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5.輪回六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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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早上,蕭毓晨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葉秋旻消失了。這只笑面虎,隔三差五就往外面跑,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原來他在的時候,架火燒飯都是他的任務(wù)。練習(xí)凜然的那個中午他不在,是墨子喻掌的勺,差點沒把蕭毓晨齁死。好在現(xiàn)在有景柔替他的班,否則沒等蕭毓晨練成出關(guān),就要先因為食物中毒而葬尸荒野了。 蕭毓晨一邊喝著景柔剛煮好的粥一邊后怕地想著。 蕭毓晨的修行進展到第十天,他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天地訣中的四招——凜然、天寒、血祭和七破。墨子喻說今天要教他第五式,輪回。 這輪回是天地訣中唯一一招用來防守的招式,也是天地訣的第一道坎兒。當(dāng)初芷軒學(xué)輪回的時候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可是這一招卻是他用的最熟練的一招。 不憤不啟,不悱不發(fā),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fù)也。墨子喻教芷軒輪回的時候只教會他怎樣消磨他人的劍氣,可芷軒卻在此基礎(chǔ)之上自創(chuàng)反輪回,不僅可以吸收他人的劍氣,還可以將其化為己用,堪稱一絕。 墨子喻把景柔做的粥喝得一滴也不剩,用來盛粥的木碗好像不用再洗似的干凈,然后他把碗筷收拾好,笑容可掬地望著景柔問道:“景柔姑娘,你會做魚嗎?” 景柔為難地皺了皺眉道:“額……魚湯可以嗎?”這里既沒不粘鍋又沒煤氣灶,你想吃煎炒烹炸的我也做不了?。?/br> “可以可以,老朽突然想吃魚了。晨兒,你去河里抓兩條來吧?!蹦佑鬓哿宿巯掳蜕系陌缀?,眼睛已經(jīng)瞇成了一條縫。 “啥?”蕭毓晨正在仰脖向嘴里扒拉最后一粒米,聽到墨子喻的話差點沒一口氣嗆到,他憤然放下飯碗道:“師父你明明說要教我輪回的,怎么能因為想吃魚就把修行扔在一邊兒呢?” “嗯……抓魚也是一種修行啊,不會抓魚的人是學(xué)不會輪回的?!蹦佑骼^續(xù)捋胡子。 此處也顧不得是確有其事還是墨子喻為了一飽口福而胡攪蠻纏,蕭毓晨只好挽起褲腿下了河。這河就打茅草屋門前流過,和門口的湖連成一片,流水潺潺,風(fēng)光無限。蕭毓晨望著水中色彩斑斕,悠游自在的鯉魚,不服氣地癟了癟嘴。也罷,反正魚湯也有自己的一份,不就是抓條魚么?我可是會天地訣的人! 想到這里,他反而來了興致,于是屏住氣息,全神貫注地觀察著每一條魚的動向,然后看準(zhǔn)時機,迅速出手。只聽“嘩啦”一聲水花四濺,一眨眼的功夫蕭毓晨的手肘上膝蓋上就已經(jīng)濕漉漉的了??墒撬氖稚蠀s空空如也,別說是魚,就連條水藻也沒抓上來。 別看那幾條鯉魚沒事兒時像闊太太似的,結(jié)著伴東逛逛西瞅瞅旁若無人??烧嬉怯腥藖碜ニ鼈兞?,一個個就像尾巴上裝了火箭似的,跑得比誰都快。 蕭毓晨趕豬似的對這群七彩錦鯉圍追堵截,只換來它們從成群結(jié)隊變成四散奔逃的結(jié)局。好不容易摸到一條,結(jié)果還沒等撈起來就被它從手掌里滑了出去。于是乎在一陣手忙腳亂之中,半個上午就這樣蒸發(fā)掉了。 墨子喻看蕭毓晨抓魚如同看戲,這孩子要說他聰明可也是,僅用了十天就學(xué)會了天地訣中的四式;但說他笨也得承認,抓魚時亂撈一氣,絲毫不得要領(lǐng)。墨子喻一會兒點點頭一會兒搖搖頭,最后還是忍不住親自示范一番。 “這魚在水里,要看清魚的動向就要先看清水的動向,要抓魚就要先抓水。”墨子喻說著朝冰涼的河水俯下身子,將兩只手臂浸沒在水里,左臂繞順,右臂擺逆,以手肘為圓心,左右開弓畫起了半圓。水紋一層層繾綣彌散開去,如同一串串古老的符號暗示著流年如斯而逝,又像是訴不盡道不明的離愁別緒,以波的形式發(fā)射,傳遞,接收,再消失。蕭毓晨在岸邊看花了眼,竟覺得好像整條河里的魚都在朝墨子魚的方向聚攏。不是墨子喻在追著魚,而是魚兒們主動來找墨子喻。 “天哪,你看那些魚兒們是不是都在往這邊游?”景柔不可置信地看著站在水中的老人,那俯身的姿態(tài)就像一個虔誠的朝圣者,低下頭在神明的耳邊祈禱。 蕭毓晨原以為那些都是自己的錯覺,沒想到景柔所見也是這般叫人匪夷所思的景象。墨子喻一動也沒動,僅僅是站在原地,用雙臂在水中畫弧,為何能讓魚兒們自動投懷送抱? 蕭毓晨皺了皺眉,看得更仔細些,發(fā)現(xiàn)墨子喻畫弧的方向不是一成不變的,準(zhǔn)確的說,是每一道圓弧的半徑都不相同,每一次手臂擺拂的力道都在變化。從墨子喻身邊擴散出去的水紋時疏時密,流散的速度時快時緩,蕭毓晨心底浮出一個詭異的想法,他覺得,墨子喻就像是在給這條河以及河里所有的鯉魚催眠! 很快,墨子喻周圍就聚集了一大幫鯉魚,它們的嘴朝著墨子喻的雙臂和他沒在水里的小腿張張合合,它們的鰭浮在河水里猶如飄行在虛空之中。然后,墨子喻的眼睛突然亮了一瞬,緊接著他再畫弧時,每一次出手都會握住一條魚的魚腹,然后手臂輕輕一揚,便將彩鯉一條接一條地拋至岸頭。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岸邊的鯉魚就堆起了一座小山。墨子喻這才停下手來,扶著后腰走上了岸。 “不服老是不行啦,才彎了一會兒腰就酸的不行。景柔姑娘,你看這些夠不夠?” “九,十,十一,十二。夠夠夠,夠吃四五頓呢!”景柔隨手抄起一口鍋,將那些活蹦亂跳的鯉魚一股腦裝了進去。就算是葉公子回來,也夠吃一陣子呢。她想著想著就笑了。 可是蕭毓晨卻一把奪過那口鍋,把十二條錦鯉統(tǒng)統(tǒng)放回了河中。 “喂,你干什么啊!”景柔大叫一聲,趕緊飛奔到小河邊,可受了驚嚇的魚兒們早已逃得不見蹤影。 “蕭毓晨!”景柔氣急敗壞地揪住蕭毓晨的耳朵,三個字攜著河?xùn)|獅吼之勢在蕭毓晨耳邊炸響,震耳欲聾。 “唉……晨兒你怎么這么不小心,老朽這腰怕是不能再彎了,你可得負責(zé)把鯉魚都抓回來啊,老朽還等著晌午那頓飯吶?!?/br> “沒問題,徒兒一定雙倍奉還?!笔捸钩啃攀牡┑┑叵蚰佑饕晃杖?,狹長鳳目中似有點點星火在燃燒。 景柔松開扯著蕭毓晨耳朵的手,好像明白蕭毓晨為什么會這么“不小心”了。 距離晌午還有不到一個時辰,蕭毓晨面朝河水背朝天,孜孜不倦地在水中畫起了弧。 蕭毓晨望了望碗里的魚湯,然后像是下定了很大一番決心似的拿起了勺子——這已經(jīng)是他連續(xù)第九頓喝魚湯了。 雖然那天直到日落蕭毓晨才勉強捉到三條鯉魚,還弄得渾身濕淋淋的狼狽不堪??墒亲阅侵笫捸钩科疵毩?xí),連續(xù)三天泡在河水里,皮膚都泛了白。于是乎隨著他的技藝逐日精湛,整條河里的鯉魚便越來越少,直至今日,蕭毓晨已經(jīng)抓上來二十六條鯉魚了,還有八條待宰中…… 景柔變著法地做魚湯,一會兒加點枸杞,一會兒加點平菇,今天更是連番茄都加進去了。葉秋旻難得回來一次,景柔便寫一大堆材料讓他外出時購置一些往回帶。雖然蕭毓晨曾經(jīng)用搖尾乞憐的目光向葉秋旻求助,但是那只笑面虎除了欺負人貌似不會對別的事感興趣。于是蕭毓晨越是哭爹喊娘,葉秋旻越是樂在其中。 蕭毓晨越喝越不是滋味,不光是因為番茄和鯉魚調(diào)配在一起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新鮮感受,更因為他清楚地體會到了什么是自作孽不可活。于是他放下碗筷,鄭重其事地問道:“師父,我今天可不可以不抓魚了?” 墨子喻不知所云地看了他一眼,茫然地說:“我沒讓你繼續(xù)抓魚啊。” “什么?!”蕭毓晨拍案而起,那么這三天來他是為了什么孜孜不倦地夜以繼日地起早貪黑地……泡在河水里?! “我原本只是讓你把那十二條魚補回來,是你自己每天自動自覺地下河抓魚的啊。我還在想你什么時候會停下來呢。老朽雖然愛吃魚,但是也會膩的啊。”墨子喻睜著一雙無辜的老眼,卡巴卡巴地看著蕭毓晨。蕭毓晨當(dāng)即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景柔上前探了探呼吸,然后一臉嚴肅地向墨子喻匯報道:“他陣亡了?!?/br> “讓老朽看看?!蹦佑鲾]了擼袖子,趴在蕭毓晨胸口左聽聽右聽聽,聽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看來需要老朽為他通通氣,秋旻的軒轅掌就有通絡(luò)活血的作用,讓老朽試一試?!?/br> “不用了!” 墨子喻話音剛落,蕭毓晨便原地復(fù)活。好家伙,要是用了軒轅掌他可就真的壯烈犧牲了。在打倒紫流飛這個終極大boss之前,他還得留口氣兒先學(xué)會天地訣。 “師父師父,你還是快教我輪回吧?!笔捸钩孔е佑鞯囊陆筚u起了萌,可是在墨子喻這個年代人們根本不知道萌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