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誰有病誰是病人
李孟羲生怕自己著涼了,噴嚏連連的往回趕。 等回去,一看,弟弟根本就沒有睡覺,裹著被子把自己裹成雪人一般,只留個腦袋露在外面。 等到了哥哥回來,磚頭開心極了。 李孟羲因為弟弟沒聽話好好睡覺,彈了弟弟一個腦瓜崩。 “睡覺!”李孟羲拍了弟弟腦袋一下。 “哥哥你干嘛去了嗎?”弟弟問。 “有個小娃娃發(fā)燒了,我去看了下……阿啾!”李孟羲噴嚏連連。 “什么是發(fā)燒了嗎?” “發(fā)燒就是頭很燙?!?/br> “奧。”弟弟奧了一聲,像是聽明白了,然后好一會兒沒有聲音。 李孟羲都以為弟弟睡覺了呢。 “哥哥那是多大的小娃娃?” “跟你差不多大?!?/br> “奧。那哥哥……” “怎么那么多話,睡覺!” 這都多晚了,大半夜了,問個錘子的問。 被哥哥吼了,磚頭老老實實的睡覺了。 這一夜李孟羲睡的還好,軍醫(yī)田卜一夜未睡。 在凌晨,天蒙蒙亮,李孟羲聽到似乎有什么動靜,他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個人頭出現(xiàn)在上方,不是李孟羲心理強大,他都差點忍不住叫出來了。 “軍醫(yī)?怎么樣,那小娃娃沒事吧?”李孟羲打著哈欠坐了起來。 “阿嚏!”早晨有點冷,剛離開被窩,李孟羲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小娃無恙了?!避娽t(yī)一早來就是為了跟李孟羲匯報醫(yī)情的。 見李孟羲噴嚏不止,軍醫(yī)田卜遲疑著,“將軍似是偶感風(fēng)寒,我今日用黃花丁煮些水,喝上兩天就好了。” 什么偶感風(fēng)寒,不是偶然,大半夜被叫起來,衣服沒穿好就往外跑,肯定得感冒啊。 “多謝了,軍醫(yī)?!崩蠲萧撕俸俚某娽t(yī)笑了笑。 感冒不用治的,治也治不好,但可以自愈。但是李孟羲反思自身,自己是個小孩子,抵抗力有些弱,感冒如果加重,要是變成了肺炎,那就完犢子了。 自文安縣城向南進軍第五天了。 李孟羲在繼續(xù)編扎甲,好消息是小號扎甲編綴的過程很順利,上身的甲已經(jīng)編到腹部了,把上身的甲編完,然后再編裙甲,臂甲,脛甲,一套全防護的甲就可以完成了。 而壞消息是,李孟羲編甲的方式用的甲片太多了,甲還沒編一半,就用了甲片七八多枚,把一個型號的甲片快用完了。 李孟羲每天都會抽時間教弟弟認字,弟弟現(xiàn)在已經(jīng)學(xué)到十了。 有一個問題,一直讓李孟羲找不到頭緒。 教弟弟認字的時候,一二三這三個字,李孟羲發(fā)現(xiàn)用手指去給弟弟解釋,弟弟一下就學(xué)會了。 中華文字屬于象形文字,圖象一樣的文字,有很生動的表現(xiàn)力,字看起來像什么,就是什么字。 一橫,像橫著伸的一根手指,所以就是一;兩橫,像橫著伸的兩根手指,所以就是二;三同理。 李孟羲知道四五六七八九等所有漢字肯定全部也都是象形文字,可他不知道到底象的什么形,也就沒辦法跟弟弟解釋。 這一個問題,讓李孟羲糾結(jié)了很久。 十個字終于教完了。 從這十個漢字,包括了橫,豎,橫折,撇,捺,橫折彎鉤,等好多比劃。 由此,李孟羲把筆畫的概念也一并引導(dǎo)著教給了弟弟。 唯獨讀音,讓李孟羲為難無比。 李孟羲教讀音,“絲——安——三。” 弟弟就很奇怪瞪著大眼睛問哥哥,“哥哥什么死俺嗎?” “s,an,就是……”李孟羲就要給弟弟解釋,突然李孟羲沒聲了。 沒辦法解釋。 前世,學(xué)的漢語音標(biāo)是拉丁化的拼音音標(biāo),漢語讀音是二十四個英文字母組成的。 把英文字母教給弟弟倒不難,但是不能這么做。 萬一日后,英文音標(biāo)真?zhèn)€在大漢流傳開來,那千百年后,洋奴們豈不得拿音標(biāo)說事,說他李孟羲是外國人,甚至還說漢民族輝煌的科技和文明成就是西方流傳過來的,那李孟羲就被狗漢jian氣死了。 所以,英文音標(biāo),不能用。 教文字得教讀和寫,字形寫法得教,讀音和讀法也得教。 本以為教寫字不難,誰知道難的爆炸。 漢朝應(yīng)該有原生的注音方式的。 這得有空去找一個接受過漢朝正規(guī)教育系統(tǒng)教育過的人去請教,比如去請教劉備,請教關(guān)羽,都行。 讀音沒辦法教,教弟弟識字只好暫停了。 相比枯燥的學(xué)字的過程,弟弟除了喜歡聽故事,最喜歡的就是古詩了。 李孟羲發(fā)現(xiàn),弟弟最喜歡的,是白居易的詩,白居易的詩通俗易懂,讀起來朗朗上口。 而像李太白的詩,李孟羲找不到幾首通俗易懂的。 李孟羲教了弟弟一首小時候?qū)W的詩。 小時不識月, 誤作白玉盤。 又疑瑤臺鏡, 飛在碧云端。 教弟弟這首詩的時候,是在一天晚上,李孟羲指著天上的滿月,問弟弟月亮像什么。 “像一個餅子。”弟弟天真的說著。 “額,還像什么?” 弟弟歪著腦袋又想了一會兒,“像個碗?!?/br> 李孟羲又繼續(xù)問,弟弟說像竹筒,像樹,像柿子,亂七八糟的什么都像,唯獨沒有說到李孟羲期望的白玉盤。 李孟羲無奈了,再一細想,李白這廝從小錦衣玉食的,家里白玉盤隨處可見,所以小時候,他會把玲瓏剔透的白玉盤和月亮聯(lián)系起來。 而弟弟呢,弟弟是再普通不過的貧民家的小孩子,別說白玉盤了,囫圇碗都沒見過幾個,所以問弟弟月亮像什么,弟弟說像餅子。 那行吧,像餅子就像餅子了。 小時不識月,誤做一個餅。哈哈。 —— 李孟羲對軍醫(yī)有一點很不滿意,犀角給軍醫(yī)了,這廝要用,竟然還來問。 “犀角你覺得要用就用,問我做甚,我又不懂醫(yī)術(shù)!”李孟羲吵了軍醫(yī)一頓。 軍醫(yī)被李孟羲吼的不敢直視李孟羲。 “……將軍,犀角只此一根,要不定個章程,看何人可用,何人不可用?” 李孟羲抬頭,看了軍醫(yī)半天。 軍醫(yī)的意思,李孟羲聽明白了。 軍醫(yī)是說犀角珍貴難得,若不省著用,誰有病都給用,用不了多久,就用完了。 若是萬一有重要人物有了急癥,犀角卻用完了,豈不誤事? “那咱就定個章程,”李孟羲盯著軍醫(yī)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著,“軍醫(yī)你問,何人可用犀角,何人不可用犀角。那我告訴你,病人可用犀角,沒病人的不可用犀角,聽明白了嗎?” 軍醫(yī)有些聽懵了,“那……誰是病人?” “誰有病,誰是病人?!崩蠲萧藬S地有聲。 軍醫(yī)緩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李孟羲的意思,軍醫(yī)忙對李孟羲拱手躬身一禮。 誰有病,誰就是病人,犀角就給誰用,不分老幼貴賤。 三百貫一根的犀角,一根犀角切不了三百片,也就是說,每一片都得一貫錢,貴的要死。 這么貴重的東西,李孟羲一點不在乎,愿意給全軍上下所有人用,這近萬人的義軍,多數(shù)都是窮苦百姓。 此舉高風(fēng)亮節(jié),軍醫(yī)折服。 李孟羲臨走,軍醫(yī)把一個小袋子交給了李孟羲。 “啥玩意兒?”李孟羲疑惑。 “枸杞子?!避娽t(yī)笑了,“此藥無甚用處,將軍拿回去給幼弟吃吧?!?/br> 李孟羲欣然接受了軍醫(yī)的禮物。 枸杞子不多,小小的一袋而已。 枸杞子李孟羲不陌生,前世的時候跟外婆一起去摘過,很奇怪的一點是,野枸杞很多都是長在墳上的。 曬干的枸杞子吃著有股淡淡的草藥的味道,還有些淡淡的甜和清香,這可比苦澀的白果子好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