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人間清醒
戰(zhàn)爭就是如此,每一步,一點一點推演下去,總能關聯(lián)出很多問題。 支援之法沒了隱患之后,李孟羲開始實際cao作守城的最后一步。 文安縣城的城墻很窄,前后僅能站四個人而已,人再多就站不下了。 李孟羲只讓城墻上站了三排人,留出了人員走動的空間。 城上,李孟羲揮舞著一面漢軍旗,被李孟羲早就交待過了的一隊大約二十人的鄉(xiāng)勇,快速順著樓梯向城頭沖到了城墻上要往李孟羲身邊擠。 單項通行,成功了,沒有人擋路,鄉(xiāng)勇們成功到達。 然后,實戰(zhàn)中城頭在廝殺,會有人登城,也會有人下城,比如傷兵被抬下城,比如運送箭支的民夫,運完箭支也要下城。 實戰(zhàn)即是如此,那練兵要貼合著實戰(zhàn)來,也該如此。 于是,李孟羲同時派了兩隊人,同時一隊一隊下一隊上。 “快點!”李孟羲在城上催促。 城上之人噔噔往下跑,城下之人噔噔噔噔的往上跑,然后兩伙人狹路相逢了,你擠我擋的,就一步窄的的空間,兩隊人相互擠著推著好大一會兒,人才完全首尾錯開。 這不行,太浪費時間了。 李孟羲背在身后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他眉頭緊皺。 城墻上時刻保持有限的通行能力是很有必要的,通行能力決定著支援是否及時。 文安縣城城小倒罷了,若是大城,前邊能站五六排廝殺之士的同時,后邊還能留出一條不窄的路。 可是不通暢不通暢的關鍵,不在路的寬窄,在于調度。 要下城的人和要上城的人迎頭撞上,一方要往前走,另一方也要往前走,那該讓誰先走? 有一個雖然小,很嚴重的問題。 義軍上下所有人,沒有靠左或右走的意識。 但凡養(yǎng)成這個意識,斷然不會迎頭堵住路。 有句話,物質基礎,決定上層建筑。 漢朝人走路沒有規(guī)定該按左走還是按右走,是漢朝人傻嗎?并不。 是生產力不發(fā)達,人流不密集,農民去干活,路上才幾個人,還不是哪路好照哪邊走?執(zhí)意按左走或按右走,那不是傻逼嗎? 事實上,是汽車大規(guī)模流行之后,交通規(guī)則才開始逐步確立。 交通規(guī)則很重要,放在守城時,有了靠右走的意識,不用再特意的訓練,迎頭的兩隊撞上,各自都朝著右邊走,自然就錯開了,暢通無阻。 而放在行軍之時,前軍后撤,中軍頂上,中軍本就是靠右走的,前軍撤回來,直接就能撤。 若不然,還得軍令層層下達,要中軍往右靠,這樣耽誤很多時間。 兵貴神速,每個環(huán)節(jié)都快上一點,優(yōu)勢累積起來,將巨大的優(yōu)勢。 這是練兵兩天以來,李孟羲發(fā)現(xiàn)的第二個涉及根本的嚴重問題。 上一個是,不知士兵鏖戰(zhàn)時體力可支撐多久,守城時就無法安排適當的輪換時間。 李孟羲于是把兩隊人認真的交待過,要他們都靠右手走。 “你們知道哪是右手嗎?”李孟羲遲疑的問到。 士兵們紛紛舉起了手。 李孟羲認真看過,沒人舉錯手。 哪個傻子說古人左右不分的,我們可是文明國家好吧。 左右不分的估計也就非洲黑鬼才左右不分的。 “那好,一會兒都靠右手邊,明白不?”李孟羲囑咐到。 “都朝右走,不就撞一起了嗎?”聰明的小什長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李孟羲笑了,并不解釋,“撞不著,試試就知道了?!?/br> 鄉(xiāng)勇們遵照著李孟羲的命令,各自靠右邊走,然后又迎頭撞上了,路太窄了。 雖然上下城的人還是相互擠著過去了,但速度較之第一次,快了幾倍不止。 統(tǒng)籌而已,路還是那么窄沒變,士兵還是訓練度不高的士兵,只規(guī)定了一下要靠右走,通行便暢通了很多。 李孟羲滿意的點了點頭。 還有一丁點的小問題,雖然說,全軍規(guī)定靠右走,可以提高方方面面的通行效率。 可是就守城來說,比如說文安縣城這種小城,路窄的不行,縱然全靠右走,往上往下的兩隊撞到一起了,還是會堵。 這就需要制定出規(guī)章制度,規(guī)定兩隊相遇,先讓哪一隊走,哪一隊讓路。 李孟羲認為應該是下讓上。 下城的人如果遇到上城的人,應該讓開,讓上城的人先走。 分析一下上下的不同,就會明白為什么。 準備下城的人,不外乎是送完箭的民夫,在城頭視察完的前線將領,亦或是被抬著的傷兵,或者是倒完金汁把空桶拎下去的人。 而上城的人,大致是準備往城頭送箭,往城頭運金汁,要往某處增援的增援隊。 輕重緩急,一下比較出來了。 上城的人大多時候都是急事,而下城的大多時候可以緩緩。 所以,下應該讓上。 守城不在人多,在于森嚴不亂,金汁熱油什么的推著在走呢,稍微一亂,一個不小心碰到了,熱油呼啦一聲燙到一片人,得不償失了。 守城戰(zhàn)法推演至此,李孟羲已經沒沒有更多的問題了,他狠狠的伸了個懶腰。 大白天的,他便感到很困,腰酸背痛的,不由捶了捶肩膀。 仗打完了,李孟羲過的比打仗的時候還累。 戰(zhàn)法趨于成熟了。 剩下的就是準備車輪,旗子,以及把新的軍律軍法深入士卒之心。 這一天,很快又過去了。 傍晚,城樓之上,遠望天邊云霞似火。 主將劉備和李孟羲,兩人總結一天所得。 “孟羲,練兵兩日,守城戰(zhàn)法已無缺了吧?”劉備用拳頭背到背后,輕輕的捶著肩膀,他一副鐵打的身板,也感覺累了。 “嗯,守城戰(zhàn)法已經純熟?!崩蠲萧它c了點頭。 然后,靜靜的看著云霞發(fā)呆,悠閑無比的消磨掉離夜晚的最后這點時光。 練兵而已,不像普通士兵那樣上上下下的來回跑,體力上的勞累倒不算什么,可精神上的疲倦,讓人心身疲憊。 兩天而已,未經一戰(zhàn),李孟羲從零開始,學會了守城術,沒人教他,自己摸索的。 會守城了,李孟羲心里成就感滿滿。 “不對!”李孟羲好好的,突然瞪大了眼睛。 劉備聽聞其聲,忙問怎么了。 “某突然想起,若是守城,城中必多有百姓,敵軍圍城百日不退,軍中糧或不缺,然百姓若糧盡,豈不人心惶惶? 即人心不穩(wěn),再有不法之徒趁機作亂,城外廝殺震天,城中稍一亂,便眾亂,瞬成不可收拾之局面。 更間或有敵軍細作趁機煽風點火散布流言,局勢更為迷亂。 到時,縱城頭無恙,城中若亂,城池必不保。” “且,若城中無水源,城外水源為敵軍所斷,我軍危矣?!?/br> “廝殺一起,死尸相累,若處理不善,極易起瘟疫。 瘟疫起,縱重兵屯城,頃刻死盡。” “敵軍若撅土以暗道攻城又該如何?” “且守城不可呆守。 或可趁敵軍立陣未城,我軍可出城殺之措手不及。 然,輕軍出城,該用何兵?騎?步? 又該用何戰(zhàn)法? 若襲敵未果,又該如何撤退?” “我軍若守城,亦可派兵出城突襲,焚毀敵軍攻城器械,拖延敵軍攻城節(jié)奏,以使我從容修整?!?/br> “若我軍兵力充沛,可使兵扎營城下,某聽聞,此為掎角之勢。此戰(zhàn)法是否可用? 然扎兵城下,又該用何種陣勢?用槍兵?盾兵?弩?攻?亦或是拒馬? 何種為最優(yōu)。” “此皆為守城關鍵之法,而我等皆不知也?!?/br> “玄德公問我,守城之法是否無缺?”李孟羲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城池,他搖了搖頭,“非也!非會守城之法,某只會了守城墻之法?!崩蠲萧嘶赝鴼埰频某浅?,幽幽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