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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摧毀法陣,” 我道,“如果我跟你走,你也把法陣摧毀了,那伊織會怎么樣?” “心肝莫憂,妾身知道你的意思,到時自然會留她性命。” 剎娘遲疑了一會,才回應(yīng)道。 然而,縱使她臉上沒有表示,我卻可以感應(yīng)到她細(xì)微的心情變化,或許是因為麗子還留在她腹中之故。 “你想殺了伊織吧,” 我直接了當(dāng)?shù)氐?,“伊織和銀雀兒、蘭蘭那兩個仙女不一樣,放著不管,總有一天會成為你的威脅,你真正想做的,就是方才所說,要把她連人帶島一起毀滅?!薄瓌x娘表情漠然,乾笑道,“真是妾的心肝,把妾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你們?yōu)槭裁床荒芊胚^伊織?” 我道,“你們這些仙人,還有那些天使,為什么都把伊織視為眼中釘?符結(jié)有五個,又不是只有她一個?!?/br> “心肝,那魔女終將成為毀滅常世之巨惡,” 剎娘口氣雖柔,但態(tài)度十分篤定,“不是她,便是那白衣邪魔,必為此二人其中一人。 我沒有馬上反駁剎娘,因為仔細(xì)回想,確實伊織的行動有諸多令我掛慮之處。 首先是露希法,她藏在喜久子然內(nèi)這件事其實并不令人意外,畢竟當(dāng)初獲得幽影的五個人全都和她有關(guān),用單純消去法也可知道,扣去真魔化的伊織、麗子、雪川、佳奈四個人,剩下的也只有喜久子了,伊織不可能不知道這點,從她讓喜久子一個人孤立在亟影宮外便司得知。 或許喜久子身上的毒氣是一個因素,但我相信以伊織的能力,一定有方法可以處理。 其次,是我剛剛看到的,伊織的本體,莉莉絲的巨大殘骸。 伊織說要讓妖亟島飛起來,想必是要憑藉深埋妖亟島地底的本體之力,但是她復(fù)原莉莉絲的本值真的只是為了讓妖亟島離開地面而已嗎?我越看越覺得懷疑,伊織一定還有其他的目的。 “怪了……我怎么會這樣不信任伊織?” 想著想著,我不禁奇道,過去我從沒有這樣懷疑過她。 剎娘側(cè)見我臉上表情變化,突然噗嚇一笑。 “你笑什么?” 我不悅道。 “心肝莫惱,” 剎娘道,“妾身見你擺脫妖女邪術(shù)之蒙蔽,心中高興而已。 “伊織才不是什么妖女,你少胡說八道?!?/br> “心肝既如此說,那女子真正面目為何,妾身就留待心肝自行確認(rèn)了。剎娘道,” 妾已耽擱許久,非得動身不可,心肝眼下要往何處去?何不回瑤池一宿?“”不用了,我還有事要處理,“我拒絕,lJ娘的邀請,” 讓我回妖亟島?!皠x娘微笑,看那表情,似乎認(rèn)定我遲早會回昆侖瑤池,令我感到更加不快。 “也罷,在妾身消滅那女魔頭之前,就讓心肝好好和那妖女話別吧。 說完,分身幻影消失,只剩我孤身一人,同時云朵迅速降下,朝著幸存的亟影宮飛去。 風(fēng)聲呼嘯,羅剎虎緩緩轉(zhuǎn)動它龐大的身軀,在四周卷起了激烈的空氣對流。 我往南方看去,依舊感應(yīng)不到伊織和迦梨的波動,恢復(fù)成人類后,視力便沒有鬼族那么好了,盡管天空被羅剎虎照耀得有如白畫,還是看不清楚遠(yuǎn)方景物。 低頭下望,血rou慘遭挖盡剖去的妖亟島空蕩孤零,像塊臨崖巨石,掛在深溝旁,看起來十分驚險,要不是有莉莉絲的骨架支撐,馬上就會落進(jìn)無底深溝之中。 深溝南方,本應(yīng)是接著日本本島的北端,現(xiàn)在卻成了一片無盡沙漠,一路擴(kuò)展,直灑開到遠(yuǎn)方地平線后。 我猛然想起亟影宮的廊柱里,那滿滿的人魂。 “原來……原來那些人魂都是從這兒來的……” 我恍然道,迦梨大概是一被彈出意識宇宙,便動手將鄰近妖亟島的土地給毀了,本來在那些土地上的人自然無一悻免于難,而他們的靈魂便順理成章的被亟影宮頂?shù)穆菪Y(jié)構(gòu)給吸收起來。成了伊織的人魂庫藏。 云朵來到亟影宮前,雖然雪白的宮殿外壁已經(jīng)覆滿濕黏的海泥,但在殺戮女神和西王母的波動沖擊下,這座宮殿竟然還能夠屹立不搖。想必是受到伊織的魔力保護(hù)。 一走下云朵,剎娘的護(hù)身暖流便消失了,我又冷得發(fā)起抖來,連忙奔進(jìn)亟影宮斜敞的大門隙縫中,希望里頭溫暖些。 豈料一踏進(jìn)亟影宮廊柱,一陣劇烈的念心感便涌上腦門,我頭暈?zāi)垦#c胃翻攪,差點吐了出來。 轉(zhuǎn)身奔出亟影宮,一回到宮外陰冷泥濘的臺階上,惡心感便消失了。 又試了兩次,屢試不爽,亟影宮內(nèi)部有什么束西在阻礙我的進(jìn)入。 “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我一踏進(jìn)去就渾身念心?” 我困惑萬分。 “對了,喜罪現(xiàn)在不知道在哪里,她應(yīng)該不會離我太遠(yuǎn)才對?!?/br> 我心想,同時展開幽影,想要搜尋喜罪所在之處。 但當(dāng)幽影從我腳下滾出時,竟然完全變了個模樣。 就像是從水中眺望太陽一般,漆黑的幽影內(nèi)部不時漣漪著閃亮的光,過去厚重黏稠的性質(zhì)也變得輕快活潑,高速流動的感覺與其說是水,更像是風(fēng)。 我一時看呆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這一定是拉法葉的關(guān)系。因為她那把劍插進(jìn)我的胸口,改變了幽影的性質(zhì)??磥?,她不僅僅只是把我恢復(fù)成人類而已……” 心念一動,我將改頭換面的幽影完全展開,發(fā)現(xiàn)可感知范圍的大小并沒有變化,還是和過去的方谷市面積差不多。 一察覺喜罪在幽影感知范圍的邊界附近游蕩,我立刻將她帶了回來。 “?。“职??!?/br> 喜罪從幽影 里蹦出,“剛才發(fā)生什么事了?” “……你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看了看喜罪的模樣,反問道。 雖然形式和外觀都不大相同,但喜罪身上穿著材質(zhì)與天使銀白蹬甲類似的短胸甲,手中長劍燃著玫瑰色的火焰,背后的黑色皮翼縮小。白色羽翼卻變大了好幾倍,看起來就像個特別暴露的女性天使。 “不知道,突然有一股強(qiáng)光從幽影里面照了出來,我被照到以后,就變成這樣了。喜罪道,” 而且我也沒有辦法變身,想要回到房子里面,卻有一股力量把人家擋在外頭,真是討厭,爸爸你想個辦法嘛。必聽起來,喜罪也無法進(jìn)入亟影宮。 顯然,拉法葉對我的精神層面造成的改變十分巨大,影響所及,連喜罪的模樣也相對產(chǎn)生變化。 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若是所料無錯,這個現(xiàn)象恐將在我和伊織之間形成巨大的障壁。 “金蝶兒?!?/br> 幽影閃動,我喚出金蝶兒,想看看她是不是也有所變化。 果不其然,只見一名身著金縷衣,手提花籃,青眉秀目的仙女從幽影里步了出來,烏溜溜的發(fā)髻上插著一對仿蝴蝶形狀的金釵,正是金蝶兒不錯,她竟然和銀雀兒相同,也恢復(fù)成了一般人大小。 “呵呵,姑娘我就想你遲早會把我找出來的。金蝶兒笑道。在我身上打量兩眼,” 看你這模樣,已經(jīng)恢復(fù)人身了。真是可喜可賀。 “你也恢復(fù)成正常尺寸了,幽影里頭發(fā)生了什么事?” “怪了,你身上發(fā)生什么事還來問我?” 金蝶兒歪著頭道,“不過姑娘現(xiàn)在心情好,就回答你吧。玄陰夢影若是有所變化,必是與魂魄互相呼應(yīng),只能說你的魂魄里戰(zhàn)生了什么事,所以夢影才跟著變了個模樣吧,不過處在夢影里的我們是沒法知道的。 “果然是這樣……” 我道,“那我進(jìn)不去疏影宮,也是基于相同的原因了?” “嗯……所謂正邪不兩立嘛。金蝶兒道,” 依本姑娘所見,你現(xiàn)在比那亂七八糟的蘭蘭,還有我那不爭氣的meimei,都要正得多呢。 “正邪不兩立?你怎么突然提到這個?” 我楞了楞,反問道。 “咦?” 金蝶兒一臉詫異,“你自己……難不成沒感覺?” “什么感覺?” 雖然我大概猜得到金蝶兒的意思,但還是不敢完全肯定。 金蝶兒滿面困惑,用力盯著我的臉,瞧了幾眼。 “怪了,我還道你要嘛成了神仙,要嘛就是拿到什么抽筋換骨的法寶,怎么眼神看起來和之前一樣愚鈍?” 金蝶兒大奇,“可是玄陰夢影確實變了呀,這真是不合道理……” 余蝶兒,你看看我的元神,“我道,” 如果我猜得不錯,里頭八成會有什么讓你大吃一驚的東西?!啊迸叮俊敖鸬麅汉闷娴溃?/br> 待本姑娘瞧瞧。將一只手置于我的胸前。 金蝶兒閉上眼睛,身周散發(fā)一縷薄薄金光。 “哎呀呀!眼睛才剛閉上沒多久,金蝶兒便把手抽了回來,放聲大叫,” 這是怎么回事!怎么會有……一個人身上怎么會有兩個魂魄?“”兩個魂魄看起來如何?“我連忙問道。 “一個看起來帶著邪氣,另一個卻帶著正氣……金蝶兒恍然大悟道,” 啊,原來如此,玄陰夢影的變化不是因為你,是因為那第二個魂魄。“”這簡直太亂來了!“金蝶兒怒道,” 一會兒有人把石頭擺在元神里當(dāng)成魂魄,會兒又有人身上多出一個魂魄,這人間到底怎么回事?“”……金蝶兒,我問你,有沒有什么神魔可以做到像是……“我道,” 像是在兩個人的籠內(nèi)設(shè)定某種機(jī)關(guān),時候一到,其中一個人的靈魂便會直接被轉(zhuǎn)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有神或魔可以做到這種事嗎?“。 “你在胡說什么?” 金蝶兒大驚,“魂魄受萬古真律控制,仙魔之力難以左右,姑娘我就算再見多識廣,也從沒聽過哪個神仙妖魔有神通廣大到此等地步的。” “真的嗎?你再仔細(xì)想想!” 我連忙道。 如果真的沒有神魔可以辦到這種事情,那表示依格爾的能力遠(yuǎn)遠(yuǎn)超過金蝶兒所知的所有神魔,想要戰(zhàn)勝他的希望便更加渺茫了。相反的,若是有神魔可以辦到靈魂互換這種事情,表示他可能有與依格爾相近的實力,只要能拉攏他們來克制依格爾,事情說不定還有逆轉(zhuǎn)的余地。 “晤……金蝶兒沉思一會,道∶”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不過,姑娘我沒出過須彌山,知道的東西雖多,卻全都是須彌山里的事情……對了!有位大人物時常出入須彌山,往返三千宇宙,來回于各種異界之間,論見識之廣,恐怕是須彌山第一,他或許知道什么。 “那個大人物是誰?” 我道,“我叫剎娘請他下來。” “哈哈,那是不可能的?!?/br> 金蝶兒聽了。笑道,“其他神仙就算了,不過那頭母老虎和他可是天生的水火不容,母老虎說什么都不會開放龍道,讓他下凡來的。 “什么,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 我聽得跺腳,“那個大人物到底是誰?” “他在你們?nèi)私绾孟褚差H有名的,說不定你聽過。” 金蝶兒道,“叫做孫悟空。 “啊,原來是他。” 我點頭道,“確實,剎娘不可能會讓他進(jìn)入物質(zhì)世界的?!?/br> 想起之前孫悟空在蟠桃宴上給西王母難堪的事情。 金蝶兒正待接話,突然一陣天搖地動,亟影宮整個傾斜過去,我雙腿不穩(wěn),跌倒在地。地上滿鮭海泥,毫無摩擦力可言 ,整個人頓時止不住地向下滑落。 “爸爸……” 喜罪喊道,把我抱了起來,飛到空中。 “唔?這地方是怎么了?怎么會變成這樣?” 金蝶兒也踩著祥云飛起,只見莉莉絲的殘骸歪斜,用來穩(wěn)定其身龍的骨架斷了幾根,亟影宮就在她的頭骨上方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墜落深溝的可能。 從深溝里傳出低郁厚重的地嗚,似乎整片海床都在搖動。 “喂,你看南邊,那個該死的女魔頭好像又干了什么好事了?!?/br> 金蝶兒面色凝重,手指著南方天空,道。 我轉(zhuǎn)過頭去,羅剎虎雖然正逐漸遠(yuǎn)離,但因身軀太過龐大,看起來好像完全沒動似的,依舊占據(jù)著天空的大部分。 從它腳底火輪的空隙望去,在羅剎虎的前方,比地平線還要南邊的地方,卷起了一道鮮紅的風(fēng)龍,十分顯眼。 風(fēng)龍散發(fā)著幽幽的朱紅光暈,蜿蜓蛇曲,向天際延伸。 “那道龍卷是人魂……” 我道,“迦梨看來又害死不少人了……” 話一說完,我胸口猛地一陣灼痛,疼得差點無法呼吸。 “爸爸?你沒事吧?” 喜罪見狀,驚道,“胸口很痛嗎?” “沒、沒事……” 我道,那股灼痛持續(xù)了一會,很快便消退了,“我們先想辦法回到宮里再說?!?/br> 刺眼的火云突然在羅剎虎的身體四周爆發(fā)開來,天空轉(zhuǎn)瞬被燒得一片金紅,宛如浴火,盡管已有一段距離,還是看得十分清楚,顯然迦梨和剎娘展開了第二回合的交手。 在兩大魔神的戰(zhàn)火交錯中,已無我能介入的空間,只能暗中祈禱,lJ娘盡快解決迦梨。 但……剎娘一解決迦梨,我和伊織就會被她拆散了,甚至連伊織都有可能被剎娘傷害。一思及此處,我便憂心仲仲,偏偏現(xiàn)在竟又進(jìn)不去亟影宮里。 “啊,你的妖女回來了?!?/br> 就在此時,金蝶兒忽道。 一道空間裂縫在我們眼前展開,里頭傳來伊織的波動。 然而,從中飛出的伊織,模樣卻是飽經(jīng)摧殘,慘不忍賭,身上的盔甲焦黑變形,飄著惡臭熏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