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人間清醒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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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壽撇開頭去,低咳一聲,覺得沒眼看。 兩個人這會兒還濕答答的,一個將另一個抱在懷里頭,一個像抱著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抱著另一個的手臂。篝火熊熊燃燒,這兩人離篝火極近,身上的水汽都化成白霧望天上飄蕩,沒在夜色里。 阿彌還在抽抽搭搭地哭,言照清還在拍打她的背,同方才用力要拍出她胸肺中嗆人的水不同,這時的拍打帶了些安撫的意味,十分輕柔。 “你有什么好委屈的?是你自己跳到河里去的,是我們推的你么?” 阿彌腰后靠著言照清曲起的腿側,抱著言照清的手臂,臉側靠在他肩膀,在他一半懷里。聽聞腦后落下的這一句,阿彌覺得分外委屈。 確實沒什么好委屈的,但心里頭委屈的情緒就是停不下來,像一鍋燒開的沸水似的咕嚕咕嚕往外冒。 她早早就看到隱藏在樹林里頭的舟渡了,在安撫才哥兒之前。舟渡打的手勢也十分清楚,就是來帶她走的,讓她自己找個落單的機會。 她還以為能跑掉,拼盡全力跑了,誰知道跑不掉啊? 跑不掉就算了,跳河逃生也不得,險些還淹死在水里。 五歲多的時候,才到南理城不久,玉娘子就想不要她,趁著哥哥不在,將她趕到河邊,趕上一個大浴盆,將她往雍江里推。 雀州多山地,地勢落差大,雍江的水多湍急?。⌒⌒〉乃趫A盆里頭被激流勇進的江水帶得都要飛起來,朵朵白浪托著浴盆往前狂奔,兩日兩夜都不停歇。 阿德最后在瓶口峽那兒,借著狹窄的峽谷地形攔那大浴盆,誰知道麻繩沒攔好,攔住了浴盆,叫她翻到了江水里頭去。 她那時候還不會游泳,浮浮沉沉,嗆得快死了,愣是靠著求生的本能掙扎四肢,勉勉強強叫自己浮上水面吸幾口氣。 阿德?lián)频剿臅r候,她也是被水堵著胸肺,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阿德拎著她的雙腳將她背在背上,顛簸跑了一陣,才叫她將水咳出來,也哭出來。 她那時候差些就死了。 從此以后就十分害怕大江大河里的水,縱使在幾個南理獵人的教導下會了游泳,那也緊緊能勉強劃拉幾下。 根植在心里深處的恐懼,根本揮散不去。 “我……我差……差點……淹死了……嗝……”哭得太久太費勁,阿彌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還打起嗝。 “你自找的,你不跑不就沒事了?” 阿壽眼角抽一抽,懷疑這溫聲說話的人其實是不是這荒郊野外的野鬼鉆到了言照清的皮囊里頭。 一個逆賊,差些逃了,他不是應該生氣嗎?!他剛才帶著人從水里回來的時候,那鐵青的臉色可是叫阿壽覺得他要捏碎阿彌的骨頭,還盤算了一下若是阿彌被他捏碎了,他要從哪兒開始修補吶! 這怎的還……安慰上了??? 這兩人也沒個要換濕衣服的意思,言照清將人從河邊抱回來,帶著人一坐就坐到了現(xiàn)在。雖然阿彌沒坐在他腿上,但這個姿勢好歹還是有些許曖昧不是? 方才言照清不假思索立即跟著阿彌跳到河水里,在半空就抓住了阿彌的腳的時候,阿壽是又驚又嘆地佩服言照清一腔孤勇的不怕死精神,這會兒言照清這樣,阿壽又覺得方才的感覺怕是錯覺。 他是不是應該安靜地走開? “我……我不跑嗝,你拉我……砍頭……” “那你瞧你現(xiàn)在,沒跑成,還被那個男的丟下了,要不是我把你從河里撈起來,往后逢年過節(jié)阿德他們只能在水邊祭拜你。你說你何苦?不跑不就沒事了?” 阿彌居然覺得有幾分道理,白折騰了一番。 言照清問:“那個男的是誰?我記得他應當是同你劫法場的人。” 阿壽詫異看向言照清,心內拍手。 這原來還是要套話啊?原來是用關心和溫柔擊破對方心防,套話吶。他學到了,學到了。 但阿彌不出聲。 言照清低聲說話,好似輕哄,“他都將你丟下了,你在水里是不是要抓他來著?他將你的手掰開了是不是?” 言照清不甚篤定,看得的也是一個模糊的動作影子,但將阿彌脫開之后,那人像魚一樣竄出去的身形可沒有半分停留。 這樣想來,他也不過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廢***中有這樣的人,那是要從內里爛掉了。 阿彌想舟渡以往也曾有過這種將她丟下的時候,他也曾丟過別人,被人告到哥哥那里過。在京城的時候不就是么?她堅持要救許之還,他干脆一走了之,雖然還是回來幫忙了,但最后還是搶在她前頭先走掉。 “我在戰(zhàn)場上不管碰到什么,都不會將戰(zhàn)友拋下。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既然將后背交給了他們,自該并肩作戰(zhàn),拼死力博,因為貪生怕死就將同伴當做擋箭牌,自己跑了算是怎么回事啊?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為他著想嗎?” 也就估計往下這一路兇險,沒將王二帶上,不然他非得叫王二再畫一百張這人的畫像,交給沿途州縣通緝去。 抱著他手臂小小抽抽搭搭的人還是不說話。 “小狐貍?!毖哉涨宓皖^,揉一揉她濕漉漉的發(fā)頂,將人又往懷里帶一帶,近得下巴擱上她的頭頂,“那個不是什么好人,你護著他做什么?誰對你好,誰將你從水里救回來的,你不清楚么?” 阿壽眼珠子要從眼里掉下來,張口結舌。言照清壓低嗓音柔聲說話的時候,還真如妖精一樣勾人心啊。 言照清也不看他,十分專注等著阿彌張口。 若是她張口,那或許就是能信任他的開端。她這一路端著,關系分得很清楚,可以接受執(zhí)金吾同她說笑、同她好,但是涉及到廢***的事情,那對不起,這小丫頭就要化身成一只蚌精,嘴巴閉得緊緊。 “小狐貍,我只有這一個問題?!毖哉涨灞WC,不逼她多說。飯要一點一點吃,心防要一點一點破,信任要一點一點樹立。她又是一個遲鈍的小丫頭…… “言照清?!边t鈍的小丫頭將腦袋往后一仰,像個女鬼將腦袋突然掉落一樣,仰頭看著言照清的眼,“是不是做駙馬真的這么重要?你做什么一定要砍我的頭,好做駙馬?” 言照清的眼微微瞇了一瞇。 阿壽看著他下頜凸起的一塊肌rou,想笑,又很想嘆口氣。 這小丫頭,真是清醒得厲害,也真是擅長利用言大人的心,只享受言照清的好卻不想擔半分責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