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8-兔子 гг.yz
“什么鑰匙?”蒲風(fēng)春疑惑,“大門鑰匙?房門鑰匙?還是什么抽屜的鎖……” “都不是?!彼裆衩孛氐卣f,“是一把很神奇的鑰匙。” “……神奇?”蒲風(fēng)春目光古怪,“你……”腦子壞了?勉強咽下去,轉(zhuǎn)開眼,“哦,什么樣的?我有空幫你找找。” 蒲雨夏仰頭琢磨他的神情——他不知道。 她立刻退開,滑了個圈,托腮坐在梳妝臺旁,笑瞇瞇的:“我有個朋友,說它很厲害。誰擁有了它,就能實現(xiàn)一切愿望?!?/br> 哪來的騙子?蒲風(fēng)春一言難盡地看著她:“你確定,那是朋友?”看她的表情,又覺得哪哪不對勁,“你……是不是最近受什么刺激了?” 蒲雨夏打開桌上的護膚品聞了聞,旋上蓋子才有空回他:“真是一個朋友?!彼肓讼耄安贿^那個朋友……真的很愛說謊。”一顰一笑,全是成年女人的風(fēng)情,“但那把鑰匙是真的,我很需要它。”她希冀的目光真摯,“哥能幫我一起找嗎?” 也、也不是不行。他突兀地覺得臉熱,可再定眼一看,又是那個乳臭未干的麻煩鬼。蒲風(fēng)春清清嗓子:“行吧,你要怎么找?”那種玩意兒怎么可能存在。pо?ň.?ом(po18n.) 蒲雨夏懶支在椅背:“嗯……”也許蒲風(fēng)春真的無關(guān)緊要。他就像故事的配角,只會在沒用的時候竄出來。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在他身上。但也不一定。如果和他無關(guān),為什么她會在這個時機醒來? 他究竟是什么作用? 她的腦海不再空蕩,回憶起了過往的一切——在她醒來的這個時機點前。但一個九歲的孩子,所能記下的東西實在是乏善可陳,很快便褪了色。她的常識只有九歲……那樣的結(jié)論讓她忍不住臉黑了下來。 蒲風(fēng)春耐心等了她半天,也不見回應(yīng),質(zhì)疑道:“你不會是一點都不知道吧?”那都不叫大海撈針,叫無中生有。 這小鬼! 蒲雨夏站起身,回憶著鎖口:“是一把一字的鑰匙?!焙烷T配套,“應(yīng)該很舊,可能有點掉漆和生銹?!彼康囊汇丁2粚?。都不對。 蒲風(fēng)春和她說,每進入一個房間,必須要找到關(guān)鍵,直到取得鑰匙才算破局,才能真正地出來??墒沁@個房間的鎖,是朝外的,她隨手一拉就開了;而朝里的那面,根本沒有鎖口。 那個爛人!蒲雨夏咬牙切齒。鑰匙絕不是為了出門用的! 她抬頭再看眼前這個迷你版,眼神兇狠得幾乎要吃人。幾步?jīng)_過去,一把拎住他胸口的衣服:“跟我出門!” “啊?”蒲風(fēng)春當(dāng)即拒絕,“還是先不去了吧,我那還有作業(yè)……”他妹瘋了! 蒲雨夏連拽帶拖,扯住他胳膊硬生生給帶出了門:“走!” 醒來是在第二個節(jié)點,第一個點卻是在林家的門前。她開頭排除了林家的人,但那里的地點,也許藏匿著什么蛛絲馬跡。她得再回去看一趟! 樓下嘉好帶著頂米白寬檐帽,坐入了車中。司機彎腰將一個同色系的皮箱放進了后備箱。蒲雨夏剛剛沖下樓,就看見車駛了出去。目之所及,嘉好將車窗搖下,散了把紙屑。紙屑混在纖細的雨絲中飄散,遠遠近近跌落到地上。她沒回頭,很快就將窗關(guān)上。 蒲風(fēng)春站在她身邊,預(yù)感不詳:“她是去哪?” 他們走出院門,揀抓出一把碎紙。依稀能辨別出是藍色墨水的手寫字,橫歪豎撇,又寫的很用力。嘉好的字很大,紙卻撕得極小,勉強拾起來還沒暈開的部分,也拼不出到底寫了些什么東西。 蒲雨夏遠望著汽車消失的方向,略微蹙眉。 蒲風(fēng)春用胳膊肘捅捅她的肩,重問:“她想干嘛???” “我怎么知道。”蒲雨夏橫他一眼,又吩咐,“你去打聽打聽,車要去哪?!?/br> “我怎么……”他一咬舌頭,又拉著臉,“你叫我去我就去?”還是得去。 蓮嫂打去了電話,那頭好半天才接——是林家。蒲雨夏望他一眼,當(dāng)機立斷:“我們也去?!?/br> 蒲風(fēng)春是頭一回去那。一個新小區(qū),環(huán)境確實比外公家好了不少。他酸道:“怪不得這么爽快跟她走了。” 蒲雨夏氣定神閑:“我也沒想到,當(dāng)初你能這么賤,居然還不肯來?!?/br> 蒲風(fēng)春一噎,薄片似的胸膛起伏,反復(fù)深呼吸,終于把罵人的話咽了下去。他寬容! 才上了一層半,就聽到了嘉好在和人對話。 “我送你回桃景吧。”林齊森停停,又問,“不在這再住幾天嗎?” “不住了。”嘉好回,“送到樓下就行。” “車都回去了,你有辦法……” 嘉好打斷他,隨口找了個話題:“你老婆呢,怎么今天又不在?” 林齊森一頓。他接過嘉好的箱子,率先走在了前面:“她……之前不是說回去幫她弟弟參謀婚禮嘛……” “還沒回來?” 林齊森苦笑一下:“結(jié)果去的路上出了意外,我還不知道。第二天人沒回來,才找去她弟弟家,可是……” “哦?!彼淮笙矚g這種話講老講一半,又吞吞吐吐的,便連半分腦也沒過。沉默了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驚道,“她死了?” 林齊森一瞬捏緊了箱子。他順手掂量箱子的重量,無奈回頭:“姐,你可別咒啊。暫時的認定是……失蹤了。” 蒲雨夏從陰影里出來,垂頭走上去:“媽,”又叫人,“林叔叔?!?/br> “媽。”蒲風(fēng)春兩手插袋,跟著轉(zhuǎn)出來,呲牙一笑,“叔叔好啊?!?/br> “你們怎么來了?”嘉好皺眉。 “好像還有東西漏拿了?!逼延晗拇稹?/br> 嘉好訓(xùn)斥:“就那些破爛,有什么好拿的?!弊咴跇翘萘硪贿叄e過他們,“算了?!彼终f,“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我先走了?!?/br> “媽,”蒲風(fēng)春叫住她,“你要去哪?” 嘉好戴著副墨鏡,遮住大半張臉,聞言微微昂頭:“你爸不在家,我想去哪就去哪?!睆目诖锩鲭p米色手套,妥帖戴好,奪過林齊森手里的箱子,用力踩著高跟半靴,每一下都擲地有聲,從他們的視線和耳中隱沒。 林齊森為難看看,趕緊解下對門的鑰匙塞過去:“你們用完了放在門框上就行?!北愦掖乙魏孟氯?。沖了沒兩步,林家的門突然從內(nèi)向外被重重錘擊著,還傳來孩子的哭聲:“有沒有人?” 是林佳佳。她先問了幾聲,又開始拍門,拍門的速度越來越急促:“有沒有人在?放我出去……”她好像是很累了,每一句都有氣無力,“救救我……” 叁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向上看去。 林齊森停下腳步:“是我女兒?!彼袂楸瘋?,眼下青黑更顯得無精打采,“自從她mama不見了,我去找,幾天沒好好關(guān)注她……她的精神就不大好?,F(xiàn)在已經(jīng)有好些天都沒出過門了,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拖著步子重新上樓,“我再勸勸她。” 蒲雨夏兄妹兩個也慢慢跟了上去。 地上蒙了層灰,兩邊對聯(lián)不知道被誰給扯了個破爛,打眼一看,竟像是寫著:人一年,口爭興。林齊森吃力彎下腰,貼在還在震動的門上,浮出溫柔的神色:“佳佳,是我?!?/br> 里面突然安靜。 林齊森輕柔地安慰:“佳佳,爸爸去送送嘉好阿姨,等會馬上就回來了。你一個人在家,別害怕?!?/br> 徹底沒了動靜。林齊森這才直起腰,笑笑:“我……先去送送你們mama?!?/br> 等林齊森下了樓,林家的房中依然鴉雀無聲。 蒲風(fēng)春瞅瞅他妹:要敲門嗎? 蒲雨夏搖頭。任何改變都只是一種心理作用。她攤開手中的那把鑰匙,走到對門前,持著半晌。 蒲風(fēng)春笑:“你要找的不會就是這把鑰匙吧?” 她繼續(xù)搖頭,扭開了鎖。關(guān)鍵究竟在哪? 蒲風(fēng)春進去自然仔細轉(zhuǎn)了圈,四處打量:“這也不像是能放那種鑰匙的地方啊。”轉(zhuǎn)過頭來,看見蒲雨夏依舊緊鎖眉頭,揚眉問道,“你要找的,其實是別的東西吧?” “是鑰匙?!钡龝簳r想不出什么線索。上次她就和嘉好來理了一次東西……第一次是和嘉好在一起的時候,第二次是蒲風(fēng)春……難道第叁次其實是蒲戒刀?房間里的唯一那面平光鏡中,照出的也是蒲戒刀的外形。要說鑰匙在蒲戒刀手里,也很說得通。 但無論在他們誰手中,他們又真的知道自己擁有它嗎?哪怕確定了人選,假如他完全忘了這回事或者干脆不知道……誰又能清楚那把鑰匙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喂,喂?!逼扬L(fēng)春的手在她面前劃過,“別瞎想了。找不到就回去吧?!?/br> 蒲雨夏摸著下巴,看他一眼:“問你個問題?!?/br> 他表示洗耳恭聽。 “假如你是一只兔子……” 蒲風(fēng)春抽抽嘴角,勉強忽略了這個前提:“然后呢?” “還有兩個好朋友,一頭獵豹和一只幼鷹。”蒲雨夏凝神,“你們在一個荒涼的平原上生活,整天食不果腹。突然有一天,草原上來了一個馴獸師,邀請你們跟它走。他說,他有最溫暖的窩和吃不完的食物?!?/br> “……”不如直接指名道姓吧。 “于是大家都依次去了。你們在那里吃飽喝足,但是……你和朋友們的友誼卻日漸衰弱。他們是獵豹、是鷹,你只是只兔子,你格外弱小,沒有辦法和其他更多的動物們和平相處??色C豹厭倦了在金籠子里表演的生活,你只好去找鷹,請求它:救救我。”蒲雨夏整理著已有的脈絡(luò),試圖順出答案,“對兔子來說……誰才是影響最大的那個?” 將命運徹底扭轉(zhuǎn)的馴獸師,獨行的獵豹,來拯救的鷹。要她來選……也許是拯救吧? 十叁歲的蒲風(fēng)春低下頭,走了幾步陷入沉思。幾秒鐘后,他突然抬起頭,定定看向她,回答道: “不是其他任何人。” 在最初的、名為“欲望”的房間旁,成年蒲風(fēng)春坐在漆黑的四方盒子里,摁住手邊的紅色按鈕,也輕輕開口。面前等身大的人偶動作僵硬地在舞臺上表演著,發(fā)出怪異的合成音,和他的嘴型保持一致。他嘆了口氣,手扶上額頭,無奈地笑。 他們一起在說—— “唯一重要的,只有兔子自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