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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王府里的公子小姐們自然是把過年放在頭一位的,白天忙著出去玩,晚上也得應酬,除了必須參加的宴席,朱校堂、朱耀祺和妮兒幾乎不著家。 這一天傍晚,府上的男人們照舊沒有回家,朱弦與母親一起用過晚膳后,一個人靠在后院三層樓高的涼亭頂上,極目遠眺。 自遙遠的天邊傳來零星的鞭炮聲,朱弦知道待天色全暗下來,城里還要開始放煙花。 遙想去年,因為田義會的存在,還有人在為趙麾的事暗地里奔波忙碌,不過一年的時間,自從趙廣林落馬,田義會似乎就突然人間蒸發(fā)了?至今,朱弦都有點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朱弦想起自己曾經(jīng)問過朱校堂,田義會去哪了? 朱校堂也笑,回答朱弦:這,咱就擔心不著了,天塌下來,自有個兒高的頂著。 聽明白了父親的意思,朱弦便也不再問。 想到這里,朱弦輕輕嘆一口氣,人終究還是懶惰的,在沒有災禍降臨的時候,一帆風順的日子總是容易麻痹到人的神經(jīng)。任誰都不喜歡日子過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連景皇帝都不能例外。 這其實是一種非常具有代表性的當下社會人的普遍心態(tài),就算閻王二更要來帶人走,一更的時候也得讓自己的生活過得豐富多彩。 朱弦又想到了朱耀祺和meimei妮兒,朱耀祺已經(jīng)十七了,依然跟個孩子似地,完全沒有娶妻的想法。而meimei妮兒也已經(jīng)十六,再不說親,怕是又要被朱校桓看上,送出去做“禮物”。 經(jīng)過御賜親事這一節(jié),朱弦倒是希望自己的弟弟meimei能早一點嫁娶,朱校堂和祁王妃也持相同態(tài)度,畢竟張岐鳴給整個祁王府帶來的沖擊實在太大。 可朱耀祺依舊那么孩子氣,他到現(xiàn)在沒有相中的姑娘,祁王妃替他相看的他又不喜歡,還嫌人女孩長了個豬鼻子,氣得祁王妃追著朱耀祺打了好幾個院子。 至于妮兒…… 祁王妃曾親口對楊嬿如說過,妮兒的親事她不插手,所以眼下妮兒的親事是楊嬿如在張羅。 為了能給妮兒找一門“不輸”朱弦的親事,楊嬿如都往京城里高門大戶里頭找。 因為與朱弦一樣的原因,楊嬿如的如意算盤很難實現(xiàn)。要不是楊嬿如瞧不上別人,便是人家聽說是祁王府的姑娘,便退避三舍。 眼下看來,朱弦算是終于找到一個不錯的歸宿,但是自己的弟弟和meimei的后半生沒有解決好,朱弦還是很為他們擔心的。 …… 回小院的時候,半路門廊下,朱弦碰到了老管家。他手上提了一只布包袱,一步一甩地朝朱弦的方向走來。 遠遠看見了朱弦,老管家立馬迎上來給朱弦行了一個禮,“老奴見過五郡主!說來可真巧,老奴也在找五郡主,這不,就在這兒碰到了您。” 朱弦問管家,找自己什么事? 管家點點頭,躬身朝朱弦奉上提自己手里的那只布包袱: “這是給五郡主的,您打開看看吧。” 朱弦不解,接過這布包袱,從邊上掀開一道口,低頭一看——全是五顏六色的貝殼。 朱弦抽出一只靛藍色的海螺翻來覆去地看,這種長出如此鮮艷顏色的海螺她還是第一次見。很快,朱弦就發(fā)現(xiàn)這海螺并不天然就是靛藍色的,而是被人用靛青給染了一層色,才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 “這是誰給你的?”朱弦一邊興致勃勃地翻看那鮮紅色的蚌,靛藍的海螺,赭黃的海星,一邊好奇地問老管家。 貝殼生長在海邊,朱弦沒有人認識的人住在海邊。京城距離大海遙遠,集市上也沒有賣這種貝殼的,老管家可沒地方去幫朱弦買回來這些玩意。 “是東相?!崩瞎芗艺f。 “東相大人派人給老奴送來了這個,指明了要給你,也不知是為了什么……”老管家畢恭畢敬地低下了頭。 朱弦一愣,放下了手里那只艷光四射的海星。 講來這幾年,高幟的確時不時就往祁王府送點東西,時而貴重,時而也送平價的,東西品類豐富,不一而足。 雖然朱校堂也時不時地回給高幟一點禮,但是當朱弦真正開始回憶,并突然意識到高幟居然給祁王府送來過這么多的東西后,她依然覺得有點兒震驚。 以前高幟給自己送花兒,送釵什么的,朱弦也從沒放過在心上。畢竟高幟在朱弦的面前,出手向來都大方。 只是今天收到高幟送來的貝殼,朱弦才終于真正地意識到了什么不一樣的東西。 立在當?shù)厮尖饬似?,朱弦對那管家說:“我知道了,管家請回吧,這些貝殼,你就不用管了?!?/br> 聽見朱弦這樣說,老管家抬起了頭,張張嘴想說什么,又給咽了回去。 朱弦明白老管家心中所想,直接對他吩咐道:“這件事,你不用告訴王爺?!?/br> “……”老管家遲疑,想了想又問朱弦: “五郡主需要老奴給東相府上回個禮嗎?” “不用了!”朱弦干脆果決地回答老管家。 “這件事怎么處理,你就不用管了。過個年,管家辛苦了,且早些回房休息吧!”朱弦說。 第74章 鏡湖(二) 五郡主知道貝殼都是從哪里…… 抽了個空閑的一天, 朱弦借著出街買綢緞的機會順便拐道去了城北的東廠巷子。 朱弦叫小蝶和隨侍都留在巷口,她一個人提了包袱就往巷子里頭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