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但那些災民可不同了！難得王爺慷慨，羅某便借花獻佛，把這五千兩轉(zhuǎn)送與災民。當然，羅某也不會甘居中游，也愿出一萬兩銀子，一發(fā)兒送去，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五千兩銀子實非一個小數(shù)目，當時每人的月錢，才只是幾貫銅錢，若要剩得五千兩銀子，便是幾代不吃不喝，也絕不能辦到。豈料羅開不但視這五千兩如無物，還全然不以為意，自掏腰囊加付一萬兩賬災，這等豪氣，決非一般人能為之。

    朱瓔心中一凜，暗地想道：“此人隨口便是一萬兩，莫非他家里堆金疊玉，家趁巨萬不成？既然錢財對他無效，只得另想他法?！碑斚碌灰恍?，說道：“原來羅莊主竟是個輕財好施，急公好義之人，失敬，失敬！這五千兩銀子，現(xiàn)既是羅莊主之物，要如何處置，本公主自當無權(quán)過問?！?/br>
    羅開拱手道：“羅某先代那些災民多謝公主?！?/br>
    朱瓔微笑不語，咂了一口茶，放回茶盅道：“皇兄仍有一事交托下來，不知羅莊主肯聽否？”

    羅開道：“請說。”

    朱瓔道：“自我父皇驅(qū)除韃子，一統(tǒng)天下，從此韃虜消蕩，民和年稔，率土宅心?；市种_莊主乃人中騏驥，曾與父皇多番表薦，羅莊主若能追隨天下賢豪，效順我朝，自當封侯賜爵，屆時享厚祿，居重榮，宗族交游光寵，不知羅莊主意思如何？”

    羅開搖首笑道：“羅某何德何能，能讓皇上榮寵！況且羅某出身寒微，素來麋鹿之性慣了，甚么高爵豐祿，實非羅某之志，還請公主見諒?！?/br>
    朱瓔笑道：“羅莊主此言差矣。目下我朝百僚師師，朝無秕政。何況我父皇意從人望，子惠黎庶，加之又愛養(yǎng)賢納士，正是四海才杰一展抱負之時，羅莊主不妨再三考慮?！?/br>
    羅開淡淡一笑，心想：“朱元璋此人心胸狹窄，狐埋狐搰，性子多疑暴戾。

    光看他戕害功臣，抑壓武林，便足見一斑。什么“意從人望，子患黎庶。”云云，至今尚不得一見，這等無才無識的流氓王帝，要我羅開為其所用，直是做他的春秋大夢。“但回念一想，又覺不宜在朱瓔跟前當面推拒，免得將來壞了自己大事，當下道：”羅某已明白公主心意，但這并非小事，羅開暫時實不敢下定奪，一時半霎確難以回覆公主，便讓羅某仔細參詳些時，再行決定如何？“

    朱瓔一撥鬢角發(fā)絲，微微笑道：“此事也不急于一時，羅莊主要想清楚，也是應該的。好了！時間已經(jīng)不早，本公主也要回去休息了，羅莊主便認真考慮一下吧?！痹捄蟊阏酒鹕韥怼?/br>
    羅開見她并沒有留下之意，知她十居其九還沒復元過來，要不這個荒yin公主，哪會肯便此離去。羅開站身相送，并叫珍兒送朱瓔回去，朱瓔卻阻止道：“不用了，本公主自個兒回去便行?！?/br>
    羅開送出大門，便見不遠處有數(shù)人走來，羅開望去，見是“風流三子”袁天玉等人。三人與羅開抱拳一輯，便伴著朱瓔去了。

    第八章 雙忍敗露

    次日傍晚，羅開用完晚飯，已是掌燈時分，遂開始他的行動。

    只見羅開輕裘緩帶，閑適從容的離開蟠龍軒，在島上四周蹓躂. 他徐步踱了一會，見時機成熟，便故技重施，把跟蹤的人甩了，一個轉(zhuǎn)折，瞬間便來到斜坡下的石洞。

    羅開甫走近石洞，發(fā)現(xiàn)在石洞的角落處，早已放著一個包裹，就知道施亮把需要對象準備好。

    他看看四周無人，才走進石洞，打開包裹，見里面放著一套黑色緊身衣，還另有一方油布。羅開從身上掏出一封信函，用那幅油布把信函包很密密實實，遂開始脫去身上的衣服，換上了那套黑衣，再將包好的信函揣入衣里，最后把脫下來的衣服，全都包好。

    一切辦妥，羅開走出石洞，從斜坡下的石縫探出頭來，悄悄往上張去，見斜坡上并無人影，才走出石灘，縱身躍入湖中。

    羅開恐怕被人發(fā)現(xiàn)，一跳進湖里，便潛入水中，一口氣在水底潛游了數(shù)十丈，方浮出水面來，往前看去，對岸的船群黑漆一片，隱約間只有幾點燈光。羅開不敢怠慢，免得耽誤了時間，運起內(nèi)力，猶如一條大魚似的，逕往湖的對岸游去。

    羅開游了約莫半個時辰，終于游近目的地，忽地聞得一聲喓喝，自前面的船群傳將過來：“來人是誰？快給我游過來?！绷_開循聲望去，見一艘大船上，卻站著數(shù)名大漢，不住指手劃腳。

    那大漢這般一喝，沒過多久，數(shù)十艘船均陸續(xù)擁出人來，頓時火把燈籠幌動，把個湖面照得通亮，而么喝聲也越來越多。

    羅開心想：“水神幫果真守衛(wèi)森嚴，我還沒游近，便已經(jīng)給他們發(fā)現(xiàn)了。但這些人如此高聲呼喝，有恃無恐的嚷嚷喧叫，難道就不怕官家發(fā)覺？”

    羅開正要開聲說出來意，但隨即一想，便覺不妥，心想自己仍未確定對方的身分前，怎能如此輕率冒失。當下收口不語，直往那艘大船游去。當游至大船數(shù)丈處，便見一只小船朝他迎面而來。

    小船之上，站著有四個人，其中一人右手高舉著燈籠，見羅開始終一聲不吭，更加疊起十二分精神，沉聲喝道：“閣下是何人，請亮個萬兒來?！?/br>
    那小船俄頃便劃到羅開身前，船上那手提燈籠的人，自當然不肯讓他上船，正要開聲問個清楚，豈料還沒開口，已見羅開右手攀著船邊，暗運真氣，人已從水里一躍而起，輕輕落在船頭上。

    四人只覺眼前一花，便看見羅開站在身前。四人見來人這般身手，盡皆一驚，紛紛抽出所攜兵刃，退后幾步，擺開架式迎敵。

    羅開站在船頭，連隨向四人抱拳道：“在下凌云莊羅開，

    有要事求見貴幫李幫主，請諸位代為通傳一聲?！?/br>
    四人聽見此話，同時一愕。那個持燈籠的漢子，前時曾在渡頭見過羅開一面，只是現(xiàn)在天色漆黑，且羅開頭發(fā)盡濕，遮去了半邊臉，加上剛才羅開的動作委實太快，一時無法讓他看清楚，現(xiàn)聽見這句說話，連忙提高燈籠，往羅開臉上一照，見眼前之人果然是羅開，當即躬身道：“不知是羅莊主駕到，剛才多有冒犯，不禮之處，請莊主多多原諒。”眾人同時抱拳行禮。

    羅開趕忙回禮：“好說，好說！羅某深夜造訪，不曾招呼貴幫，實是羅某的不是，諸位大哥也不必多禮?！?/br>
    提著燈籠的漢子倏地回身，朝大船上打了個手勢，接著開聲喊道：“凌云莊羅莊主駕到?！贝蟠媳姖h子聽見，頓時靜了下來。

    小船靠到大船旁邊，見大船上早已放下一條木梯，一把熟悉的聲音自船上響起：“原來是羅莊主親臨，李某有失遠迎?！绷_開抬首往上望去，見李展已站在船旁，羅開向他一輯，便即踏梯上船。

    羅開才一上到船來，見船上已站著兩排人，全都是一身黑衣，眾人看見羅開踏上船來，一齊朝他躬身行禮。羅開當即抱拳，和眾人打個羅圈兒揖。

    李展迎上前來，親熱地道：“方才聽見手下說有人游近，當時李某真的嚇了一跳，我還道是甚么高人，能在如此嚴寒的天氣下，竟有這般大本領(lǐng)，沒想到來人竟是羅莊主。”

    羅開施禮道：“羅某今晚夤夜來到貴幫，實有一事請李幫主幫忙。”

    李展看見羅開突然來到這里，便已料到幾分，若非有什么重要事情，羅開也不會巴巴的由小瀛州游來這里，便即道：“羅莊主也太見外了，只要李某人能做得來的，羅莊主盡管吩咐便是。來！咱們到船艙里再慢慢說，羅莊主請！”接著并肩往船艙走去。

    二人才剛坐定，便見一個手下捧著一大壇酒進來，跟著為二人斟上兩大碗。

    待那人離開船艙，李展道：“羅莊主在如此奇寒的天氣下，竟能由小瀛州游至這里來，這等出神入化的本事，相信世上確沒有幾人了，李某真的佩服得五體投地！

    羅莊主請先喝口水酒，驅(qū)驅(qū)寒氣再談正經(jīng)事。來，李某先敬羅莊主一碗。“

    羅開也不客氣，便與李展互敬一碗，方道：“羅某今日來見李幫主，實有一事相求……”接著把晴云秋月夫婦被囚禁島上，他與施亮如何籌劃救人，全部向李展說了。

    李展聽后，頷首道：“原來是這樣，這也難怪羅莊主你緊張的！至于接應救人一事，便落在李展身上好了。”

    羅開從懷中取出已包好的信函，遞與李展道：“這一封信，有煩幫主替羅某送去凌云莊，這封信極為緊要，決不可落入旁人手上，貴幫務必直接交與敝莊白姑娘手中不可。”

    李展接過那封信，說道：“羅莊主放心，這事李某人會親手辦理，絕對不敢假手于旁人?！?/br>
    羅開再三多謝，便與李展繼續(xù)商討如何救人等事，直談了數(shù)炷香時間，見時候已入深夜，為免讓朱瓔起疑，知道再不能逗留下去，便向李展告辭。

    李展當下傳令下去，派人用小船送羅開回小瀛州。羅開見他誠意款款，遂不便推拒，便乘坐小船離去，直至駛近小瀛州半里許，羅開才離開小船，跳下湖中，朝四湖別莊游回去。

    翌日，在凌霄閣的內(nèi)廳里，白家姊妹、董依依、怪婆婆、上官柳、長興銀號總管田璜等六人，正坐在廳上商談公事。

    只聽白瑞雪道：“田總管，前時你著人送來的計劃及帳本，我已經(jīng)詳細看過。

    三間銀號、八間珠寶行、十間押店、六間字畫店，總數(shù)是十二萬七千余兩白銀，這個數(shù)目并不算龐大，就依田總管你所提出的照辦吧。但我仍有一點問題，以上這些高檔行業(yè)，利潤雖然豐厚，也是一條收入的財路?？墒窃谶@些行業(yè)中，所用的人手并不多，對一些窮苦大眾來說，幫助卻不大！田總管，依你來看，能否再加添多幾個行業(yè)？“

    田璜道：“這個自然可以，但用得上大量人手的行業(yè)，實在并不很多，況且這些行業(yè)，十居其九，大多已經(jīng)有幫會壟斷，獨占利益。便如江南的陸運，是由白虎幫cao縱著；在水路方面，便有水神幫把持，至于其他米商、鹽商，亦是有人在后面撐持，倘若咱們要伸手進去這些行業(yè)，恐怕并不容易。說得不好聽，隨時會有動槍動刀的可能，無疑是讓咱們多樹敵人。若要再增加其他行業(yè)，咱們必需考慮利弊得失，才不致判斷錯誤，免得到時一發(fā)不可收拾。”

    眾人聽后，也覺此話極有道理。白瑞雪沉思片刻，說道：“除了這些行業(yè)，難道便再沒有其他么？”

    田璜點頭道：“其實老夫也曾想過這問題，一些如酒肆客店、彩帛行等行業(yè)，咱們都可以考慮經(jīng)營，投資也不算很大，但這些行業(yè)收入有限，不宜過于偏重?！?/br>
    田璜頓了一頓，又道：“大小姐不用擔心，現(xiàn)在咱們只是在杭州入手，先在這里立定根基，接著再陸續(xù)往他處發(fā)展，只要某處地方有什么行業(yè)可做，咱們便去做，這樣總好過搶人飯碗，也免去不少麻煩?！卑兹鹧┞牶螅坏命c頭應是。

    白婉婷道：“關(guān)于招集武師一事，不知田總管有何意見？”

    田璜含笑道：“關(guān)于這一點，確實不是老夫之才，實在不敢妄加意見?！?/br>
    上官柳突然道：“這方面我也有想過，只是不知可對否?！?/br>
    白瑞雪笑道：“上官柳你素來腦靈心巧，機敏過人，你想出來的計策，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你便說來聽聽，讓大家參詳參詳?！?/br>
    上官柳不由聽得腆然起來，說道：“白姊姊不要取笑

    我了。其實也說不上是什么計策。我只是覺得，要是胡亂找些只懂得幾招花拳繡腿，或是一些武功尋常之輩，咱們就是人數(shù)再多，也只是管看不管用，若然有起事來，這些人自幫不上甚么忙，還會損了凌云莊的名頭，不知大家認為我說得對否？”

    怪婆婆首先贊同，點頭說道：“上官柳說得對，老婆子我也認為凡事該講求效率，尤其在招募武師方面，不在數(shù)量多寡。有道：兵在精不在多。若然全是些只懂吃飯的家伙，也只是白養(yǎng)?！?/br>
    上官柳接著道：“一個好手，實在強勝過十個庸夫。還有最重要一點，便是可避免莊內(nèi)人多手雜，減少jian細乘虛混入本莊來?！弊詈筮@一句，當真切中要點，眾人無不點頭稱是。

    白婉婷道：“但要聘請這樣的高手，相信并不容易哦！”

    上官柳道：“其實表面看似艱難，要是用點心思，也不是如何困難的。咱們大可以選定一個遴聘日子，到各地大肆宣傳，以征聘護莊教頭為名，到時在莊上擺設(shè)一個擂臺，再進行篩選，這不是可以了么?！?/br>
    白瑞雪沉思半晌，頷首道：“這方法大為可行，咱們只要道明是招聘護莊教頭，若非武功已有相當造詣的人，決計不敢前來考量教頭一職?！?/br>
    董依依卻道：“到時人人都來應征教頭，到時莊內(nèi)豈不是只有教頭，武師又從何而來？”

    眾人聽見，盡皆瞠目，不由互望一眼，旋即呵呵大笑起來。董依依不明他們笑甚么，嬌嗔道：“我……我說得不對么？”

    上官柳笑道：“我沒有說你錯。咱們雖是打著招聘教頭的招牌，無疑武功最高者，自當然是教頭的首選，但那些武功稍次的人，只要他們肯屈就肯做武師，難道咱們便不聘用他們么?！倍酪澜K于明白了，不由拍手叫好。

    白瑞雪向田璜道：“田總管，我還有一事想要你幫忙?！?/br>
    田璜連隨道：“大小姐請說?！?/br>
    白瑞雪道：“凌云莊雖然地方寬敞，到時一旦招聘人手，人量自然增加不少，以目前莊里的格局布置，樓子房間的數(shù)量，實在是不夠使用，我想再在莊外多建幾棟房舍，以備不時之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