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越持聞言住腳，笑說：“關(guān)老師明天見。”

    關(guān)容沒回頭，背對著他揮揮手，進了街尾那家酒吧。陳越持一直站在原地，直到他身影消失。

    走回頭路的時候陳越持留意了一下，記住了meimei出來的那家酒吧名字。

    回到出租屋，隔壁情侶又在吵架。陳越持形容不出心里的情緒，他想了一會兒meimei的事情，不可避免地跟著想到關(guān)容。他想這個人真奇怪，怎么看都看不透。

    只有一些很細微的瞬間，他差點以為自己要看到真正的關(guān)容了。可是那些瞬間總是溜得很快。關(guān)容是狡猾的魚，他知道怎么樣用最閑適，也是最若無其事的方式擺脫人的觀察。

    想著想著他在隔壁的吵鬧聲中睡著了，仍舊是一整夜亂七八糟的夢。

    早起先去書店，昨天關(guān)容直接給了他鑰匙。小心翼翼地打掃衛(wèi)生，打掃到電腦桌那里，他又開始琢磨著哪天跟關(guān)容說一聲，得把主機后面的東西挪一挪。

    二樓關(guān)容還沒領(lǐng)他去過，因此他沒擅自上去。打掃結(jié)束之后去面包店，正好是開門的時間。

    沒多會兒大師傅來了，然后是抱著個保溫杯的雷哥。

    陳越持疑惑，今天本來是meimei的班。問起來，雷哥說：“那丫頭又請假了?！?/br>
    “她可能真的有事吧，學業(yè)也很忙?！标愒匠终f，“每天她上班的時候客人都多些，有的時候只有我在，還有客人問meimei怎么沒來。”

    雷哥就笑：“放心，我又沒說要開了她，她做得好好的我開她干嘛。你這小子，平時自己的事一聲不吭，幫別人倒是能說會道的。”

    陳越持心里輕輕一放。雷哥擔憂道：“不過她這段時間真的有點奇怪?！?/br>
    猶疑了一會兒，陳越持佯裝不經(jīng)意問出昨天看見的酒吧名，雷哥表情奇怪，問他：“你去那酒吧了？”

    “沒。”陳越持解釋，“就是昨天跟關(guān)老師一起路過，看到名字挺有意思的。”

    雷哥表情更加難言了：“你跟關(guān)老板走這么近？”

    陳越持想了想，還沒回答，他已經(jīng)換到前面的話題：“那酒吧就是小姐多，別的沒什么?！?/br>
    聽到這話，陳越持猛地反應過來，昨晚關(guān)容的“看不懂”跟自己的“看不懂”可能不是一回事兒。

    第22章 閣樓

    好在中午meimei完好地進了店。

    等雷哥走了，陳越持才好問出口：“meimei，還好嗎？”

    meimei嘻嘻哈哈地笑，妄圖把昨晚的事情混過去：“越哥怎么這么問？”

    陳越持想了想：“可能我不該問……但是你昨晚為什么會去酒吧？那個酒吧不是女孩子該去的?！?/br>
    meimei臉色有點蒼白，但還在嘴硬，“惡人”先告狀道：“女孩子怎么就不能進酒吧了？越哥你也太大男子主義了！我們現(xiàn)在都21世紀了?。　?/br>
    陳越持說得慢：“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說得很溫和，照舊垂著眼做事，不逼視她的眼睛，給她處理情緒的空間。

    果不其然，這句過后meimei不說話了。過了挺久，陳越持聽到抽鼻子的聲音。他把紙遞過去，meimei接了卻只是攥在手里不用，硬生生忍著，說：“我上次跟你講過的，我有個小學同學……”

    陳越持一怔：“你有個小學同學在里面？”

    “嗯?！眒eimei悶悶地應。

    陳越持靜了半晌：“那昨天帶你走的那個？”

    “不是?！眒eimei噗地笑了，說，“他叫謝林，是我們家鄰居，跟我們也是一起長大的。”

    陳越持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想起她這段時間在借錢，問：“那你借錢是？”

    meimei深吸一口氣：“我想讓她別做這個了?！?/br>
    沉默過后，陳越持問：“那具體要多少錢？她很缺錢嗎？給錢就能走還是？”

    meimei搖搖頭，顯然是不想再說。陳越持理解地沒追問，只心不在焉地攪著一杯果汁，勺子撞得杯壁叮當響。

    后來他把杯子往meimei面前一推：“給你做的?！鞭D(zhuǎn)身脫掉圍裙，拿著另一杯裝好的果汁，出了蛋糕店。

    書店門開了，但是關(guān)容沒在里面。陳越持聽到樓板上有響動，知道他在上面。說不清是為什么，關(guān)容此時就在店里這件事讓他心里忽然暢快起來。

    他把果汁放在柜臺上，安靜地等著關(guān)容。不知道過了多久，關(guān)容在樓門口探了個頭：“上來?！?/br>
    陳越持直起身子，他又說：“把門關(guān)上?！?/br>
    “??？”陳越持怔了。

    “又不會把你怎么樣。”關(guān)容說完消失在樓梯口。

    “噢?！?/br>
    陳越持關(guān)掉書店的門，店里的光一下子暗了。如同近了黃昏。從窗邊縫隙透過來一束光，照著飛舞的塵埃，光線因此變得陳舊。陳越持第二次看到這樣的場景，一時間看呆了。

    “上來。”關(guān)容在喊。

    陳越持帶著那杯果汁上了扶梯，上去就愣了。樓板上面的空間比關(guān)容住的地方更像個家。

    其實二樓也很寬，只是東西太多，有一種小屋子特有的緊湊感，這種緊湊感興許是生活感的一部分。一大片空間被書架占領(lǐng)，書架的擺法不像樓下那么整齊地排列，而是布滿了三面墻。剩下一面墻開著窗戶，臨街。

    窗臺挺寬，米黃色的厚重窗簾。窗戶下面是個看上去很舒服的，能讓人完全陷進去的沙發(fā)床。而后是一張茶幾，茶幾和沙發(fā)之間的區(qū)域鋪著地毯。一個三角小桌，一個小電視柜，小電視柜上放著的電視機樣式很老了，說不定還是黑白的。旁邊一個收音機，帶天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