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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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越平復(fù)情緒,大約花了一周的時間。 一周,七天。足夠讓一束鮮花埋進干燥劑的顆粒里,脫水,靜止,經(jīng)過時間處理成為另一個永恒時間。 它們的生命定格在最艷麗的一刻。 一周后,他把程梔從黑名單里放出來,決定心平氣和跟她談一談。 卻在cao作的時候看見她朋友圈的最新一條動態(tài)。 舷窗外雪白的云與水洗藍的天空相接,干凈的畫面卻無法讓張越繼續(xù)平靜下去。 看眼時間,上周,畢業(yè)典禮的第二天。 所以她根本就沒準備和自己解釋?不知會一聲又走了? 張越將枕頭用力扔在床上,枕頭與床墊觸碰發(fā)出沉悶低低的嗚咽。 良久。 他撥出電話,聽到那邊輕而柔的一聲“喂”,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喊她的名字。 “程梔!” 程梔對張越打來的這通電話感到詫異,她以為兩個人不會再有聯(lián)系了。 “你去香港了?” “嗯?!?/br> 那邊突然暴怒:“你他媽真牛逼。” 程梔皺眉,提醒他:“張越?!?/br> 張越全然忘了自己這通電話的目的,所有憤怒和不愿意承認的委屈被錯亂的詞句代替,如海水宣泄于口。 “你在玩我呢?程梔,你說,你把我當(dāng)什么?” “張越,你冷靜一點。” “冷靜?呵,天底下最冷靜的就是你程梔,我像個傻逼一樣,被你玩得團團轉(zhuǎn)。你考什么大學(xué)去什么地方都不要跟我說一聲,你從來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是,你高材生,我配不上你,所以你們做什么決定都不要告訴我!” 程梔平靜地聽他控訴,沒有說話。 張越仍在繼續(xù):“你心里只有你自己,真就和你媽一個樣——” “啪”一聲,電話掛斷。 程梔動作流利地把張越拉進黑名單。 連同所有聯(lián)系方式。 現(xiàn)在是盛夏七月,香港如同一座小火爐。 程蕓給程梔報了一個完全由外國教師授課的補習(xí)班,程梔每天背著包搭乘地鐵去上課,中午在補習(xí)班外的咖啡店、小食店隨便吃點東西,飯后回到教室小憩二十分鐘,然后繼續(xù)上課。一天下來,早出晚歸,家里每天交由保姆打掃。 劉叔叔跟已故原配生的一雙兒女早些年就留學(xué)海外,只剩下他在香港孑然一人。他和程蕓月中領(lǐng)了證,之后程蕓便搬去太平山的花園洋房與他同住。 程梔一個人住在小公寓,是前所未有的輕松自在。雖然所住所吃仍是嗟來之食。 到了高考志愿公布的時間,薛嘉木和宋小園分別考入中山大學(xué)法學(xué)院和醫(yī)學(xué)院,開學(xué)前他們來香港找程梔玩了一段時間,叁個人住在一起,小公寓里再次熱鬧起來,程梔也恢復(fù)了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該有的活潑。 張越?jīng)]有辦法再聯(lián)系到她,她也不知道這期間張向群的公司徹底宣告破產(chǎn),父子倆賣了中山路的復(fù)式樓,搬到陳映之留給張越的一套坐落于五緣灣的平層叁居室里。 對于張越來說,雖然還有陳映之在,但也沒有辦法再回到從前那種萬事不愁的奢靡心態(tài)。 尤其是在晚上看見張向群對著夜景發(fā)呆的寂寥背影,一些記憶隨之被從時間深處翻出來。那是他還小的時候,張向群沒有白發(fā),爸媽也沒有離婚。 那是他們在深夜歸家后,打開兒子的房門,溫柔繾綣的一眼。 * 日子眨眼過到開學(xué),程梔送嘉木和小園到深圳,自己再獨自飛往北京。 都說大學(xué)生活會輕松很多,可清華園的日子卻比從前還要忙碌充實,能讓程梔忘掉很多干擾。 高中的優(yōu)勢不復(fù)存在,這里的同學(xué)各個都是保送或者當(dāng)年的省狀元,誰身上沒有點大小獎項。 圈子外,永遠有一個更大的圈子。 除了知識攝取后的充實滿足感,還有一件事讓程梔欣喜。 北京下雪了。 她沒有見過城市里的大雪,那種洋洋灑灑,可以堆雪人的雪。 鋼鐵森林被皚皚白雪覆蓋,城市裹上溫柔的雪外衣。 她和叁個舍友在初雪這天一起吃了一頓火鍋,飯后各回各的圖書館、實驗室繼續(xù)學(xué)習(xí)。 聽老幺這個本地人說,這場雪來了就不會再走,可以慢慢欣賞。程梔每天走過被雪覆蓋的至善路,看著低矮灌木上的積雪越來越厚。 一直持續(xù)到她生日這天。 這是她和舍友們一起過的第一個生日,大家給她定了蛋糕,約好解剖課后一起去吃牛蛙。 下了課,脫掉身上白褂洗手消毒,程梔讓舍友們在教室里等她一會兒,她要先去一趟科學(xué)樓,找老師拿一份待翻譯的資料——老師私下有償交給她的工作。 怕她們等太久,也怕老師已經(jīng)下班,程梔背著包一路小跑到科學(xué)樓,因為太過專注腳下濕滑的雪路,沒有注意到科學(xué)樓前站著的一個高瘦人影。 直到二十分鐘后,她取了資料出來,聽見一聲既熟悉又在分別的日子里逐漸變得陌生的低沉男聲。 她錯愕地抬起頭。 幾個月不見,不知道張越是不是還堅持著每天喝牛奶,個子好像又長高了——也有可能是瘦了的緣故。 他們倆之間隔著一叢灌木的距離,雪花簌簌,飄落在他黑色的羽絨服上,肩頭積攢了不少雪跡。 程梔記得,張越是喜歡穿白的。 當(dāng)然,廈門的氣候用不上羽絨服,她沒見過這身也是正常。 他身上什么都沒有帶,雙手插在衣兜里,身形干凈利落。 他除了最初的那一聲“程梔”,就沒有再說別的話。 程梔很快猜出來,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是來給她過生日的。 她總是能將他的心思摸透。 程梔繞過灌木叢,走近他。雖然心里清楚,但還是低聲問道:“怎么來了?” 張越抿唇沉默許久,好歹沒有像上一次在電話里那樣發(fā)脾氣。 他看著程梔的眼睛。 她變了好多。成熟、穩(wěn)重,看向他的時候眼睛里透著一股如這座城市的霜雪般的沉靜。 短短幾個月,就能讓一個人變化這么多么? 張越?jīng)]有意識到自己從落地北京就開始涌起的一種對陌生城市的恐慌。他是這座城市的客人,客人,即不屬于這座城市。 沒有歸屬感,沒有親切感。 手足無措,惴惴不安。 直到見到程梔。 她是他在這座城市唯一認識的人,可她也變得陌生了。 張越?jīng)]有回答自己的問題,程梔忽然低頭,微微笑了一下。 然后抬眼,眼里仍余笑意。 “來陪我過生日的嗎?” 數(shù)秒后,從男生喉嚨里發(fā)出的一聲“嗯”。 上次在電話里的不愉快立刻消弭,這就是和好了。 畢竟他們的關(guān)系也曾經(jīng)歷過一段沒有血緣的親緣。親人嗎——只要一方低下頭,就能緩解那些看似聲勢浩大的隔夜仇。 程梔把他一起帶著,舍友們不明白程梔怎么拿個資料還能帶回一個人來。驚訝之后,卻又禮貌地沒有多問。 程梔跟她們解釋說,張越是自己老家過來的朋友,大家彼此打了個招呼,坐地鐵奔向牛蛙店。一天的課早就餓了,填飽肚子才是最要緊。 牛蛙鍋用的是老北京的傳統(tǒng)銅爐,選辣度的時候,大家不知道張越口味,舍長問程梔,程梔剛要說他不太能吃辣,結(jié)果張越自己開了口:“可以?!?/br> 程梔望他一眼。 “辣度我都可以,你們隨意?!?/br> 于是大家高高興興點了中辣。 這家店的老板是四川人,口味偏重。菜都上齊后,叁個女孩子并不會因為有男生在就客氣矜持,直接埋頭猛吃,墊了肚子大家才有興致聊天。 “你看這只腿,真結(jié)實嘿。”舍長夾起一只牛蛙腿,樂了。 “那可不,雖然人家嬌小,但腿上都是肌rou。我今天解剖的時候差點沒把那只牛蛙抓住?!崩隙胶偷?。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都是高材生,對解剖接受得很快,平時吃點什么動物內(nèi)臟也會回顧一下課上的專業(yè)知識。大家都習(xí)慣了,今晚忘了還有張越這個外行在。 他意識到這些女生在說什么,看看自己碗里的腿rou,想起一些血腥畫面,筷子一停。 邊上程梔給他遞來一杯溫開水。 這個動作被舍友們看見,會心一笑。 老幺問張越:“你是從瓏城來的嗎?” 張越搖頭,“廈門?!?/br> 程梔替他補充道:“他是廈門人?!?/br> “噢——” 外地朋友不知道這兩個地方距離多遠。 舍長說:“你們知道嗎?認識程梔以前,我以為福建人不能吃辣,結(jié)果好家伙,她吃辣和我們四川有的一拼?!彼聪驈堅剑敖裉煸僖姷侥?,原來是我從前認知狹窄了?!?/br> 張越笑笑。 中辣的辣度對他來說仍然有些難度,鼻尖出了一層細密的汗,他拿紙巾拭去。 程梔默不作聲看著他的動作。從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他在學(xué)習(xí)吃辣的?一年多前在大學(xué)城附近一起吃燒烤的時候? 他今天話很少,連點蠟燭的時候都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程梔許愿。舍友們以為他性格如此,只有對面坐著的兩個人心里清楚,他們已經(jīng)無法像從前那樣相處。 飯后,張越的去處成了難題。 程梔問他行李呢,他說沒有。她沉默了兩秒,問他是不是臨時決定過來的。他點頭。 沒有行李,沒有定酒店。只有上機前買的一件羽絨服,和一張長方形的機票。 他的手仍攢在口袋里,不再像從前那樣摸她的頭或攬她的肩。 變得克制又生疏。 程梔說:“在北京玩兩天吧,反正明天周末?!?/br> 然后把他帶回了劉叔叔買的那間公寓。 ——— 日常求珠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