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越持起身收碗：“那我書店，可以清掃一下準備開張了。”

    “好?！标P(guān)容說，“你看著辦?！?/br>
    其實關(guān)容并沒有什么事情要處理。在后街混了這么多年，在這樣一個人人把病態(tài)當(dāng)作常態(tài)的環(huán)境中，敏姐解決事情的能力遠比他要強。但他還是去了酒吧。

    不愧是姐弟倆，看到敏姐的時候關(guān)容這么想。他們處理情緒的方式幾乎是一樣的。

    酒吧里已經(jīng)看不出昨天的任何痕跡，晴晴的后事也都按照流程在走，酒吧今晚就能開業(yè)，店里忙紛紛的，敏姐抽著煙靠在柜臺邊，一邊斷續(xù)地朝人交代事情，一邊還能跟關(guān)容說笑幾句。一切如常，只在談到晴晴的時候沉默了一會兒，傷感地嘆口氣。

    關(guān)容問起阿初，敏姐搖頭：“阿初這小姑娘我也看不明白，她有她的處事方式。安全就好?！?/br>
    過了幾天，關(guān)容定好了兩張去C大的機票，跟那邊圖書館重新聯(lián)系妥當(dāng)之后，他把瓶子接到了書店。

    當(dāng)時陳越持正在給扶梯下面的綠植澆水，瓶子登登地跑過去抱住他大腿：“越哥哥！你怎么好久不來見我！”

    陳越持回過身彎下腰，聲音溫和：“哥哥這段時間有點忙?！彼蟀肷眢w側(cè)對著關(guān)容，關(guān)容看不清他的表情。

    “唉?！逼孔有〈笕艘粯訃@氣，“mama也忙，容叔叔也忙，越哥哥也忙。只有我不忙?！?/br>
    陳越持笑起來，不自覺地扭頭看向關(guān)容。關(guān)容轉(zhuǎn)身朝外面走：“今天你帶他，我有其他事情要做?！?/br>
    “哥！”陳越持喊。

    關(guān)容擺擺手：“要吃什么打電話告訴我，晚上家里見吧。他今天跟我們睡?！?/br>
    沒等陳越持再說話，關(guān)容走遠了。

    不知道是突然在meimei的事情中發(fā)現(xiàn)了商機，還是被誰惡意挑撥了一下，晴晴的哥哥嫂嫂居然從家鄉(xiāng)趕了過來。不過不是來處理后事的，是來找敏姐要錢的。

    雙方坐在一個小飯店的包廂里，面對面談判。

    對方始終喋喋不休，這邊敏姐和關(guān)容沉默地聽著。后來敏姐手指比了個數(shù)，對面的夫妻對視一眼，女的瑟縮，男的瞪她一眼，說：“不可能。我妹在你們店里賺的錢絕對不止這個數(shù)，黑心老/鴇，小心我們報警抓你！”

    “他爸！”女的面色慘白，帶著勸誡的意味喊出聲，立馬啪地被甩了一耳光。

    關(guān)容面色一冷，敏姐一把抓住他手肘，好言相勸：“晴晴大哥，不瞞你說，晴晴來我這邊也就是年前的事情，她賺了多少錢我不知道。這點錢不是因為我們店里有責(zé)任才給的，是……”

    “滾你媽的臭婊/子！”對方打斷敏姐，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一根手指指著她，“給錢，這么點錢買不了我meimei一條命！”

    話音剛落，門突然被猛地推開，阿初寒著一張臉，踩著細高跟的長靴進來，走路蹬蹬蹬地響。包廂里幾個人一時沒反應(yīng)，就見她到了近前，二話不說，回手先給了男的一耳光：“你也知道那是一條命！”

    男的立馬要還手，關(guān)容卻在前一秒踢翻了他椅子。椅子在男人腳上撞了一下，還沒等站穩(wěn)，關(guān)容已經(jīng)拽住了他后腦勺的頭發(fā)，扯得人高揚起臉。關(guān)容順手拿起一杯酒，猛地朝他臉上潑過去。

    女人被嚇到，上前要幫忙，阿初抓住她手腕：“大姐，勸你不要動?！?/br>
    這邊男人慘叫一聲，掙扎得更厲害。關(guān)容有得是經(jīng)驗對付這種人，他輕巧地避開所有回擊，三兩下卸了人肩膀，把人拖到了包廂角落。

    “阿容！”敏姐喊了一聲。

    關(guān)容不應(yīng)。

    那包廂角落放了一個架子，上面擱著一盆水。關(guān)容把男人扯到架子前，一言不發(fā)，抓著他頭發(fā)就把人朝水里按。

    男的剛開始還使勁撲騰，后來手腳就軟了。阿初冷眼旁觀著，敏姐終于上前，喝道：“阿容！”

    關(guān)容輕瞥她一眼，收手。

    那男的再沒有多余的力氣，被關(guān)容一放，立馬跌坐到地上，咳得心肝脾肺腎都要從口里吐出來似的。關(guān)容面無表情地蹲下去，讓他抬頭，等看清他的臉，抬手甩他一耳光：“幫你老婆打的。”

    又甩一耳光：“你罵我姐?！?/br>
    再一耳光：“你想打你meimei的朋友?！?/br>
    最后一耳光：“看不慣你。”

    男人鼻子開始流血，關(guān)容起了勢，女人尖叫一聲，男人則抽搐一下，條件反射想用手去擋臉，但動作很小。等了幾秒，關(guān)容那一下卻沒落下去。

    關(guān)容看了他半晌，說：“你meimei一條命，別想一耳光就還了。你真當(dāng)沒人知道，誰天天家暴，誰欠了高利貸逼她出來賺錢，誰把她帶到第一個按摩店收了賣/身錢。她活著你讓她做娼/妓，死了你說她敗壞家門，尸體都不收。你家還有門嗎？你家只有畜生和鬼魂。”他說得很輕聲，甚至稱得上平和：“還得清嗎你？”

    包廂里一時沉寂，只剩下女人壓抑的哭聲。

    黃昏時分，關(guān)容站在天臺上抽煙。阿初看他一會兒，要了一根。風(fēng)來，煙霧消失得飛快。她看了許久煙霧軌跡，突然笑了：“你真是亂來。”

    關(guān)容不置可否：“是嗎？”

    “可怕?！卑⒊趼柭柤?，作了個總結(jié)。

    沉默半晌，她饒有興致地問：“上次見到你跟那個帥小哥在一塊兒，那時候看不出來你是這樣的呢？”

    關(guān)容回敬道：“我也看不出來你是什么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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