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心踟躕
書迷正在閱讀:帶資入婚:葉太太她美且颯、我在大明用俗氣修身、重生八零:麻辣小媳婦、女總裁的貼身男助理、英雄本色、超級仙王混都市、luanlun一家人、偷妳 (H 1v1 甜文偽出軌)、御龍
新立十八年的小年前一夜,言照清在自己房中捏著那被道士符拴著的小紅布包裹的東西許久,也不知自己是在期待什么,又怕什么期待落空。 出神看了小半夜,言照清環(huán)視房中種種或吃或玩或穿的姑娘家的事物,心中想著:都齊全了。長指正要將那紅繩挑開,察覺房中寒意,又突然一頓,惱怒皺眉,高聲喊人來。 “怎么回事?這么冷的天,屋里怎么沒有生火?!” 阿彌不喜歡穿鞋,若是赤腳來,免不得要被凍著。 言家的奴仆驚慌失措應和著立即去生火燒炭,好叫房里和房中地板暖和。 等到房里暖和了,言照清斥退了奴仆,下令今夜不許有人靠近。才要將犀照從袋中取出,外頭又傳來秦不知咋咋呼呼的聲音。 “照清!照清!哎呀你們別攔我,我找你們家大人有要事說吶!照清!” 言照清只能將手中已經解了紅繩的小布包收到一個小匣子里頭。才到門邊,秦不知貿貿然推門進來,著的是甲衣,穿戴整齊。 言照清心頭一凜,“北游人?” 北游人又來了? 自兩年前北游燕暨部落的頭子率領兵踏過無人防的臨北城、直奔京城而來后,這兩年的小動作也不少。 兩年前也是小年夜前,臨北城沒了許之還,將士寒心,李皇欽定的方陽朔有勇無謀,又不得軍心,才到臨北月余便碰上了北游趁機偷襲。 當夜里,北游二萬大軍踏過臨北城,因方陽朔指揮不當,臨北戰(zhàn)士死傷過半,抵擋不得。其中五千北游人穿過臨北城,直襲京城,就是言照清他們在兩年前的元宵節(jié)碰到的那一伙北游人。 北游蠻夷竟然在京城外頭撒野,李皇大怒,令全軍追擊這伙北游人。追擊的人一路北上,等到了臨北,發(fā)現被廢太子逆賊從法場上劫走的許之還坐陣臨北,已將臨北收復。 許之還那時心口還有言照清一刀穿身留下的傷口,得了一個江湖神醫(yī)的救治,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但半只腳還懸在鬼門關里頭。 李皇聽聞,感慨良久,下了罪己詔,又赦免了許之還的死罪,不追究他逃脫法場的事情,仍舊請他鎮(zhèn)守臨北城。 這一來,許之還這一出像是一場鬧劇一般,許之還和李皇這兩個大主角沒事,原先心有齟齬的兩人經此事握手言和。其他因此事死的死、傷的傷的人,只能白白犧牲。 譬如阿彌。 秦不知見言照清警戒,立即安撫道:“不是北游人,是……” 說著,瞧一眼遠處的言家奴仆,將言照清往他自己房里推,門扇仔細闔上了,又聽了一陣子外頭的動靜,確定無人偷聽墻角,同言照清低聲道:“是安柔不見了?” “安柔?”言照清低聲皺眉重復,“她不是去灤州林臺寺祈福去了么?” 定安公主李安柔的母妃元妃是灤州人,當年是在林臺寺中得了李皇青眼看待的。元妃今年春才過世,李安柔此行是為了去給亡母祈福。 “是啊,臘月十五才到的灤州,剛從灤州傳來急報,說公主丟了,是被人劫走的!陛下叫我往灤州去,務必要將公主帶回來呢!” 如今那啞子世子李二狗的親娘——永壽公主也是出門燒香的時候被賊人擄走,后來零落半生,凄慘死在南理城。這件事情言照清同李皇稟告過,也和秦不知講過。 一個公主丟了,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情,秦不知拍拍言照清的肩膀,同言照清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回來,若是沒法將安柔找回來,我怕是……怕是回不來……那成全就由你……” 說著,語句幾個大頓,說不下去。也是因不甘心說不下去。 秦不知苦笑道:“嗐,我要真沒法回來,你叫成全找別的如意郎君去。” 言照清眼神怪異,“急報里頭可說了,擄走定安公主的是誰?” 秦不知道:“說是李穆川的人?!?/br> 言照清靜默一瞬,道:“你先出出發(fā),這會兒宮門還沒關,我進宮請陛下準我與你同行。” 執(zhí)金吾同左驍衛(wèi)一道合力,總比秦不知帶著左驍衛(wèi)單打獨斗的好。 秦不知攔了一攔,道:“你別去了,我方才跟陛下也說了,想叫你跟我一塊兒去。但他說言閣老也不在,言家不能沒人留守京城。” 言照清一凜。 言柊天上月領了旨,替李皇巡視東南一帶,為李皇分憂。秦不知他那右相老爹近年來行事越發(fā)乖張,在朝堂之上當著百官的面,給過李皇幾次難堪??v使秦不知他娘是郡主,怕也要保不住秦家。 秦不知去追查定安公主李安柔被人擄走一事,恐怕是李皇有意遞到秦家手上的導火索。 言照清看著秦不知清亮的眼,他看著紈绔、貪玩,實際上什么都懂。 言照清道:“你先去,我想辦法。” 秦不知勉強笑一笑,用力點頭:“嗯,你總會有辦法的。成全那兒……” 言照清面無表情,“我不去,南理姑娘愛吃醋?!?/br> 秦不知一愣,想起那英姿颯爽的南理阿彌,眼中有過一黯,又立即笑著道:“哎,我就知道。行啦,我得趕緊出發(fā),早一刻鐘找到安柔,也叫安柔少受點兒苦。” 言照清點頭,披了個大氅,將秦不知送到城門外。 秦不知領著人,在馬上踟躕片刻,終于還是再下了馬來,同言照清低聲道:“照清,你還記得蘇渙居士說的么?他說自盡的人直落地獄,是沒法走黃泉道的?!?/br> 言照清低垂下眸,不看他。 秦不知將自己身上的披風攏一攏,又道:“無論怎樣,你得記得,南理阿彌說在黃泉道上等著你呢?!?/br> 言照清笑著抬眼看他,推了他一把,“我記得,你去吧?!?/br> 秦不知不太放心,但想著已經留了書信給才哥兒和陸汀,在馬上幾度回頭,最終還是策馬狂奔而去。 同言照清講,我在黃泉底下等著他。 言照清握緊拳頭,兩年來縈繞在心頭的謎團像是濃霧一般,一直沒法揮開。 這不像是她會說的話,但秦不知從江至安嘴里撬出來的就是這么一句話。他起先還以為是秦不知誆騙他,為了叫他打起精神,莫生死意。 但連右相秦紹祺也是這般說的。 秦不知為人剛直,不會說謊,更何況他騙他一個小輩做什么? 言照清看著秦不知一行遠去的背影,再往外十里,樹林里頭,就是當夜的戰(zhàn)場。 言照清想得纏在江至安手腕上的長發(fā),束在長發(fā)上頭的紅紗帶拖在冰面上,被低落的血浸透,濕又重地耷拉著。 言照清眼睛一痛,哈了一口氣,白氣消散在天上落下的碎雪里頭,像那夜他念叨的“阿彌”,也消散在天上落下的碎雪里頭。 她會說那樣的話嗎?她連他的心意都還沒明白得徹底。她或許只會說:言照清,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言照清輕笑一聲。 “我倒是寧愿你做鬼也不會放過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