想過:如果這兩位老兵無法救活,他寧愿放棄一切,也要殺光整個楊府外院上下所有的人,為楊大山和楊大海陪葬。

    丹藥的效果非常明顯。很快,兩位老兵已經(jīng)昏昏睡去,呼吸變得順暢而有節(jié)奏,胸口起伏的幅度也漸漸平穩(wěn)。

    楊天鴻坐在椅子上,默默仰望著窗外的月亮。

    最后那句話,并非毫無意義的威脅。他的確有辦法對付厚顏無恥的楊連升。只是真正想要實施,還必須等到明天早上。

    清冷的月光照在楊天鴻身上,略帶童稚的面孔,隱隱有種與十一歲年齡不匹配的成熟與堅毅。

    意識再次放開,進入了玲瓏寶鎖。

    還是那個空白寬敞的房間,無名恩師的墳?zāi)挂廊槐3衷瓲睢钐禅欁屑氂^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留在地面上的腳印絲毫沒有變化。這也表明,除了自己,這個地方?jīng)]有第二個人來過。

    正面方向的那扇大門依然緊鎖,用力推了推,紋絲不動。

    那些被鐵柵封住的空格不大,也就是一平方米左右的面積。楊天鴻頗為眼熱地看著三道鐵柵后面的那些寶物:五千年黃芩、外形別致的寶劍、裝滿丹藥的玉瓶……

    不知道究竟是玲瓏寶鎖內(nèi)部的環(huán)境影響,還是那位死去先師的潛在作用,楊天鴻忽然覺得自己腦子里增加了很多陌生的東西,就連意識概念都變得令他驚訝。

    連楊天鴻自己也沒有察覺,究竟是什么時候開始對時間產(chǎn)生了“分鐘”之類的概念。換在從前,他所知道的時間單位,通常都是“時辰”、“呼吸”為單位。

    但這并不重要。

    任何事物,都比不上提升自身修為。

    如果我仍然還是與從前一樣手無縛雞之力,就算這次僥幸活著,下一次還是無法逃脫必死的命運。

    我要變得更加強大。

    想到這里,楊天鴻從衣袋里取出上次得到,兩只裝有丹藥的玉瓶,湊近眼前仔細端詳。

    第一只玉瓶里的元氣丹還有十四顆。正常情況下,元氣丹都是各大修煉門派給予內(nèi)門筑基期弟子的賞賜。至于煉氣階段的修士,根本不可能接觸到元氣丹。

    第二只玉瓶里只有一顆培元丹。由于材料珍貴,加之煉制不易,這種丹藥已經(jīng)能夠列入“珍貴”的范疇,通常只是金丹級別的宗師持有。

    無論培元丹還是元氣丹,都不是普通世俗修士能夠擁有的東西。雖然世俗世界經(jīng)??梢钥吹綗挌馐康纳碛埃紶栆材芤姷街奘砍鰶],可無論數(shù)量還是實力,都無法與各大修真門派相提并論。

    又吞下一枚元氣丹,感受著那股藥力在體內(nèi)緩緩運轉(zhuǎn)帶來的舒服,楊天鴻望向被鐵柵牢牢封閉,那個貼有“元氣丹一百顆”的玉瓶,目光漸漸變得亢奮而灼熱。

    我需要更多的丹藥。

    可是,開啟這道鐵柵的條件也很清楚:必須達到煉氣第三層。

    楊天鴻感覺自己就像是機緣巧合,走進了皇家金庫的竊賊,能夠看到一塊塊代表著巨大財富的厚重金磚,卻因為金磚體積太大,根本無法搬動,更不要說是把金磚帶走。

    修煉,講究機緣和個人資質(zhì)。

    楊天鴻被欺壓得太久了。就像被死死壓住的彈簧,猛然松開禁制的瞬間,肯定會高高彈起。他現(xiàn)在就處于這樣的狀態(tài),迫切想要得到更多、更強的力量,想要徹底改變自己的處境。

    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為什么,突然伸手抓住鐵柵,使盡渾身力氣拼命搖晃。

    這種舉動就跟關(guān)在牢房里囚犯發(fā)瘋一般搖晃囚籠沒什么區(qū)別。如果鐵籠被隨隨便便扯開,那么監(jiān)獄也沒有存在的必要,更談不上什么囚禁犯人。

    楊天鴻知道自己的蠻橫舉動毫無效果??墒窃跐撘庾R當中,他需要這樣一個發(fā)泄內(nèi)心欲望的途徑。

    非常意外的事情發(fā)生了:就在楊天鴻用力掰扯鐵柵的時候,旁邊的墻壁上,突然發(fā)出“嘩啦啦”的巨大聲響。就在楊天鴻眼前,厚重的墻壁開始后縮,出現(xiàn)了一條十多米深的通道。

    這變化實在太過于突然。楊天鴻張大了嘴,半天也無法合攏,臉上全是難以置信的震驚。望著光線昏暗的通道,他連續(xù)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終于抬起腳,走了進去。

    通道很普通,墻壁光滑堅硬,也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材質(zhì)。楊天鴻很快走到了通道盡頭,那里沒有任何擺設(shè),只有一個從地面升起的圓形石制平臺,中間位置還有一個凹陷進去的怪異圖案。

    那是一把鎖。

    款式與外形,都與楊天鴻掛在胸前,也就是此刻身在其中的玲瓏寶鎖完全相同。

    凹槽刻畫得非常細致,就著從通道外面射進來的光線,楊天鴻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這個鎖形凹槽可以分為三個部分:鎖芯、鎖閂和鎖鏈。

    鎖芯位于凹槽中央,這也是整個凹槽當中唯一存在的部分。楊天鴻下意識的伸手把鎖芯取出,發(fā)現(xiàn)這就是一塊不知道具體質(zhì)地的金屬,表面呈現(xiàn)出銀白色的光澤,堅硬而沉重。除此之外,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這個凹槽,準確地說,應(yīng)該是這把鑲嵌的通道盡頭的鎖,并不完整。它缺少了鎖閂和鎖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