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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沖天斗神在線閱讀 - 第八十七節(jié) 藏書

第八十七節(jié) 藏書

    楊天鴻的表情有些古怪。參照古凌的解釋,以及封向晨之前的態(tài)度,讓他不由得聯(lián)想起另外一個世界學校里的三好學生。

    也許,這就是人家的特權。

    文人清高,也只有清高了,才能算是文人。

    停頓了一下,楊天鴻又想到另外一個問題:“此人……嗯,就是你說的封向晨,家里很有錢嗎?”

    古凌撇了撇嘴:“有個屁的錢。聽說他祖上是叫花子,沿街討飯才把他爹養(yǎng)大。然后他爹繼續(xù)討飯,也不知道怎么搞得,討飯居然討進了國子監(jiān)。要不是有我們這些人在,他****的早就喝西北風去了。還他,媽,的在老子面前人五人六,拽個********這話說的太過粗俗,楊天鴻臉上的肌rou一抽一抽,過了半晌,雙手捂住嘴,“吃吃”笑了起來。

    古凌自知失言,也不好的繼續(xù)再說。他頗為無奈地看著楊天鴻,翻了翻眼睛:“楊兄弟,這種話也就是在你我二人之間說說,斷然不可傳到老師耳朵里去……好吧!看在你我一見如故的份上,我就再告訴你一件這國子監(jiān)里的密事?!?/br>
    楊天鴻笑著問:“怎么,又是哪棵樹下面可以找到漂亮女鬼嗎?”

    古凌搖搖頭,轉身看看四周,確定沒人聽見,這才摟著楊天鴻的肩膀,湊近他的耳朵,神秘兮兮壓低聲音:“聽說,陛下最疼愛的小公主項舞天,也在國子監(jiān)里念書。”

    居然牽涉到皇室成員,這可不是一般的花邊新聞。楊天鴻皺起眉頭,認真嚴肅的連聲低語:“這種玩笑可不能開。據(jù)我所知,國子監(jiān)里可沒有公主殿下這號人物。若是胡編亂造,可要小心你的舌頭?!?/br>
    古凌顯然早已料到了楊天鴻會這樣說。他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廢話!公主殿下的名字,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國子監(jiān)名冊上?這個消息可是從宮里傳出來的。當然,真?zhèn)螣o人能知,就算公主殿下真的在這里,也只能是改頭換面,用別的名字裝作普通學生。不過,我個人認為,此事八九不離十,極有可能是真的?!?/br>
    楊天鴻歪著腦袋看著他:“你確定,真是公主,不是女鬼?”

    古凌毫不在意楊天鴻的態(tài)度,臉上全是陶醉的表情:“國子監(jiān)里每個男人都在瘋狂尋找公主殿下的蹤跡。這里風氣開放,并不禁止男女學生之間就學問進行討論。嘿嘿嘿嘿!若是被我知曉誰是公主,老子必定近水樓臺先得月,好好與她熟絡感情。若是能夠成為駙馬,也就從此一步登天?!?/br>
    楊天鴻撓了撓頭,很是無語。

    這就是一個平凡男人的偉大理想。

    ……

    天剛蒙蒙亮,遠遠的傳來了鐘聲。

    國子監(jiān)的課業(yè)很普通,不外乎是《論語》、《大學》等等,所做文章必須符合規(guī)矩,詩詞對仗工整,韻仄分明。

    楊天鴻初入玲瓏寶鎖的時候,已經從上一位守護者那里得到了大量另外一個世界的思維。無論作詩還是文章,對他來說毫無困難。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答應jiejie,老老實實聽從太老爺楊榮的安排,在這國子監(jiān)里呆上三個月。只要混到那個時候,就能拿到國子監(jiān)簽發(fā)并且認可的“學子”身份。

    是的,三個月。只要有了這個身份,就可以在家自修。若是想要參加科舉,也等同于普通秀才的資格。

    楊天鴻打定主意,就在這國子監(jiān)里當上三個月的木頭,每日里坐在課堂上,也算是以另外一種方式靜默修煉。盡管耳朵聽著老師念誦詩文,卻不會對他產生任何效果。

    之前,在孟家拜得崔籍與畢元二人為師,算是一著無心之下的偶得妙棋。

    畢元是翰林院編修,身份地位自不用說。崔籍就是這國子監(jiān)里的司業(yè)大人。楊天鴻仍然還是每人送了一瓶自己煉制的鍛體丹,言語之間頗為恭敬,要求只有一個:無論是誰擔任自己的授業(yè)傳師,千萬不要管自己在課堂上的動作。當然,自己也不會做出什么驚人之舉,最多就是發(fā)發(fā)呆,看看閑書。

    一句話,在這個地方,接下來的三個月,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熬時間。

    楊天鴻今年十七歲,正是耐不住安靜的青春年齡。

    很幸運,國子監(jiān)里的藏書閣,對所有人開放。

    對于崔籍和畢元兩位名義上的老師,楊天鴻一直抱著非常尊敬的態(tài)度。年節(jié)時日的各種禮物從來沒有缺過,即便是在玄火營練兵的時候,也常常擠出時間登門探訪。這并非刻意做作,而是楊天鴻讀過崔籍和畢元二人的詩詞文章,被其中精彩文華所打動。

    在這個時代,不是隨便哪個磚家叫獸都能被稱之為“大儒”。除了自身品性高潔,還需要擁有極其高深的修養(yǎng),以及淵博的知識。千萬不要認為大儒就是一臺高容量的信息儲備計算機,他們不僅僅是可以引經據(jù)典,還必須把前人的文化積累綜合起來,加以自己的獨特見解,才能成為被萬千學子仰望尊敬的師長。

    楊天鴻在孟雄府上所做的《將進酒》,被崔籍用行草書寫,命人精心裝裱,掛在客廳正中的墻上。

    這個世界沒有電影電視,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娛樂節(jié)目。至于把明星搬到臺上當做傻逼白癡一樣逗弄,這種事情更是不可想象。青樓女子在吟歌唱曲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眾多文人sao客也為之追捧。但也僅此而已,根本不可能出現(xiàn)另外一個世界某個歌星在粉絲當中擁有驚人地位和號召力的情況。如果真是如此,國君根本無法容忍,最直接也是最有可能的處置方法,就是抓起來一刀砍掉腦袋,從根本上杜絕禍亂源頭。

    在這里,很少有人不喜歡喝酒。除了下酒菜,歌舞伴餐也是很不錯的娛樂方式。只不過,歌姬和舞女只有大戶人家才養(yǎng)得起,尋常百姓對于這種高檔消費最多也就是在腦子里幻想一下。這個世界雖然有蹴鞠,卻沒有足球。盡管很多人都喜歡到蹴鞠場上去蹦跶一下,但他們畢竟不可能像另外一個世界那樣,一手拎著啤酒,一手拿著鹵煮鹽豆,興致勃勃看著電視機里的足球比賽實況轉播。

    總之,這是一個娛樂生活極其匱乏的世界,再加上平民階層受教育群體少得可憐,很自然的,文人身份跟著水漲船高。從他們筆下做出來的詩文,也就成為其他人爭相追捧,當做娛樂的精神食糧。

    一群人聚在一起喝酒,必然要行酒令。不是每個人都能現(xiàn)場作出一篇詩文,只能比較各人對酒令典籍的熟悉程度。你知道的越多,熟記下來的詩詞越多,在這種場合就越容易成為勝者。

    很少有《將進酒》這種氣勢磅礴,肆意揮灑的詩詞。當然,用“放浪形骸”來形容也并不為過。崔籍自己也點評:此文算不得豪邁,最多也就是酒鬼酩酊大醉之后吐露真言。但勝就勝在一個“真”字。都說酒后亂性,然而酒醉之人往往也是哭笑揮灑,最為酣暢淋漓的時候。更有一生好酒,寧愿活活餓死也要攢錢沽酒的家伙。比如歷史上有名的高陽酒徒酈食其,被投入釜鼎活活烹死之前,最后要求也只是想要再喝一壺酒。

    崔籍交友甚廣,這首《將進酒》的傳播速度,遠遠超過楊天鴻想象。不夸張地說,這相當于另外一個世界的埃博拉病毒,在好酒文人之間以幾何速度瘋狂蔓延。特別是最后兩句: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君同消萬古愁。更是讓清醒之人不無感慨,酣醉之人感到快意。一句話:老子吃了上頓沒下頓,口袋里就剩下最后一個銅板,但我還是要把它用來買酒!

    畢元品評過:生活富足之人,不可能寫出這樣的詩文。只有曾經享受榮華富貴,忽而遭遇驟變,從人生頂端轟然跌落下來,又因為某種意外再次復起的人,才有如此豪氣的想法,才會在半醉半醒之間寫下如此詩句。

    崔籍頗有識人之明。只是一首《將進酒》,就足以讓他認定楊天鴻在文道上絕非凡品。就算日后楊天鴻再無任何精彩艷艷的詩文,也足以憑得《將進酒》在列國文壇上留下名字。

    因此,對于楊天鴻求到自己,希望能夠在國子監(jiān)藏書閣清修苦讀的要求,崔籍沒有半點遲疑,直接在文書上簽下自己的名號。

    在國子監(jiān)進學,有幾種不同的方式。其中之一,就是可以在藏書閣博覽群書。只要得到授業(yè)傳師或者國子監(jiān)高級官員的許可,學生不用每天在班上聽課,只要按時參加每月一次的綜合測評考試,并且得到“乙”級的分數(shù)即可。

    三個月,每天都老老實實坐在板凳上,聽著老師喋喋不休……那種日子,楊天鴻想想就覺得可怕。他寧愿在藏書閣靜坐清修,也絕不愿意被無數(shù)口水和蒼蠅般混亂的聲音輪番轟炸。若是真要如此,還不如直接懸梁上吊。

    藏書閣很安靜,陳列擺設與另外一個世界的圖書館頗為相似。厚重的梯形木架上,順序擺放著一本本用麻線裝訂的書籍。盡管雕版印刷早普及,仍然還是有很多書籍選擇手工抄錄的方式。柜子桌角到處都擺放著小巧的香草囊袋。飛蛾小蟲子很討厭其中散發(fā)出來的氣味,自然也不會在這種地方繁殖后代。

    一個大約十八、九歲年紀,身材細瘦的女孩坐在圖書管理員位置上,仔細驗看著楊天鴻出示的身份木牌,對照著簽有國子監(jiān)司業(yè)崔籍姓名的相關文書。

    她穿著沒有染色的麻布衣裙。這種布料本來的顏色就是淺灰,或者暗黃。這個世界沒有紡紗機,也沒有成衣廠。桑、棉、麻的地位與糧食一樣,都屬于與金銀同等的可交換物資。有些地處偏遠的農戶,甚至根本不用銀錢交易,只是在集市上用米糧粟麥交換所需貨物,以自己手工編織的麻布換取油鹽。

    這個時代,幾乎所有女性都懂得紡線、織布。想要讓自己穿得好一些,就要把麻線紡得更細,麻布織得更軟。若是想要讓身上衣服看來更加漂亮,就必須把布料送進染坊,或者自己采集有顏色鮮艷的植物花果,在石臼里研磨碎了,再把衣料浸泡進去。

    通常,只有家境窮困的人,才會穿著這種尚未染過顏色的粗布。女孩已經到了發(fā)育的年紀,雖然很瘦,胸脯尺寸卻不小。她算得上是足夠成熟,身體曲線在膨脹豐滿的胸部以下開始收斂,以纖細的腰身為拐點,繼續(xù)往下,在臀部位置再次擴張開來。雖然衣裙遮擋了視線,但可以想象,在灰色布裙的下面,必定是一雙修長渾圓的腿。

    這種凹凸有致的身材,在另外一個世界絕對是頂級超模的必備資本。

    很遺憾,這女孩的背影雖然充滿誘惑,足以讓男人為之瘋狂。然而,她的長相實在很糟糕,甚至會產生出寒冷冰水直接澆在狂熱挺直男性生殖器上的可怕效果。

    她的臉蛋勉強說得上清秀。最大的缺憾,在于那塊從右邊額頭上蔓延開來,幾乎占據(jù)了三分之二面部,一直擴散到左邊頸下鎖骨位置的巨大黑斑。

    想象一下,京劇舞臺上的大花臉,只有黑白兩種顏色,黑色占據(jù)分量超過白色,把演員面孔涂抹得一片混亂。

    這是一種從母體里帶出來的巨大胎記。即便是在另外一個醫(yī)學技術發(fā)達的世界,也沒有辦法徹底消除。

    任何人看到如此相貌,都會本能做出反應。楊天鴻也不例外,他微微一怔,隨即眼睛里釋放出帶有憐憫的目光,表情也有些感慨。

    女孩對此毫不在意。她已經習慣了??吹阶约洪L相的人,不外乎兩種反應。第一種,就是像楊天鴻這樣,憐憫而同情。第二種,則是毫不掩飾的反感,甚至厭惡。

    驗證文書的過程并不復雜,女孩把木牌還給楊天鴻,側過身子,指了指不遠處的幾張空桌,被黑色胎記籠罩的丑陋臉上露出微笑:“這個時間,藏書閣里很少有人進來。你可以隨便坐,只是記得動作輕一些?!?/br>
    一個從小就生有胎記的女人,其實不算什么。在鳴鳳山上,楊天鴻甚至見過比這更加丑陋恐怖的面孔。別的不說,就以自己剛剛上山時,在歸元宗外院問心堂與野獸的那場大戰(zhàn),心肝五臟被挖出來,腦袋被野獸啃掉大半,手腳四肢殘缺不全的各類傷者,無論其中任何一個,都要比眼前這個少女更加可怕。

    被刀子捅過,才會覺得棍棒打在身上其實不疼。

    經歷過吃糠咽菜的大災之年,才會對碗里的每一粒米飯倍加珍惜。

    在對人待物方面,也是如此。

    帶著微笑,楊天鴻躬身朝著胎記女孩行了一禮,認真地說:“謝謝!”

    女孩顯然是從未享受過類似的待遇,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為什么,她變得有些局促,似乎還有些害羞,連忙側過身子,用自己尚未被黑斑沾染到的另外半邊面孔對著楊天鴻,行了個萬福。然后,帶著她這個年紀特有的活潑,笑呵呵地說:“我叫小荷,在這里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話,你可以找我?!?/br>
    楊天鴻連忙回禮:“我叫楊……”

    女孩捂住嘴,指了指楊天鴻握在手中的身份木牌,低聲笑著說:“你的名字我已經知道了?!?/br>
    楊天鴻恍然大悟,也覺得很是尷尬,只好轉過身,朝著不遠處的空桌椅落荒而逃。

    他對這女孩沒有任何心思,只是再正常不過的幾句言談。

    真的,僅此而已。

    ……

    國子監(jiān)里藏書極其豐富。在總冊目錄上,楊天鴻看到藏書編號已經多達三十萬冊以上。

    要知道,這里不是資訊發(fā)達的另外一個世界,接受過系統(tǒng)教育的文人,在總人群當中比例甚至還不到百分之一。無論如何,三十萬藏書都是一個極其龐大的數(shù)字。

    藏書閣分為三層。

    擺在第一層的書籍,大多是由各地書局印發(fā),能夠在市面上買到的普通書冊。種類雖然雜駁,大體上仍然還是以經、史、子、集為主。這些書,楊天鴻實在沒有什么興趣。他之所以躲進藏書閣,就是為了打發(fā)時間。如果在這里仍然還是抱著《論語》之類的東西,那與坐在課堂上發(fā)呆有什么區(qū)別?

    他并非不敬學問,而是玲瓏寶鎖里之前的守護者已經給了自己太多思維記憶。那相當于用大容量u盤拷貝了電腦里儲存的全部資料。剽竊抄襲的說法雖然不好聽,但楊天鴻的確是盜用了詩仙李白大人的名作《將進酒》。只不過,在這里沒人會找他收取版權費,也沒人告他侵犯知識產權。

    擺在一層的這些書,隨便看看名字,楊天鴻就能知道里面的內容。他有種成年人面對幼兒啟蒙讀物的無奈感。無聊之余,放下手中的書,轉身朝著側面方向通往二樓的木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