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天 第13章 戰(zhàn)爭劇場(1)
在二十世紀上半葉爆發(fā)的兩場席卷世界的戰(zhàn)爭中,作為兩百多年來的傳統(tǒng)海上霸主,英國人著實吃夠了潛艇以及魚雷的苦頭,可極具諷刺意味的是,世界上的第一條魚雷卻是英國人自己發(fā)明的,并且長時間的在技術上保持著領先優(yōu)勢;在潛艇的建造和使用上,英國人的步伐也要比自己的對手早得多,他們1866年便建造了第一艘具有現(xiàn)代意義的電動潛艇,而當德國人著手建造他們的第一艘軍用潛艇時,英國海軍的戰(zhàn)斗和偵察序列中已經擁有了超過40艘潛艇!可是等到一戰(zhàn)爆發(fā)時,英國人卻突然發(fā)現(xiàn)德國潛艇的數量、質量尤其是戰(zhàn)術突飛猛進!那艱苦卓越的四年戰(zhàn)爭期間,人們只知德皇可怕的水下艦隊,卻忘記了英國海軍還有一群數量可觀的潛艇。 現(xiàn)如今,新政換舊政,新人換舊人,英國人卻還在備受老傷困擾。 一艘不明身份的潛艇,面對一支艦種齊全且配備有大批反潛艦只的艦隊,且不說如何開展進攻,自保還是個很嚴峻的問題,但“聲望”號、“皇家方舟”號、“光輝”號等一長串的名字著實讓英國人患上了“杯弓蛇影”的毛病。警報響起之后,大批訓練有素的護航驅逐艦及時做出反應,它們用深水炸彈轟得那艘可疑潛艇只有拼了老命往深海逃去方才保得一命,至于艦隊的主力艦艇,在這期間卻在海上繞了一個大彎子——耗費燃料事小,耽誤行動事大,素來精明的英國人有些舉動卻讓人摸不著頭腦。 “意外”的小插曲還沒有就此結束,盡管眼下尚不能確定那艘不明身份的潛艇是否已經窺視到了這支艦隊的真實面目,艦隊指揮層立即召開緊急會議,多數人贊同減慢艦隊航速、提高反潛戒備,同時加強對隨行航空母艦——“暴怒”號、“勇敢”號和“勝利”號的保護工作。此時除去在地中海艦隊服役的“光榮”號和不久前返修的“鷹”號,這三艘新舊不一的航空母艦已是英國海軍最后的機動航空力量。它們的作戰(zhàn)指標雖然強于僅有一艘正規(guī)航母和兩艘商船改裝準航母的德國海軍,但考慮到英國海軍維系海上航線和進行封鎖的艱難任務,以及愈發(fā)嚴峻的亞洲局勢,這些航母是遠遠不夠的。 值得一提的是,與光輝號同級的“勝利”號航空母艦系不久之前剛剛完工的新艦,迫于形勢,英國海軍在最后階段不得不一邊完善艦上設備一邊訓練艦員和飛行員,待到該艦正式服役時,已搭載有 “管鼻藿”式艦載戰(zhàn)斗機、“賊鷗”式戰(zhàn)斗轟炸機以及“大青花魚”式魚雷轟炸機各一個中隊,并且初步形成了戰(zhàn)斗力。這級航空母艦的載機量并不突出,卻具備非常好的抗打擊能力,這與德國人的航母設計思路頗為相似。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龐大的混合艦隊一路平安無事,但這段時間行駛的距離只有原計劃的三分之二。面對這種情況,艦隊指揮官約翰.托維中將拉長著一張臉。眼看離天亮只有個把小時了,海面上的風雨還是沒有減弱的跡象,航空母艦上紛紛發(fā)來燈光信號:風浪較大,是否按計劃將艦載機升上甲板并做好出擊準備? 托維盯著前方看了好一會兒,視線卻無法穿透黑暗看到艦首前方的世界。就艦艇的搖晃程度來看,眼下的海況說不上多么險惡,但無休止的風浪對艦載機的起降確實存在一定的影響,而且就算艦載機能夠起飛,糟糕的天氣也會讓它們的作戰(zhàn)能力大打折扣。何況,航空魚雷還是些非常敏感的家伙,海浪過大很可能導致它們提前爆炸或是或是偏離目標。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不管天氣再怎樣糟糕,該發(fā)生的就會發(fā)生,戰(zhàn)爭尤其如此。 想著差不多再有兩個小時就能碰上德國艦隊,作戰(zhàn)經驗相當豐富的托維雖不像初出茅廬的見習軍官那樣緊張到心臟狂跳、手心發(fā)汗,心理卻并不平靜,一點兒緊張、些許忐忑,還有對各種可能出現(xiàn)情況的考慮和擔憂,心情復雜連帶嘴里都泛著苦味。 “將軍,咖啡!” 參謀官適時的端來一杯濃香四溢的熱咖啡,在這黎明前最易困倦的時刻,值守一夜的人們正需要一點“刺激”。托維極有涵養(yǎng)的道了聲謝,端起的咖啡杯剛剛碰到嘴唇,便見另一名參謀官夾著文件夾疾步走進指揮室。 “倫敦發(fā)來密電!”參謀官咬字清晰的報告到。 托維只好將到手的咖啡杯重新放下,從對方手里接過文件夾。有些時候,由參謀官當眾宣讀電報能夠起到非常積極的作用,有時候則不然,具體自然是由在場的主官決定。 托維匆匆掃了一遍抄述電報內容的文件紙,表情依然平靜,眼神中卻蘊藏著一些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的東西。 在這指揮室里,幾乎人人都對電報的內容感到好奇,但托維迅速合起文件夾,單手遞還給那位參謀官,一言不發(fā),意指收起存閱。由于所謂“高級參謀團”的那群老頭兒,他這樣的處理也不失為一種無奈的明智之舉——這群人要是知道了不久之前又有好幾艘原屬護航船隊的貨輪在途中被德國潛艇擊沉,免不了要非常嚴肅的就德國潛艇的威脅進行一番討論,但這樣的討論又能得出什么樣的實質性結果?在局勢瞬息萬變的戰(zhàn)場上,時間就是生命,時間就是戰(zhàn)機,時間就是一切! 在場的兩位“高級參謀團”成員,對于托維此舉也是面面相覷,但見這位海軍中將始終背朝他們,前來送達電報的參謀軍官也迅速退出指揮室,竟只好裝作沒事發(fā)生一樣。 艦隊司令官終究是艦隊司令官,在他的旗艦上,沒有人可以真正凌駕其上、肆意擺布! 不過,這時候托維卻沒有多少心思可以放在這些老頭身上,一艘又一艘英國商船在那片充滿未知因素的海域被擊沉,快速戰(zhàn)艦、潛艇,這都是德國人最擅長的攻擊方式,接下來會是什么? 一名優(yōu)秀的指揮官之所以需要超人的耐性,為的就是在所有謎底揭曉前保持清新的頭腦,而不是陷入急功近利的浮躁情緒之中! 不知不覺間,杯中的咖啡已經冷卻,指揮室里的軍官們看起來仍然各司其職、忙忙碌碌,氣氛卻異樣的沉悶,沒有人大聲說話,沒有人隨意走動,結束休息返回指揮室的高級參謀們,也難得的保持著沉默…… 不知不覺間,海面上不再漆黑一片,暗灰色的光線取代了無盡的黑暗,人們逐漸能夠看清舷窗前方的炮塔和甲板,看到冒雨執(zhí)勤的水兵們,看到昂首指向遠方的粗長炮管…… “將軍,我們剛剛截收到‘水神’號的電報!”負責通訊的參謀官匆匆跑進指揮室。 “什么情況?”托維側過頭,嘴角有些不自然的顫動。 參謀官回答道:“他們用雷達探測到先前疑為受損的那艘德國戰(zhàn)艦,已經從昨晚10點的位置向東移動了約40海里!” 聽到這個消息,在場的高級軍官們不約而同的做了一個動作:抬手看表,這時候已經是早上5時許了。 “40海里?”托維像是在求證這個數字的準確性,又像是要表達自己內心的“小小”驚訝。其實用不著多做分析就能讀出這個數字所反映的事件——那艘德國戰(zhàn)艦正以大約每小時6海里不到的平均速度向法國海岸行駛! 老將們這時候都還很沉得住氣,沒有人脫口說出“那艘沙恩霍斯特級戰(zhàn)艦真的受損了”之類的的問句,但是眉宇之間,有人滿懷期待,有的真進入深層次的思考,總之在場沒有完全無動于衷的。 “先生們!”托維突然轉過身,看著“高級參謀團”的老頭們大聲說道:“現(xiàn)在有兩種可能,第一,那艘德國戰(zhàn)艦真的出故障了,第二,那艘德國戰(zhàn)艦并沒有真的出故障!我們的選擇也有兩個,第一,主動攻擊,第二,不主動攻擊!” 大概沒有想到這位并不受高層絕對信任的艦隊司令會突然拋出這樣看似拗口無趣但卻十分尖銳的問題,這句話的言下之意便是在問:我們打是不打? 打是不打也許就在一句話,但要說出這句話卻不是一時意氣可以做到的,在深思熟慮的同時,還得扛上一副沉重的擔子。身經百戰(zhàn)抑或是閱歷豐厚的老將們一時間都沒有吭聲,異樣的沉默持續(xù)著,令指揮室里年輕一些的軍官們體會到了何所謂真正“令人窒息的氣氛”。 托維轉過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右手邊不遠處的少校參謀,這位高個子的軍官看樣子早有準備,因為他剛才就用鉛筆在自己那牛皮封面的本子上寫著劃著,這時便不假思索的說道: “我們現(xiàn)在的位置距離那三艘已確定的德國戰(zhàn)艦,應該還有大約120海里,這已處于艦載機的正常攻擊范圍!而那些德國戰(zhàn)艦距離法國海岸約250海里,很快就將進入德國空軍的作戰(zhàn)半徑!” 這時候,托維以一種帶有挑釁意味的眼神看著這些所謂的“高級參謀們”。在討論作戰(zhàn)方案的時候,這些人發(fā)言一個比一個積極,說起戰(zhàn)法來也是一套一套的,可到了真正要刀槍見紅的時候,卻又變得出奇的“謙遜”了。 忍耐了許久,先前非常積極的喬.帕金將軍終于還是忍不住了,他的大嗓門打破了這要命沉寂:“我建議派幾架水上飛機先去偵察一下,這花不了太多的時間!我們可以根據偵察機的報告情況做出下一步決定!” 表面上看,水上飛機在這樣的天氣是比艦載機稍稍安全一點,至少它們不會一碰水就沉,但在波浪起伏的海面上降落也不是一件輕松的活兒,更重要的是,目前服役于英國海軍的水上飛機,仍以海象、劍魚這些性能落后的型號為主,一旦遭遇德國的作戰(zhàn)飛機,它們不僅沒有招架之力,能夠逃生就相當不錯了! 托維雖然對高層派這么一群老頭兒來“協(xié)助”自己有些耿耿于懷,但他也不是那種氣量小的人,在稍稍顯示了海軍將領所必須具備的魄力和決斷力之后,他仰首挺胸的下達了新的命令: “巡洋艦隊和光榮號航空母艦各派出4架偵察飛機進行扇面?zhèn)刹?,第一目標是確認在逃德艦的具體方位,第二目標是觀察德艦周圍海域情況!” 接到指令后,各艦迅速行動起來,不多時,四架海象式水上飛機先后通過彈射軌道離開搭載它們的巡洋艦,這些外觀上看起來有些笨拙的水上飛機上裝備有大功率發(fā)報機,并配有專門的觀察員和無線電通訊員,雖然速度偏慢、火力偏弱,但飛行穩(wěn)定性較為理想,用來執(zhí)行海上偵察、搜救和低強度巡邏任務十分合適。 十多分鐘之后,第一架“管鼻藿”式艦載機也冒雨起飛,在短短三分鐘時間里,四架“管鼻藿”就像勇敢的雨燕般頭也不回的鉆進茫茫雨幕之中。 這時候,留給托維以及英國艦隊的,除了等待,還有無盡的期盼。 *************** “它又來了!” 在持續(xù)以超過30節(jié)的高航速行駛的“水神”號輕巡洋艦上,雷達監(jiān)測員再次發(fā)出警報,但這種警報里感慨和無奈的成分遠遠多過于驚訝。在這片蒼茫的大海上,英國艦員們并不熱衷于這樣貓捉老鼠的游戲,因為他們扮演的是鼠,一個不小心就有被貓吃掉的危險。而那只裝備有8門203毫米艦炮的貓,冷不丁就從雷達探測的邊緣地帶射來一排炮彈,時而遠遠偏離目標,時而近得驚出英國人一身冷汗;或者以32.5節(jié)的最大航速猛沖過來,迫使英國水兵們使出吃奶的力氣——水神級輕巡洋艦的最高航速恰好也是32.5節(jié)! 這樣你追我逃、你撤我盯的游戲,兩艘巡洋艦在海上玩了整整一夜,英國艦員們倍感疲倦,他們覺得對手們大概也厭倦了這種把戲,這個時候,大家最想做的事情應該就是各自返航、安安穩(wěn)穩(wěn)的睡上一覺吧! 就在“水神”號巡洋艦上的英軍官兵們揣摩著這次德國巡洋艦又要搞什么把戲的時候,卻完全沒有預料到正在悄然迫近的巨大威脅。在雷達完全沒有預警反應的情況下,還是了望臺上的水兵最先發(fā)現(xiàn)那幾架貼近海面飛來的飛機——在這風雨交加的天氣里,竟然以如此危險的高度飛來,英國水兵們驚呆了,更讓他們感覺下身濕熱的是,海面上幾條白色的痕跡正急速劃來……(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target=_blank>,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