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芯直接問，“他怎么喝這么多？”

    “我也不知道?！毙√普f，“寧老師抱歉了，您休息，我把陸哥送回房間。”

    他想的很好，但是陸懷銘依舊拽不動，目光一瞬不瞬牢牢盯著寧芯，像是怕寶物長腿跑了一般。

    寧芯被他漆黑深沉的視線看得心頭發(fā)熱，她對小唐說：“你先去樓下泡杯蜂蜜水給他解解酒，我在這看著?！?/br>
    小唐應(yīng)聲去了。

    寧芯等人下去，白了陸懷銘一眼，“你看什么?！?/br>
    “寧芯?！标憫雁懡辛寺暋?/br>
    “……”

    算了，她跟個(gè)醉鬼計(jì)較什么呀。

    寧芯朝隔壁房間指了指，“回你的房間?！?/br>
    抬起的手突然被一只清瘦大掌包裹住，guntang的溫度自手背開始蔓延，寧芯心臟砰砰砰跳了起來，指尖瑟縮了下，卻終究沒有掙開，任由陸懷銘把她拉到他房間后，放開了她。

    兩人靠置物柜并肩站那兒。

    他眉頭一直蹙著，時(shí)不時(shí)抬手按一下太陽xue，估計(jì)挺不好受的。

    寧芯忍不住偏頭問：“你去跟誰喝酒了？”

    “李斯年?！?/br>
    “……”寧芯想起來李斯年的酒量不禁倒吸了一口氣，語氣不怎么好，“他灌你了？”

    “沒有?！?/br>
    寧芯沒好氣地想，那你不是活該嗎？！

    或許是察覺到她不虞的神色，陸懷銘主動坦白，“我本來就喝了兩杯?！?/br>
    “然后我聽說……”他頓了下，長密的睫毛緩慢垂下去，看起來有幾分落寞難過，“我的貓沒了。”

    他聲音輕而低，像是風(fēng)一吹，就要碎。

    寧芯怔了下，想到那天陸懷銘喊她跟貓打招呼，她問他貓是不是病了，他說不算。

    那……是年齡到了？

    貓的平均壽命大概就是八九歲左右，并不長，陸懷銘已經(jīng)養(yǎng)了很長時(shí)間了嗎？還是當(dāng)時(shí)買小貓的時(shí)候被人騙了年齡。

    這時(shí)，小唐端著蜂蜜水過來了。

    陸懷銘倒是痛快地接過來喝了，不過只一口就停住，看向?qū)幮?，“很甜，你要不要喝？?/br>
    像是吃到好吃的，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分享。

    “……”寧芯還在想貓的事，心不在焉地騙人，“你喝醉了，所以才覺得甜，我喝就不甜了，你自己喝吧?！?/br>
    陸懷銘半信半疑地“哦”了聲，也沒再說，似乎嫌棄太甜，索性干脆麻利地一口氣喝光了。

    小唐：“……”

    小唐破天荒地有了眼力見，直接拿著杯子，告別后關(guān)上門走了。

    房間內(nèi)一時(shí)安靜下來。

    寧芯倒了杯溫水，遞給他，“你的貓養(yǎng)了多久了。”

    “好久了，”陸懷銘接過來，注視著杯中搖晃的水面，覺得有些眼暈，他又重復(fù)一遍，“好久了。”

    寧芯抿了下唇，她記得陸懷銘以前好像不是很喜歡貓的，至少沒到會主動養(yǎng)貓的地步。

    分開多年，總有些東西在改變，無論你承不承認(rèn)，隔閡和陌生是一天天在擴(kuò)大的。

    總有一天，故不如新。

    良久的沉默后，房間內(nèi)突兀地響起一聲道歉。

    “對不起?！?/br>
    寧芯詫異地看向陸懷銘，對上他如墨的鳳眸，醉意瀲滟，情緒難辨，她心口忽地窒了下。

    她想，你對不起我什么？不是我對不起你嗎？

    下一刻，陸懷銘說：“我不是不讓你碰它，它真的很怕生?！?/br>
    寧芯喉口頃刻像是被浸水的棉花堵住，悶得厲害——陸懷銘在意到她當(dāng)時(shí)的情緒了，甚至覺得抱歉。

    沒關(guān)系啊，她抬手抹了下發(fā)酸的鼻尖，想，你怎么對我都是應(yīng)該的。

    陸懷銘稍頓，又補(bǔ)了句，“你本來應(yīng)該，跟它很熟的?！?/br>
    寧芯倏地睜大了眼，腦海里陡然閃過一個(gè)猜測，心瞬間像是被人攥緊了，疼得厲害，“你什么意思？”

    他喝了口水，“我本來，打算把它送給你的?！?/br>
    他聲音低不可聞：“沒來得及送出去。”

    寧芯低頭，眼眶不可抑制地發(fā)紅發(fā)酸，她想了下分手的日期，輕聲問：“是二十歲的生日禮物嗎？”

    “不全是。”

    “還有什么？”

    陸懷銘沒再具體說，而是籠統(tǒng)地用了一個(gè)形容詞，“承諾。”

    想到分手時(shí)自己說過什么，自責(zé)和愧疚鋪天蓋地籠罩下來，眼淚再也積聚不住地往下掉。

    一直以來，寧芯都覺得對不起太輕，跟陸懷銘承受過的那些相比太微不足道，她不好意思開口說。但此時(shí)此刻，她除了哽咽著重復(fù)“對不起”，也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他們在一起那么久，寧芯從來沒哭過。

    陸懷銘手足無措起來，放下水杯，抬手擦她的眼淚，“別哭。”

    寧芯也不想哭的，她就是控制不住，她在想……

    ——陸懷銘每次看到貓，是不是都會想起來這只貓是原本要打算送給誰的。然后，一直過了那么多年。

    ——陸懷銘那么驕傲的一個(gè)人，真心想要送給她承諾最后卻甚至沒有送出去，該是什么心情。

    ——陸懷銘你怎么還在意我的感受，你是不是還……喜歡我。

    ——如果不是碰巧他喝醉，又碰巧貓出事了，這些她是不是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了。

    ——陸懷銘，是不是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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