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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沖上山來的,至少有一軍兵。 面對這種情況,他不得不下山去請援兵,南山離史景思幢的防區(qū)最近,他是很勇敢的軍官,剛剛打退了賊兵的一次攻勢,因此茅方當(dāng)即說道:“史老哥,借我兩隊人!我在南山支撐不住了!急需增援!” 史景思是個勇敢的軍官,但他只會服從上級的指令,他搖搖頭道:“我得守住我的防區(qū)??!” 茅安想到自己的部眾還在山上苦戰(zhàn),當(dāng)即苦笑著說道:“史幢主,就拉兄弟一把吧!給我一隊人也好,我得穩(wěn)穩(wěn)陣腳!” 史景思卻在考慮自己部隊的得失,他猶豫了一下才說道:“等天夜了,我調(diào)兵上去,現(xiàn)在上去遇到賊軍的話,損失太大了……” 茅方幾乎要哭出來,他拉著史景思的手求道:“史兄弟,史老哥!就借半隊人也好,我的人馬損失太大……” 史景思還是猶豫著一下,他說道:“等天黑,天黑后我一定派兵下去!” 這時候南山之上廝殺聲陣陣,茅方只能長嘯一聲,大聲說道:“那既然這樣,我只能帶我的親兵和雜役上去,他們都是我多年的老弟兄!” 他身邊只有五六個親兵,除此之外就是幢里的一些雜役夫子,統(tǒng)共也只有二十來人,眼見他就要來個玉石俱焚了。 幾個親兵抱住了他,有的親兵跑去向程展救急,不多時帶來了程展的口令:“茅幢主熟悉南山的戰(zhàn)況,史幢主,你調(diào)四隊兵力上南山支援……” 憑借這四隊人馬的支援,茅方才勉強守住了南山。 激戰(zhàn)到黃昏時分,程展和張雄貓的聯(lián)軍已經(jīng)傷亡近千,戰(zhàn)線接近崩潰了。 但程展卻是信心十足,眼下賊軍的銳氣已經(jīng)完全衰竭了,他們甚至把最后的預(yù)備隊都調(diào)用上來了,但是還是即便有小部隊沖入軍營,也迅即被殲滅了。 他和張熊貓手上都還有整整兩隊的部隊從來沒上過陣,而且鼓手那邊也還沒有擊過戰(zhàn)鼓。 他自信十足,大聲喊道:“擊鼓……” 但鼓手還沒有拿起鼓捶的時候,就聽有人大聲說道:“將主,且慢,請暫時不要擊鼓!” 正文 第064章 內(nèi)jian 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霍虬這個出身聞香教的大叛徒,道:“將主,屬下突然想起,屬下能打賊軍的退軍鼓!” 將領(lǐng)指揮沖鋒、退兵等行動都有不同的擊鼓節(jié)奏,霍虬這一招極是狠毒,程展一揮手,他帶了半隊護衛(wèi)和幾個鼓手就上了南山。 南山雖是前線,可很多前隊的賊兵已經(jīng)沖了營壘之中,正在與官軍苦戰(zhàn)的時候,卻后方傳來了退兵的鼓志。 任是再高漲的士氣,也在這片刻被消磨得干干凈凈,賊兵一個心思都想著怎么安全退下來,紛紛撒腿向后退去。 即使有個別精明的賊兵頭目發(fā)現(xiàn)情況,也來不及掌握部隊,甚至無法掌握部隊,因為此時的鼓聲終于響了起來。 驚天動地的進軍鼓讓官軍的士氣高漲到了極點,他們有若猛虎下山一般猛攻過去,他們砍翻了面前的一切敵人,根本沒有讓他們畏懼的東西。 伴隨著霍虬的退軍鼓,賊兵如同潮水一般地退了下去,程展和張雄貓一齊擊掌,率領(lǐng)自己的親兵沖殺出去。 他們的攻擊有如鋼刀插進奶油里一樣,順利再順利不過了,軍師徐楚等聞香教高層想重整部隊再興攻勢,只是哪里有這么容易的時候。 雷雨易親自帶著一隊手持大刀的少年白袍隊在陣前督戰(zhàn),只見人頭滾滾,白袍隊接連砍殺了五六十個腦袋,可是怎么也擋不住著潰兵沖下來,這些少年都是聞香教一手養(yǎng)育大的,可以說是聞香教中極為堅定的份子,現(xiàn)在也是一邊哭著一邊督戰(zhàn)。 雷雨易發(fā)瘋似乎地沖入人群之中,接連砍殺了十幾個潰兵,然后用刀背驅(qū)趕著潰兵:“快回去……快回去!” 官軍的攻勢也稍稍停頓上來,寒瓏月和水無煙兩個圣女手上還有兵馬。趕緊扔下填漏子,只是官軍攻勢猛不可擋,潰兵有時候干脆把后隊的陣形沖得稀巴爛。 到了這個程度,個人的英勇很難挽回部隊,慶幸的是參戰(zhàn)都是聞香教最骨干的部隊,許多軍主、幢主、隊主組織起大小不一地抵抗。 他們拼命地在搏殺著,他們英勇地奮戰(zhàn),但他們所作最多的還是-拖延時間。 他們的兵力占了上風(fēng),現(xiàn)在官軍拋棄了營壘出來與他們野戰(zhàn),本來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只是現(xiàn)在卻被官軍打得潰不成軍。 但只要他們收容了部隊,就能徹殲這支官軍了! 而程展和張雄貓所率領(lǐng)的那兩三百人現(xiàn)在可以以一敵百。他手一揚又刺死了一個賊兵,身后十幾個親兵已經(jīng)把想上來報復(fù)的賊兵給收拾了。現(xiàn)在哪里有廝殺聲,他們就往哪里支援,賊兵原本就和官軍苦戰(zhàn)之中,再被這支生力軍一沖。幾乎全跨了。 寒瓏月看到程展帶著一隊人馬在賊軍來回沖殺,根本不把賊軍當(dāng)一回事,那是恨得咬牙切齒,她可在程展手下吃過好多回的虧,她就想率一幢人上去。 只是程展突然停止了沖鋒,遠方又沖殺過一支不明身份的部隊。他和幾個軍官都趕緊收容部眾。張大眼睛看著這支來歷不明的部隊。 這難道是賊軍的伏兵? 那徐楚更能精打細算了!現(xiàn)在沖殺出來??隙茏屗蛷埿圬埑詡€大虧。 這時候人群中突然聽到陸子云地嗓音:“是官軍!是官軍!” 援軍??!將士們的攻勢就更猛烈起來! 李縱云在襄陽當(dāng) 過好多年地兵,很快就從旗幟認出這支部隊的番號:“是常將軍!常將軍!” 程展和張雄貓本來就是來和常右思會合地?,F(xiàn)在一聽到這個消息,全軍可是說是士氣如虹,再加上常右思又挑了個好時機,兩路軍前后堵截,將賊軍殺了個大敗。 兩路大軍更是沿著大路追殺過來,路上到處是賊軍丟棄的輜重、器械,還有些傷員被拋棄在大道之上,至于賊軍則是四處逃竄。 追了半里多地,一個賊軍幢主帶著部眾擋在馬上舉起雙手大聲叫道:“我投降……我投降……” 霍虬瞄了他一眼就大聲叫道:“射死他!他是在詐降,這就是賊軍的jian計……” 官軍一陣箭雨過去,然后大兵潮水一般地沖上去,當(dāng)即把徐楚專門用來斷后的這一幢健卒給全部殲滅了。 霍虬更加勇猛,他把賊軍逃跑時所用地謀略全都講了出來,把徐楚那些的謀略全給破了,楊筱棟則在大聲勸降著那些賊軍:“弟兄們,快過來啊!還要小命的,還要和婆娘孩子見面的,快到咱這里來!” 現(xiàn)在就連那里在營壘中留守的夫子、雜役都沖出來撿便宜,那邊常右思已經(jīng)帶了幾十個親兵趕過來和程展,程展也來不及不問具體情況,和常右思見了面就大聲說道:“常叔叔,咱們追上去!” 常右思也連聲叫好:“殺!這一回殺他們一個痛快!” 張雄貓叫道:“咱們?nèi)齻€軍聯(lián)起手,誰都不怕了!” 三個軍如同拳頭一般,足足追出了十幾里,入夜之后,仍有許多隊主自發(fā)地追擊著賊軍。 常右思十分痛快,他大聲說道:“好!到安陸這么多日子,就數(shù)這一役打得最為痛快啊!” 那邊李縱云已經(jīng)把部隊的傷亡情況簡要地匯總上來了:“報告將主,咱們和張軍主兩個軍,總共死傷了一千五六百人……” 程展和張雄貓兩個軍,再加上茅方等雜牌部隊,統(tǒng)共也只有四千人,這一役竟是折損了三分之一,這倒讓程展和張雄貓rou痛不已。 常右思地部眾損傷小得多,只有死傷了兩三百人,他們倒抓住了上千名俘虜。 根據(jù)李縱云那個很粗略地統(tǒng)計,今日賊軍斬首兩千級,死傷不計其數(shù),程展一軍抓了一千三百多名俘虜,張雄貓抓了一千一百多,茅方也逮住了三百多名俘虜,除了這些俘虜之外,賊兵在戰(zhàn)場至少還遺棄了千多名重傷員。 據(jù)李縱云粗略 .些注水地成份,只是戰(zhàn)斗越是輝煌,這注水的成份就越少,這一役實際聞香教死傷俘虜八千上下,戰(zhàn)死了一個護法和一個五方長老,這戰(zhàn)報只注了不到一半地水。 但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場大捷,常右思常即向著他左右?guī)讉€安陸郡的官員把程展和張雄貓吹成了一朵花。 而安陸郡的官員也很知趣。一個鮑功曹看到程展和張熊貓聽到傷亡數(shù)字后有些愁眉不展,當(dāng)即是一邊拱手道謝一邊說道:“兩位可是擔(dān)心將士的傷亡撫恤?” 程展答道:“我是奉命護送我們張軍主到隨郡去地!現(xiàn)在一下子就折損了這么多將士。實在是難以向上峰交代啊!” 一聽說他們原定是去隨郡的,這個功曹當(dāng)即替太守大人拍板了:“兩位暫且在安陸休整些時日。死傷的將士由我們來出湯藥撫恤,缺失的兵員由我等安陸來補充……” — 他的話一下子就帶了些豪氣:“這些小事,我鮑博文便替太守大人作主了!兩位可是替我們安陸打了軍興以來第一名役!” 常右思也在旁邊幫腔道:“咱們?nèi)齻€軍,都是出自一個源頭。合在一塊了,自然有了力量,分開了,誰也照應(yīng)不了!” 竟陵的官軍這些日子確實很不順利,接連丟了好幾個軍主、幢主,就連將軍也戰(zhàn)死一員。賊勢十分囂張。現(xiàn)在來了程展和張雄貓這兩個能打戰(zhàn)的軍主。第一次交鋒就將賊兵打得大敗,殺傷繳獲無算。 在說著。那邊霍虬和季退思已經(jīng)快步回報道:“將主,幾位將軍、幾位大人……我們查探過了,聞香教今日潰不成軍,賊軍主將徐楚便在獻王亭那一帶收容部隊,以圖再起!” 原來賊軍今日敗績之后,徐楚身邊只余千余名官兵,好不容易和水如煙、寒瓏月等人合兵一處,也不過是收攏了三千多人,其余的部隊都潰散四處,在花時間去收容。 只是他們派出來收容部隊的小分隊很快就被季退思帶人給逮住了,常右思一聽這個消息,那是喜出望外,他連聲說道:“阿展,張軍主!咱們明天合兵一處,猛擊獻王亭!” 張雄貓和程展都沒答應(yīng),他們都說道:“好是好!可今天折損了這么多將士,明天再來一場惡戰(zhàn),我們沒法子去隨郡??!萬一誤了期限,又損損了這么多兵馬,我們倆人都沒交代了!” 鮑博文雖是百石小吏,但功曹之職,位高權(quán)重,他略作思索之后便說道:“兩位請放心,這公文上的來往,我們安陸郡包圓,兩位只管放心在安陸好好作戰(zhàn)!” 他又給了個大甜頭:“什么軍需軍食軍餉,也由我們安陸包圓了!有多少兵員傷亡,有多少兵械損失,也由我們安陸郡包圓了!” 人家既然這么大方,程展不坑人家一筆也不好意思啊。 他當(dāng)即叫李縱云造份帳目,自己與張雄貓要補充多少兵員,補充多少軍食,還要發(fā)多少軍餉和賞賜,程展很講良心,只在其中注了一半水份。 鮑博文也很痛快,當(dāng)即讓隨同地幾個官員前去辦理,一律全額拔給。 程展這 時候才問起了心中那個疑團:“常叔叔,怎么你和附近幾個圍子的義軍都拋下了營壘了,到哪里去?我若是遲到半天,說不定就在聞香教匪手下吃了大虧!” 常右思一想到這件事就發(fā)怒了:“內(nèi)賊!這件事情一定有內(nèi)賊!這戰(zhàn)沒法打了,根本是賊軍牽著我們走!” 他把前因后果都原原本本地講了出來,卻原來徐楚在竟陵逃回安陸時,身邊只余一兩千人,兵疲將乏,原本已是不堪一擊,只能和當(dāng)?shù)氐芈勏憬瘫娤嘟Y(jié)合,化整為零轉(zhuǎn)入地下。 這時候官軍占據(jù)完全的主動性,安陸境內(nèi)足有一萬五千名官軍,可是官軍屢次搜剿,卻是盡數(shù)落空,原本以為賊兵已經(jīng)完全失敗,哪料想接下去連吃了兩個敗戰(zhàn),兩個隊主先后戰(zhàn)死。 但是官軍仍然cao控整個戰(zhàn)局地主動權(quán),他們原以為勝卷在握,能很快把這些殘兵敗將鎮(zhèn)壓下去,但是事情并不象他們想象的那樣美好。 官軍每役必然撲空,賊軍總在官軍進擊之前化整為零,而官軍只要一馬虎,就會損失摻重,白水溪之役,官軍三個幢主一死兩傷,在竟陵已經(jīng)受過一次傷的卓蘭香在親兵護衛(wèi)之下才突圍出來,保存著大部分實力,可另兩幢卻是損失過半,有一個幢甚至只剩下了五十多人。 這樣的敗戰(zhàn)不止一次,官軍是屢戰(zhàn)屢敗,而賊軍對官軍地所有行動了如指掌,完全cao控著官軍的行動,幾場大敗之后,官軍已經(jīng)失去戰(zhàn)場上的主動權(quán)。 常右思一軍也因為這個內(nèi)jian損失頗重,明明是殲滅戰(zhàn)打成了擊潰戰(zhàn),明明是擊潰戰(zhàn)打成了敗戰(zhàn),明明是小敗戰(zhàn)卻折損了許多兵力,這個內(nèi)jian甚至向賊軍輸送了大量糧食、器械。 前次楚國向賊軍輸送的那批兵器物資,通過眼線回報,就是這個內(nèi)jian來輸送,但是對于內(nèi)jian的身份卻是一無所知,據(jù)常右思估計:“這個內(nèi)jian的身份肯定不低,至少是軍主一級地人物!咱們?nèi)舨荒馨堰@個內(nèi)jian找出來,咱們在安陸地剿匪勝算不大!” 張雄貓卻很放心:“咱們?nèi)姾铣闪艘粋€拳頭,賊軍又吃不下我們,這是有勝無敗地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