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節(jié) 兵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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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太子眉頭緊皺的臉上,楊凱看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疑惑神情。 “楊天鴻?毅勇候爵之后?曾經(jīng)自請削爵,如今學(xué)有所成,下山歸來……哼!怪不得此人能夠入父皇法眼,倒也多少算是有些本事?!?/br> 從這些話里,楊凱聽出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他不失時機地進言:“這個人實在太年輕了。殿下,吏部那邊是不是弄錯了?要不要把這份文書打回去重新審核?然后再呈上來由殿下您親自批復(fù)?” 身為太子的親信,只要這份文書進入打回吏部重新審核的環(huán)節(jié),楊凱就有很多辦法讓文書石沉大海。吏部經(jīng)年累月的文案多了,大多都是難以解決,日積月累下來的東西。只要在排序上稍微修改一下,想要重新審核這份文書,至少也是幾年以后的事情。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一拖再拖,也就不了了之。 出乎意料,楊凱沒有得到準(zhǔn)確的答復(fù)。太子把手中的文書舉高,湊近眼前仔細(xì)又看了一遍,自言自語:“這可是父皇親自對他允諾過的獎勵。天子金口玉言,豈能隨便更改?” 說著,太子把目光轉(zhuǎn)向楊凱,笑道:“小凱,此人與你同姓。說不定五百年前還是一家。父皇有言在先,我也不好多說什么。就照此批復(fù)吧!” 楊凱很是失望,也很不甘心。他湊近太子面頰輕輕一吻,用撒嬌的口氣說:“奴家真的是為了殿下您考慮。現(xiàn)在可是收歸人心的時候,殿下您需要更多人的支持。這個楊天鴻如果真有那么了不起,殿下您就應(yīng)該將他收為己有?!?/br> 此話一出,太子的確有些動心,問道:“那么按你看來,應(yīng)該如何處理?” 楊凱半裸著身子,“格格格格”一陣媚笑:“陛下的旨意,當(dāng)然不能改動??墒沁@里……” 他指了指文書上“單獨統(tǒng)領(lǐng)一營”的文字部分,說:“陛下沒有指定楊天鴻必須統(tǒng)領(lǐng)某一營軍士。比如鋒銳營,都是強健的猛士?;蛘咝馉I,都是二流的補充兵。殿下您為何不試試此人?如果他真的英明神武,那即便是老弱殘兵,在他手里也會變成猛虎雄獅。到了那個時候,殿下您再給予他豐厚賞賜,此人一定感激涕零。呵呵,殿下您覺得呢?” “玄火營?” 太子思考著楊凱的建議,慢慢點頭:“不錯,就照此辦理。批復(fù)上特別注明:委任楊天鴻為京師玄火營營官,即日上任,不得有誤?!?/br> …… 門子的日常工作很有些無聊。大部分時間,不是坐著發(fā)呆,就是看著外面來來往往的人群。 楊大海從楊府外院方向走了過來。 門子從來就不喜歡這個老家伙。 當(dāng)然,主要是因為夫人和兩位少爺不喜歡,所以他也就不喜歡。 門子沖著楊大海狠狠啐了口唾沫。準(zhǔn)備像往常那樣,高聲叫罵幾句,忽然看見楊大海拿在手里的一個rou包子。 老頭拿包子的動作很有些古怪,包子握在手心里,手藏在背后,動作很小心,似乎是不愿意被別人發(fā)現(xiàn)。 門子眼光賊毒。于是悄悄側(cè)過身子,藏在門后,仔細(xì)觀察著楊大海的動靜。 一條黃狗從街口方向跑了過來,沖著楊大海連聲狂吠。 楊大海背對著內(nèi)院府門,絲毫沒有察覺躲在那里的門子。他把手里的包子掰成小塊,一點點扔給那條黃狗。狗很貪吃,一步步走進巷子,被楊大海引到一個陰暗無人的角落里。 門子看見楊大海只手?jǐn)Q斷了黃狗的脖子,還聽到楊大海在那里樂呵呵地自言自語:“好肥的狗,剝了皮,就是一身嫩rou。好好燉上一燉,晚上約著那幾個老伙計,一起喝幾杯。” 聲音很小,但門子仍然聽到了模模糊糊“燉狗rou”幾個字,頓時只覺得嘴里涌上一股口水,整個人饞涎欲滴。 黃狗很大,扛在身上頗為費力。就在門子眼饞地看著楊大海即將離去的時候,巷口忽然跑過來幾個人,一邊指著楊大海,一邊狂呼亂叫:“就是前面那個老家伙偷了狗。站住,別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這幫人手里拎著棍棒,楊大海連忙把扛在肩上的死狗一扔,抱頭鼠竄。 追在后面的人也很快消失,巷子里只剩下那條剛剛被打死的黃狗。 門子不由得想到了“守株待兔”那個故事,頓時眉開眼笑,忙不迭跑出去,把死狗拖了進來。 還別說,楊大海的眼光不錯,開水澆上去,黃狗皮一剝,就是一身好肥rou。門子在烹飪方面很有一手,多加大料和蔥姜,整整燉了半日,到晚上,酥爛的狗rou加上辣椒油,吃得是不亦樂乎。 入夜,門子突然腹痛無比,抱著肚子從床上疼得滾落下來。凄慘無比地嚎叫著,整整一個晚上,楊府內(nèi)院都不得安寧。 很多人都看到了門子恐怖的死狀。 十幾條手指粗細(xì)的褐色蟲子,從門子身體里鉆出來。 它們似乎是原本就藏在門子的體內(nèi),就像從卵殼里孵化出來的小雞,用尖尖的嘴巴啄破硬殼。不同之處在于,這些蟲子身體綿軟,直接在門子肚皮上打洞,鉆開一個個冒血的孔,出來以后沒有離開,反而順著門子的口腔、鼻孔、眼睛、耳朵又鉆了回去。整夜之間,蟲子都在門子身上進進出出。等到府里的其他雜役發(fā)現(xiàn),門子已經(jīng)沒了呼吸,渾身上下被蟲子啃得稀爛,仿佛被十幾條rou乎乎的巨型蚯蚓牢牢捆綁,面目全非。 關(guān)押魔王懼森羅的房間里,《黑暗寶典》上記載了很多魔族特有的驅(qū)蟲御獸之法。 蛔蟲很常見。用特殊手法將蛔蟲卵用狗血浸泡,加上一種特制的藥物,蟲卵就可以耐受高溫,進入人體之后,在短時間內(nèi)蘇醒,進而迅速孵化。配合藥物的刺激,蛔蟲可以在短短兩個時辰內(nèi),變異為體長超過三米的巨蟲。這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的蛔蟲,而是習(xí)性兇猛的魔蠱之蟲。只要控制住藥物的分量,就能決定變異蛔蟲的生死。它們雖然以門子的血rou為食,壽命卻也被急劇縮短。時間未到第二天中午,變異蛔蟲已經(jīng)渾身崩潰,化為一灘膿水。 楊大海當(dāng)然不會去偷狗食rou。 那只是在演戲,讓門子看在眼里,進而順著固定思路,把死狗帶回去煮食。 還是那句話,徐氏畢竟是楊天鴻亡父的平妻。當(dāng)著主母的面動手殺人,無論如何也會給楊天鴻帶來名聲上的負(fù)擔(dān)。用其它手段暗地里殺人,就要簡單得多,也無人對此說三道四。 幾個與門子交好的新進家仆很是不忿,想要去報官。 內(nèi)院的老仆對此嗤之以鼻,告誡:“你們以為天鴻少爺是普通人嗎?別忘了,人家可是歸元宗正兒八經(jīng)的門人弟子。別說是這種手段,就算比這恐怖得多,其實也很正常。門子首先出言不遜,那是他自己取死之道,怨不得別人。我勸你們最好也收起那點小心思,老老實實在府里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夫人和少爺之間的紛爭,不是你們能夠參與的。如果哪天惹怒了少爺,說不定,就是和門子一樣的下場?!?/br> …… 玄火營,位于京師北郊三十里。 楊天鴻帶著數(shù)十名親衛(wèi)縱馬躍近營門的時候,看到營門前只有一個上了年紀(jì)的老軍在把守。身上的號衣破舊不堪,大喇喇地坐著,右腿橫搭在左腳膝蓋上,手里拿著一只羽箭,低著頭,饒有興趣的用鐵制箭頭慢慢撓腳丫子,態(tài)度專心,臉上全是享受滿足的神情。 穩(wěn)住馬頭,楊天鴻并未下馬,也絲毫沒有想要打擾老軍摳腳的意思。只是勒住韁繩,騎在馬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 老軍多少還算是守規(guī)矩,連忙把鞋子穿好,頗為畏懼地看著楊天鴻身后那些滿面冷肅,孔武有力的親衛(wèi)。最后,目光落到了楊天鴻身上。 楊天鴻也不多話,直接把自己刻有“忠武校尉”的腰牌扔了過去,平淡隨意地說:“本官是玄火營新任的營官。去,通知所有都尉以上的軍官,就說本官在大帳等著他們。不管有事無事,最好是過來見一面。” 大帳,是軍中較為普遍的叫法。那實際上是一座修建在營內(nèi)高地的寬敞建筑。楊天鴻走進無人值守的大門,徑直走到位置正中的條形長案前,伸手摸了摸落漆斑駁的桌面,發(fā)現(xiàn)手上沾滿了厚厚的灰塵。 他搖搖頭,慢慢拍掉手上的塵土,輕嘆道:“這哪里是什么軍營?分明就是一個大垃圾場?!?/br> 親衛(wèi)楊通身穿軟甲,走在楊天鴻身后。聞言,不禁笑道:“少爺,您說這話就是眼光高了。京師二十四營,除了陛下身邊的近衛(wèi)六營算得上是精銳,其余的,大多都是吃空餉,武備松弛。這些年,大楚邊境還算平和,軍人也無用武之地。這玄火營還算是好的,至少營門前還有人負(fù)責(zé)值守。如果您到其它地方去看看,就會發(fā)現(xiàn),還有比這里更糟糕的?!?/br> 楊天鴻沒有說話,仍然不斷搖頭,帶著親衛(wèi)們離開大帳,朝著校閱臺方向走去。 半個多時辰以后,當(dāng)楊天鴻一行人重新回到大帳的時候,原本空無一人的這里,已經(jīng)聚集起了數(shù)百名玄火營官兵。 踏著長長的臺階,楊天鴻昂然走進了大門。這些士兵身上穿著盔甲,服裝還算是完整,紛紛站在兩邊列隊行禮。他們望向楊天鴻的目光充滿了好奇、興奮,還有顯而易見的輕蔑與嘲諷。 楊天鴻一掃之前的平和,臉上全是未做掩飾的冷漠與高傲。很快,走進大廳,分站在左右兩邊的軍官們,也把視線聚集到他的身上。 “本將是玄火營新任的營官。” 楊天鴻說話簡單明了,他把吏部下發(fā)的文書和官印往剛剛清洗過的條案上重重一擺,發(fā)出極其沉悶的撞擊,冷厲的目光朝這些軍官身上逐一掃過,刻板兇狠的神情,使每個看到他的人心神為之一緊,本能的站直了身子。 這種外放的氣勢無比剛猛,突如其來的變化,也出乎人們意料。這一刻,大帳內(nèi)部原本熱烈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一眾玄火營軍官們甚至有種錯覺:首座上的新任營官楊天鴻根本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頭兇悍野蠻,隨時可以噬人血rou的斑斕猛虎。 令人窒息的沉悶,足足持續(xù)了半分鐘。 等到大帳里徹底安靜下來,就連掉落一根針也能聽見的時候,楊天鴻緊繃兇狠的臉上,突然露出微笑。他抬起手,很是隨意的揮了揮,語調(diào)聲音都變得平淡而溫和:“都坐下吧!本將今天上任,還沒有與各位認(rèn)識。呵呵!別那么拘束,各位最好暢所欲言,也順便讓本將認(rèn)識一下各位。” 身體僵硬,表情畏懼的眾人,頓時如同冰塊遇到了陽光般迅速融化。幾名恍然大悟的軍官竊竊私語,都覺得楊天鴻這位新任營官頗有意思。當(dāng)然,一是為了立威,二是上下架之間必不可少的認(rèn)識過程。 薛金彪、殷鑒化、鄔漢、馬文昌…… 相互認(rèn)識的過程頗費時間,大帳里所有人逐一報上姓名。一圈下來,時間已是下午。不過,氣氛還算熱烈,眾將官對楊天鴻這個新任營官,態(tài)度還算客氣。 楊天鴻冷眼旁觀。 對自己尊敬的人不外乎兩種:一是因為自己的軍營主官身份,二是因為自己的修為。玲瓏寶鎖隱蔽了真正的修為實力,但不管怎么樣,大帳內(nèi)實力最強的軍官,也不過是煉氣第二層,根本無法與自己表面上看來的煉氣五階想聽并論。 也有對自己冷漠不屑的人。盡管他們臉上在笑,眼睛里的嘲諷之意卻很清楚。 這不奇怪。每個人新到一個地方,總是有些人接受,有些人反對。 天色已經(jīng)漸晚。 楊天鴻收起臉上客套的微笑,對站在堂下的眾軍官下達了自己的第一道命令。 “明日,本將在校臺檢閱所有營兵?!?/br> …… 第二日,是陰云密布的晦暗天氣。 足以容納五千人的校場上,稀稀拉拉站著一千余名營兵。站在前排的數(shù)百名青壯軍士還算齊整,裝備也還勉強過得去。可是第四排以后,人員年齡明顯偏大,很多人干脆就是瘦弱不堪的老頭子。再往后,則是兩百多個十一、二歲的娃娃。 楊天鴻面無表情地圍著這些營兵繞了一圈,最后,回到了校場閱臺上。 他看了一眼站在側(cè)面,神情陰郁的副將薛金彪,問:“玄火營定員多少?” 薛金彪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身上穿戴的精鐵盔甲保養(yǎng)得很好,散發(fā)出一股淡淡的油味。他連忙抱拳行禮,認(rèn)真回答:“回稟將軍,本營定員三千。這是戰(zhàn)兵的數(shù)量,輔兵尚未包括在內(nèi)?!?/br> 楊天鴻今天沒有著甲,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直綴,衣服顏色與白凈皮膚形成鮮明對比。停了這話,不由得淡笑道:“那么,現(xiàn)在校場上這些人,又有多少?” 薛金彪被這話頂?shù)靡粫r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站在旁邊的另外一個副將殷鑒化連忙接上話頭,替他解釋:“回稟將軍,本營其實是滿員的。只是將軍您來得有些急,沒辦法通知到每一個人。另外,就是上個月京郊流行疫病,當(dāng)時很多營兵感染了急癥,現(xiàn)如今都在修養(yǎng),暫時無法出cao?!?/br> 這話顯然是在搪塞。不過,楊天鴻卻沒有追究的意思。他轉(zhuǎn)過身,指了指校場最前列一排士兵手中銹漬斑斑的鐵槍,還有那些疏于保養(yǎng),皮帶脫落的盾牌,皺起眉頭問:“那么軍械呢?為何如此破?。俊?/br> 殷鑒化是個光頭,腰身肥圓,嘴唇上方的胡須修剪成“八”字,看上去為人十分精明,也很油滑:“兵部下?lián)艿奈鋫渚褪沁@些,我們已經(jīng)連續(xù)往上面報告多次,都未能解決?!?/br> 修為使人體各種機能精進,站在校場上,楊天鴻可以看到數(shù)百米遠位置那些面黃肌瘦的老兵。他再次發(fā)問:“軍中缺糧嗎?為什么我看很多軍士都面有菜色?” 都尉馬文昌上前幾步,賠笑道:“兵部下發(fā)的餉銀一直都有分例。玄火營不屬于天子近衛(wèi),餉銀軍備一直都是按照二等規(guī)矩發(fā)放?!?/br> 楊天鴻有些不解:“什么是二等規(guī)矩?” 馬文昌正要解釋,沉默已久的副將薛金彪?yún)s搶在他前面開了口:“按照兵部制訂的條例,天子近衛(wèi)六營最為精銳,可以得到一等餉銀,也就是每個士兵月例銀子三兩。玄火營的軍士月例只是二等,人均每月餉銀一兩五錢?!?/br> 楊天鴻似乎是對此頗有興趣:“哦!如此說來,應(yīng)該還有三等規(guī)矩的嘍?” “有,當(dāng)然有!” 馬文昌點頭哈腰地連忙回答:“還有守衛(wèi)各地的府兵,別說是三等規(guī)矩,就算四等、五等,也是有的?!?/br> 楊天鴻點點頭,不再發(fā)問。 離開校場的時候,楊天鴻發(fā)現(xiàn)殷鑒化走到身邊,不動聲色往自己手里塞了一包東西。 那是一疊面額百兩的銀票,共有二十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