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勇冠三軍者
舊司隸府在城東北,清君真人,也就是貂蟬她們,卻住在西南段的思忠里。 兩下距離略微有些遠,我們一群人出了大門,立刻上馬出發(fā)。 曹仁心急,想抄條近路,但是街坊上人流卻是不少,頗有障礙。不過曹仁大手一揮,他也帶了上百的衛(wèi)士,當即分出一部分人手,手執(zhí)銅鑼,縱馬在前鳴金開道,攔開擋路的人群。 一眾正常行走的百姓們頓時人仰車翻,驚惶躲閃。 曹氏以武立朝,自然以武力為尊。雖然面子上說奉君王,敬百官,其實骨子里根本沒把小朝廷看在眼里,無論是建安朝,還是延康朝。 建安五年冬和六年秋,清流派系兩度政變,妄圖推翻曹氏,奪取政權,都被曹cao毫不客氣地濫砍濫伐,一群自認大漢朝的忠良幾乎被宰殺一空,可說是人頭塞宮闕,鮮血染禁河。那之后,剩下的朝官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老實多了。 夏侯淵等人,是許都城里職銜最高的武將,現(xiàn)在負責治安管理的許縣縣衙又缺乏強項令滿寵這種堅挺硬扎的主官,所以就算行事再無顧忌,也沒人敢管。 于禁心有不忍,微嘆一聲:“又要被朝官們指斥跋扈了。” “文則,哪里來的這許多廢話?”曹仁一鞭子甩在坐騎的臀上,得得便走。 大街掃清,這拐七拐八的近路,反而跟馳道一般,暢通無阻了。 自己享受腐敗特權的時候,人都會很愜意。而且現(xiàn)在大家忙著去阻止關羽的惡行,自然更顧不上指責埋怨曹仁。 關羽原本性子就傲慢自恃,這回再度投靠之后,得到曹cao青睞,變本加厲,平日說話行事更是隨心所欲,比這幫曹氏嫡系將領還無禮三分,和曹真、夏侯霸等官二代之間已經(jīng)幾次出現(xiàn)摩擦。夏侯淵一直引軍在外奔馳作戰(zhàn),還沒什么太大感覺。曹仁卻已經(jīng)被子侄輩挑唆得有些不耐煩了。 這次韋帆之事,更是直接刺激了他的敏感神經(jīng)。 要說關羽事先不知道韋帆和曹純的事,猶有可辯。但上次清君真人明明已經(jīng)點出關節(jié)所在,仍有今日之行,這種明顯當面打臉的行徑,絕對讓曹仁直接將關某歸入可立斬的敵人行列。便是夏侯淵于禁等人,也不免感覺其人過分無恥,心頭大生不悅。 沒用一刻鐘,我們已經(jīng)趕到思忠里。 清君真人的府邸在思忠里中心處的一座獨門大院,街巷已比較狹窄。 在街坊的入口處,最前面開路的衛(wèi)士忽然停了下來,接著一陣喧鬧。 有一騎急忙回頭來報:“將軍,前面有上百軍漢攔路,人人執(zhí)刀擁盾,不允我等通過?!?/br> 曹仁大怒:“什么人?” 衛(wèi)士回道:“為首二人頗為粗壯,已然打倒了我們好幾個弟兄?!?/br> 曹仁罵道:“你們這些家伙難道都是廢物草包,不會揍死他們?” 我一瞧,這回話的衛(wèi)士正是曹川,這時他已經(jīng)換回了軍中甲衣,看樣子還是個職務不小的軍官,至少別部司馬之類。他臉上訥訥不已,似乎有什么難言的地方。我心想:“曹仁的親衛(wèi),應該都是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過的,這么眨眼功夫已經(jīng)被干翻好幾個,對方當是早有準備,而且實力不弱。” “子孝,你別怪他們,估計碰到硬手了,我們過去看看吧?!?/br> 曹仁哼了一聲,擺手讓曹川讓開。 “待屬下去看看。”沒等曹仁上去,我身邊的一騎已催馬而出,上前面去了。 正是黃忠。 曹仁對我道:“我們也趕緊上去吧?” 我道:“既然漢升去了,我們就不用急了?!?/br> 曹仁急道:“關羽手下有不少亡命之徒,以前都在黃巾中廝混,受過黃巾槍王的指點,殺人不眨眼的?!?/br> 我一笑,說道:“噢,比韓猛如何?” 曹仁一愣:“韓猛?” 夏侯淵長眉一動:“阿飛,你是說袁紹手下的平西大將軍韓猛么?”他是入援宛城的首將,那晚偷襲韓猛軍營意外順利,差點兒引發(fā)了河北聯(lián)軍的整個崩盤。所以自然知道,圍困宛城的袁軍大將代表,便是這個韓猛。 我嘿嘿笑道:“他現(xiàn)在平不了西了,只能在地下徹底安息。” “安息,何意?”夏侯淵呆了一呆,一時沒理解我這現(xiàn)代詞匯,過了片刻,忽然反應過來,失聲叫道,“什么,阿飛你是說,他已經(jīng)死了?” 我點點頭:“正是?!?/br> 于禁忽道:“難道便是命喪……”抬頭向前方看去。 “漢升一刀之下,將其斬為兩段?!蔽艺f話時忍不住順帶看看老丈人的肩膀,想道:“似乎后來在定軍山也是這么一刀……” “啊呀,漢升竟然如此了得?”曹仁驚嘆道,“那韓猛,可是號稱河北第五庭柱,武力極高,我也未必能贏的他?!?/br> 我道:“子孝謙虛了,依我看,韓猛絕非你的對手。漢升斬殺他,也是因緣際會,并非真能一刀建功?!睂②w玉如何遭遇暗算,黃忠因而一怒出刀,韓猛就此完蛋糟糕之事簡略說了。 “原來趙玉這樣受的傷?!边@次時間太急,各人又都有更為重要的事情和我商談,我也一直沒顧得上說明,直到現(xiàn)在,大家才知道趙玉怎么中的毒。 “雖然如此,我們還是去為漢升兄掠陣吧?!闭f到底,曹仁還是不太放心。 正準備提馬上前,忽然又一陣嘩然,遠處一騎奔騰而至,恍如天崩地裂。 咕咚!咕咚! 兩聲巨響,兩件物什被扔到我們的馬前。 “主公,諸位,黃忠幸不辱命?!?/br> 眾人定睛看去,地上躺的,乃是兩個彪形大漢。 黃忠的頭盔有遮面甲,一旦穿戴完整,配上他那戰(zhàn)斗時冰冷銳利的目光,給人一種從死人堆里出現(xiàn)的煞星感覺。 旁邊的曹川一揮手,左右衛(wèi)士一擁而上,將那摔得七葷八素直不起腰的關羽倆手下按住,先摘了頭盔,其中一個其實已經(jīng)自動脫落,掉地上了。然后,劈啪一通大嘴巴,打得剛有點兒回神的兩個家伙,又頭暈暈起來。 “報上你們的姓名軍職?!庇诮淅涞溃熬谷辉谠S都大街上狙擊夏侯淵將軍和曹仁將軍,阿飛大將軍面前,你們想要造反嗎?” 這句話忒狠。 好膽,狙擊三大將軍! 我看一眼于禁,這家伙不說話還好,一出口就是滿門抄斬,禍連九族的罪責。 不愧是慣掌軍法,威嚴肅重的于禁將軍。 “小人……毛三?!薄靶〉摹埶摹!?/br> 貓三狗四? “呸!”沒等將軍們發(fā)話,下面帶隊的曹川不干了,指揮衛(wèi)士一通亂揍,“竟然欺瞞將軍!” “別打了,不要再打了……我們說的是真名,真實姓名?。 币粋€看起來機靈點兒的黃臉大漢雙手護住自己胸腹要害,等對方打累了,忙半跪起來,哭喪著臉道,“小人姓茍,茍且偷生的茍,名祀,祭祀的祀?。∷彰?,祁毛禹狄的毛,”一指旁邊那連跪都跪不起來的漢子,“因為他臉上生著三撮粗毛,所以有個外號叫毛三?!?/br> 眾人一看,果然,毛三左臉上,自上而下,果然長有三小撮黑毛。 “現(xiàn)充何職?” “蕩寇將軍麾下部曲,百人將毛三、茍祀,拜見諸位將軍。”茍祀急忙磕頭,順帶拉拉毛三,讓他也跪起來磕頭。 “唔,毛三,爾真名為何?”于禁微怒,這時候還用毛三來搪塞本將軍? “回將軍,毛三……他……他本名我們都不記得了?!逼堨雰深a通紅,汗出如漿,連連磕頭。 “那毛三你呢,你也不記得?” 毛三汗不敢出地回憶半晌,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小人……小人給嚇忘記了?!?/br> 嗯?!于禁的火氣,眼瞅著一點點升騰起來。 我插口問:“你們二人以前都是混黃巾的吧?” 茍祀忙道:“是,是,這位將軍,我和毛三,以前都在裴元紹渠帥部下?!?/br> 哦,裴元紹,汝南黃巾支流之一。 “我聽說裴渠帥曾得到過槍王的傳授?不知武藝如何?” 茍祀腰一挺:“那自然是極高的。” 曹川踹上一腳:“掌嘴!飛帥面前,也敢說武藝極高?” 我瞧瞧曹川,行啊,這馬屁拍的,比你家將軍順溜多了。 “呵呵,比起子孝將軍,阿飛這點兒微末伎倆,不足掛齒?!?/br> 曹軍將領之中,曹仁的武藝是很強的,至少能排名前五,而且一直有被低估的嫌疑。曹仁不尚虛辭自矜,我也一直甚為敬服。 曹仁臉上一紅,聽前面叫嚷聲熄,估計手下已經(jīng)搞定了對手,叫道:“飛帥,咱們快走吧。” 我點頭稱是。 曹川指揮手下拎走毛三茍祀,免得妨礙將軍們走馬。 夏侯淵一直都沒理會這邊的事,只是戰(zhàn)馬蹭到黃忠身側,低聲攀談著。 我扭頭看了一眼,暗暗搖頭:“這事鬧的,為啥我看他們倆聊天,感覺這么別扭呢?” 前面又經(jīng)歷了兩道坎兒,都是關于部下精銳的校刀手,不過當毛三茍祀被死狗一般扔出去之后,大家都老實許多,基本除了領頭的將領出來掙扎一番之外,一眾部曲都不敢怎么炸刺兒。 尤其在黃忠四度出手,連擒四將之后,關家的親衛(wèi)們更加蹦跶不起來了。 幾位將軍自重身份,只立馬后場觀戰(zhàn)。 黃忠赤手空拳,不管對方執(zhí)何兵器,均是反掌之間生獲敵將,笑傲而歸。 曹仁嘆道:“此將,真勇冠三軍者也!” 夏侯淵道:“阿飛,跟你打個商量。” 我驚了一驚:“別,外舅,其他好說,漢升乃我兄長,請勿以貨物視之?!?/br> 夏侯淵撇撇胡子,很不以為然。他是很清楚我曾和曹cao如何討價還價,換去孔磨林、典滿和宋亮的舊事。自然覺得此時我說不肯把黃忠當貨物交易,實屬違心。不過看看黃忠那感激的目光,便閉口作罷,畢竟是自己女婿么!女婿有此忠勇之士守護,也是大好事。 其實我是真心話,換什么我都必然吃虧的買賣,這種交易不提也罷。(未完待續(xù)。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