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被黎凡卿推了也不惱，招完客發(fā)現(xiàn)他臉色沒有好轉(zhuǎn)，眼睛骨碌一轉(zhuǎn)。

    然后揚(yáng)著有點(diǎn)兒尖銳的笑聲，好聲好氣地拉客，“公子若是有煩心事，也去里面坐坐，聽聽曲兒，看看表演。”

    黎凡卿頓住了。

    他咬一咬牙，懷著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想法，越過老鴇進(jìn)了身后的‘龍?zhí)痘ue’，他今天這么奇怪，一定是因?yàn)檫^去不近女色的原因。

    他渾然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為有多么稚拙，就好像為了證明不愛吃糖扭頭狂喝苦藥的小孩——翻來覆去，都是折騰自己。

    “嘩——”

    嬌笑聲、曲樂聲、鼓聲、微弱的yin靡聲鋪天蓋地地向黎凡卿砸來。

    比他家的匪窩恐怖多了。

    藏納在寬袖里的手緊了緊，才沒讓這位千帆過盡的男人失了分寸。

    他抱著來都來了的念頭，掏出一點(diǎn)碎銀，“開個(gè)清靜點(diǎn)的房，上酒。”

    遲疑了半秒，他補(bǔ)了一句：“再叫一位姑娘?！?/br>
    收了錢的老鴇笑瞇了眼，“好好，翠翠，你先帶這位公子去樓上歇息?！?/br>
    上樓時(shí)，不乏醉態(tài)百出的男人和黎凡卿擦肩而過。

    黎凡卿的臉色愈發(fā)難看，后覺自己是討了個(gè)沒勁。

    酒菜很快端了上來，他揭開酒壺聞了聞，又倒一滴在指尖。

    他嘗了嘗，眉頭一皺，趁著沒人在，滿臉嫌棄地皺起眉。

    酒也不是好酒，里面還摻了下叁濫的東西。

    他推開酒菜時(shí)，老鴇安排的姑娘也來了。

    身著水藍(lán)褶裙的姑娘用輕紗遮了半張臉，一雙靈動(dòng)的眼嬌俏含羞的看著黎凡卿，“大人，奴家來晚了?！?/br>
    “嗯，”黎凡卿順著她的話，“你們這兒的小丫頭都比你快，酒菜端了兩輪！”

    丹蘭姑娘：“……”

    她一噎，終于明白mama前面為什么要拉著她，叮囑這客人難對付。

    但她很快振作起來，“丹蘭招待不周，給大人敬杯酒賠罪。”

    黎凡卿沒好氣地?fù)u頭，“罷了，你去那挑件擅長的樂器彈吧?！?/br>
    連續(xù)兩次出師不利，丹蘭心頭微梗。

    不過因?yàn)槔璺睬溟L得出彩，氣勢又駭人，她一邊怕一邊舍不得，只好聽從他的話，捧了把琴。

    還沒待她走近，坐在窗邊的男人漠然開口：“就在那兒彈！”

    丹蘭看著兩人之間近一丈的距離，臉上的笑容越來越難掛住。

    她擺好琴，調(diào)整好姿勢，讓黎凡卿能看到她姣好的身段。

    彈奏前，她悄悄地掀起眼皮……

    男人闔著眼，側(cè)坐在窗邊，壓根沒有看她。

    丹蘭：“……”

    她認(rèn)命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今晚這個(gè)男人別想了。

    她收起別的心思，撥弄起琴弦。

    琴聲安靜地在室里響著，不過這兒的墻壁單薄，隔壁的動(dòng)靜也傳進(jìn)了黎凡卿的耳朵里。

    他聽著那微弱的粗喘和呻吟，心思還是飄到了姜月眠那。

    他曾經(jīng)叁更半天睡得正沉?xí)r，被姜月眠的侍女從夢里喊起來去解決她的頭疾。

    她的混勁兒上來時(shí)，可是瘋得不管不顧。

    她會(huì)不會(huì)去找其他人……

    黎凡卿緊緊抿起唇，這個(gè)答案他心里早就有了。

    她那什么表哥看她的眼神就膩得要死。

    惱歸惱，但要讓他黎凡卿去找她姜月眠是不可能的事。

    他又不是有病。

    可是不甘心和別扭、煩躁、還有些酸不拉幾苦不隆冬的情緒就像黏皮糖一樣不肯離開他。

    逼著他做出個(gè)決定。

    正巧一首曲結(jié)束，隔壁的動(dòng)靜越來越大了，黎凡卿睜開眼，望向把這兒當(dāng)練琴房的姑娘，突兀地開口：“你……”

    他的聲音很低，丹蘭驚了一下，抬頭才確認(rèn)他在對她說話。

    丹蘭睜大眼睛，她壓根沒有聽清他后面說了什么。

    “大人，奴家沒有聽清您說的話?！?/br>
    黎凡卿一記冷刀子扎了過來，沉默了良久，“你隨便說點(diǎn)什么吧?！?/br>
    丹蘭扯了下嘴角，她背過詩詞歌賦，可那都是yin詞艷曲，跟這沒情調(diào)的男人怕是聊不來的。

    她硬著頭皮，“大人興許第一次來這兒，奴家便講一些樓里的趣事?！?/br>
    可不管她說得怎么生動(dòng)有趣，對面的男人就像一塊臭石頭，嘴角不帶揚(yáng)一下的。

    天漸漸黑了，黎凡卿起身，取出一些碎銀放在桌上。

    見他要離開，丹蘭心里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窗邊就是紅幔裹挾的大床，黎凡卿無意間看到置在床側(cè)紅木柜上的yin具，目光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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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月眠還是一晚上沒歇。

    她輕輕閉上眼，由侍女掩藏眼睛下面的烏青。

    腮紅附臉，少女整個(gè)人的氣色好了不少，但依舊看得出憔悴。

    “主子，一定要去周侯府赴宴嗎？”

    她未睜開眼，聲音清亮，完全不像被頭疾纏身的人，“嗯，我這樣去見她剛剛好?！?/br>
    疾病纏身，家中太醫(yī)輪侯，她還要堅(jiān)持去赴和長孫蕓的約。

    長孫蕓一定會(huì)以為她這么做是為了宋妃。

    這能打消長孫蕓對她的懷疑，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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