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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時綠說出那兩個字的瞬間,許宿野腦海中響起了刺耳的嗡鳴,持續(xù)很久。 跟汽車鳴笛有些像,只是比鳴笛要更加尖銳,帶著整個腦部都在震顫。 他陷入了類似于耳鳴的狀態(tài)中,眼前漆黑一片,短暫地失去了對周圍的所有感知,如同死了一次。 等一分鐘后,視野中那些濃烈的大片黑色褪去,五感恢復正常運轉(zhuǎn),他耳邊已經(jīng)沒有了時綠的聲音,手機也不知何時掉落在座位上。 “許總?”姚立擔憂地通過后視鏡看向他。 許宿野闔上眼睫,嘴唇因為過于緊張而輕顫,迅速想著對策。 “回公司?!弊詈笏@么說。 “不回雁來云灣了嗎?” “嗯?!?/br> 到公司以后,許宿野卻沒有上樓,而是借了姚立的車子開走。 臨走之前,他給姚立轉(zhuǎn)了一筆錢。 - 時綠在空寂的屋子里等了很久,等到夜色越來越濃,依舊沒有等到許宿野回來。 她沒有再打電話去催促,而是靜靜坐在冰涼的地磚上,繼續(xù)等。 他或許是在拖延時間,或許是不甘心就這么離婚,正在想辦法挽回局面。 不管怎樣,因為許宿野久久未歸,時綠正好有機會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跟許宿野離婚后,她需要找新的住處,最好離祁大近一點。 還有她不喜歡做飯,所以廚房沒必要存在。 但是小區(qū)必須帶一個車位,不然不方便。 到了這種時刻,時綠腦海中想的都是一些現(xiàn)實的問題。 她并不覺得,離開許宿野之后,自己的生活會有多大的變化。 無非就是換了個地方住而已,她離了誰都能活。 時綠快要靠著沙發(fā)睡過去的時候,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她被驚出了一身冷汗,頭也有些疼。 稍微緩了緩,她在地上摸了半天,總算摸到了手機,舉在眼前。 在黑暗中待了太久,猛地接觸到屏幕的光,她不適應地瞇起眼睛,勉強看清上面的備注。 是許宿野打來的電話。 時綠靠著沙發(fā),坐在地上接通電話。 電話那頭卻不是許宿野的聲音,而是一個陌生女人的。 “您好,請問您認識這個號碼的主人嗎?這里是市醫(yī)院,號主剛才出了車禍,正在急救室搶救。如果您認識號主,可以麻煩您來醫(yī)院一趟嗎?” - 客廳里的風不知何時停下。 時綠麻木地洗臉,換衣服,拿上手包和車鑰匙,離開家門。 走在路上,她又一次感覺,身體跟意識被分割成了兩個部分。 剛才電話里,護士的話讓她很茫然。 如同初學語言的幼兒一般,她居然聽不懂對面在說什么。 只是遵循潛意識里的本能,收拾干凈自己,然后出門。 一路渾渾噩噩地抵達市醫(yī)院,等在急救室門外。 聞著空氣中刺鼻的來蘇水的氣味,時綠才忽然回過神,想起她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 只是出于身體的保護機制,她暫時失去了情緒的感知能力,體會不到悲痛或者難過。 時綠還算冷靜地找到給她打電話的護士,然后站在問診臺前,替許宿野登記,繳費。 在病人那欄寫下“許宿野”三個字的時候,洶涌的悲傷恐懼忽然后知后覺地涌上來。 情緒剛破開一個小小的口子,很快就如同泄洪一般崩潰,完全無法阻攔。 眼前變得模糊,時綠很用力地眨眼,才重新讓視野變得清晰。 填完所有單子,時綠把筆放下,用手背抹了下臉,發(fā)覺臉上又濕又涼,沾了一手的液體。 醫(yī)護人員都很忙碌,人命關天的時候,沒人注意她有沒有哭。 時綠坐在急救室外面等著。 沒多久,姚立也趕了過來。 許宿野的腦部和肺部都受到了嚴重損傷,情況很不樂觀。醫(yī)生大概說完情況,就再一次匆忙走進急救室。 時綠沒跟姚立說話,他們兩個各自坐在附近等。 走廊里人來人往,時綠垂著頭,嘴唇泛起白。 一直等到后半夜,許宿野被從急救室轉(zhuǎn)入ICU,還是暫時不能探視。 ICU附近,到處都是像時綠一樣,面色灰白的病人家屬。 那些家屬們可能是看慣了這樣的事,沒人過來安慰,只有一個小姑娘給時綠遞了紙巾。 所有人臉上都寫滿了麻木,悲痛,絕望。 在這樣壓抑的氛圍中,除了醫(yī)護人員走動的腳步聲,幾乎沒有其他聲響。 跟醫(yī)院其他亂糟糟的地方相比,這個地方簡直靜得像是太平間。 天亮之后,姚立就要趕緊回公司處理后續(xù)的事情。 CEO忽然出車禍,生死未卜,必須先封鎖消息,不然會引起公司高層動蕩,后果嚴重。而且如果事情被公布,也有可能會吸引太多記者趕來醫(yī)院這邊,反倒影響許宿野的傷情。 看上去是缺少了點人情味,但這是最合理的解決方案。 “許總就拜托時小姐照顧了?!币α⒄f完,就離開了醫(yī)院。 回公司總部的路上,姚立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許總臨走之前,開的是他的車。 他被自己腦海中閃過的猜測驚出了一身冷汗。 - 第二天傍晚,時綠終于得到了探視機會,只有短短的半個小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