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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八梳訣在線閱讀 - 第十四章 生路

第十四章 生路

    隨著鬼魂離開俞可心的身體,俞可心軟綿綿倒在地上。

    鬼魂附體人體避無可避會對人造成傷害,正常情況下,成年人被鬼魂附體后多會身體虛弱大病一場,如同俞可心那年齡被鬼魂附體后,會昏厥過去實屬正常。

    我沒再去管俞可心,帶著鬼魂就順著地窖內(nèi)的梯子朝上爬去。

    地窖口的蓋子很沉,單憑我一個打不開那蓋子。

    我的本事低微我能強行召喚過來的鬼魂都會是最低階的鬼魂,而最低階的鬼魂的鬼力微乎其微。

    我只能借助它們或附體人體或打探情況或通風(fēng)報信,是沒法靠它們再多幫我什么的。

    我毫不遲疑令鬼魂再次附體俞可心,盡管我知道鬼魂的二次附體會給俞可心的身體帶來更大傷害。

    借助俞可心的力量,我終于緩緩移開了那蓋子。

    從地窖里出來后,我再次借助俞可心的力量輕輕把蓋子恢復(fù)原狀,再帶著被鬼魂附體的俞可心先在院子里遠(yuǎn)離地窖口的隱蔽地方躲起來。

    黑漆夜色里,院子格外靜寂不見燈光,我不知道老婆婆有沒有離開那里,我不敢掉以輕心。

    我知道,如果我被老婆婆逮到,等待我的將會是死,或者是再沒逃走機會的無盡囚禁。

    躲好之后,我開始觀察周圍環(huán)境。

    通過我之前最后召來的鬼魂我已經(jīng)知道,這個院子的位置很是偏僻沒有相鄰的院子,我想要脫險,我要么能安然等到自梳女們找來,我要么能順利逃出院子。

    我所處的院子是幾間平房的前院,院墻不算太高,但院子里并沒有梯子院墻旁邊也沒有種植樹木,大門緊閉著門栓并沒插上應(yīng)該是從外面落鎖了。

    觀察完四周情況,我盡量放輕動作靠近平房,仔細(xì)去聽里面動靜去判定里面到底有沒有人。

    懂鬼道的人對鬼魂的靠近很警覺,老婆婆懂鬼道我不敢輕易讓附體俞可心的鬼魂去靠近平房。

    沒聽到平房內(nèi)有動靜有呼吸聲后,我立刻去往大門口。

    確定了大門果然是從外面鎖上的之后,我跟被附體的俞可心合力勉強把一根粗棍子靠在墻上,再順著棍子朝上爬。

    粗棍很滑,我朝上爬的很是艱難。

    我剛爬到墻頭,就看到有幾個自梳女打扮的人正快速跑向院子。

    我心中大喜連忙朝她們招手,結(jié)果一個重心不穩(wěn)我一頭栽下墻頭被摔的再次昏了過去。

    當(dāng)我再次睜開雙眼,我看到了久不見面的陶姑正緊鎖著額心坐在我身邊,我正躺在王姑所租房子我房間的床上。

    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我邊問陶姑怎么這么久都不回來看看我,邊抬手去試圖舒展開陶姑緊鎖的額心。

    陶姑握上我的手,輕聲笑著說她是真的回來了。

    陶姑掌心傳來的溫度讓我怔楞,我望著陶姑,淚水毫無征兆跌出眼眶。

    我從陶姑年后離開姑婆屋后就再沒有她的消息,有關(guān)陶姑的事情王姑不提我也不問,但我心里一直都掛念著陶姑。

    半年多時間王姑都在悉心照料著我和俞可心,她卻已經(jīng)慘死再也回不來了。

    陶姑輕輕為我擦拭眼淚,我從床上坐起來趴在陶姑懷里嚎啕大哭。

    陶姑摟著我拍著我的背部輕聲嘆息著,等我穩(wěn)定住情緒后,陶姑讓我給她講講,王姑出事那天所發(fā)生的全部事情,以及我之后的經(jīng)歷。

    我一五一十講完后,陶姑告訴我,冥品店的老婆婆已經(jīng)失蹤了,地窖所處的院子是那老婆婆租別人的。

    她對我所描述的老婆婆沒什么印象,極有可能老婆婆易容了。

    如果老婆婆和我之前在緊鄰姑婆屋的山上見到的老婆婆真的是一個人,或許,老婆婆就是通過五墓術(shù)復(fù)活的人。

    那老婆婆既然對她貌似很熟悉,或許老婆婆就是顧心瑤,畢竟她久沒顧心瑤的訊息,而且一手促成五墓術(shù)的顧大海是顧心瑤的弟弟。

    如果老婆婆真的是顧心瑤,她想不通,顧心瑤為什么會性情大變對自梳女滿心恨意。

    她沒能找到王姑的尸體,俞可心已經(jīng)被救了回來。

    我的身體并沒什么大礙,不過要靜養(yǎng)幾天才能徹底恢復(fù),俞可心的身體虛弱不堪還處于昏迷狀態(tài)。

    陶姑講到這里,有自梳女進(jìn)來房間端來了一碗小米粥。

    陶姑接過碗準(zhǔn)備喂我喝粥,我問陶姑準(zhǔn)備怎么懲處俞可心。

    我的問題出口,陶姑垂眸用勺子攪動著米粥,說至于如何懲處俞可心不是我該cao心的事情,我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養(yǎng)好身體。

    陶姑的回答令我沉默,陶姑攪動一會兒米粥后,邊喂我喝著粥邊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俞可心年齡太小品性不定,只要能善加引導(dǎo),俞可心并不是無藥可救。

    王姑已經(jīng)不在,即便殺了俞可心也于事無補,不如給俞可心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陶姑,俞可心對您很重要么?”我無法接受陶姑輕易就寬恕了俞可心的事實。

    “很重要?!碧展梦刮液戎嗟膭幼鹘┳ ?/br>
    “老婆婆要找的人其實也是俞可心是么?”陶姑的回答讓我眼神黯然。

    “是?!碧展迷俅谓o了我肯定回答。

    我緊抿著雙唇不再講話,陶姑嘆息一聲拍拍我的頭,端著碗離開了房間。

    等到陶姑離開房間后我蒙頭就睡,我不想讓自己再多想什么,希望自己一覺醒來已經(jīng)淡忘了最近發(fā)生的所有事情。

    等我再次醒轉(zhuǎn),俞可心已經(jīng)被帶走,只有陶姑和另外六個自梳女還留在所租房子里。

    陶姑讓我挑選一個自梳女跟著照顧我以后的生活,我說誰都可以。

    陶姑沒有再講什么,待在所租房子里悉心照顧我?guī)滋斓任疑眢w徹底恢復(fù)后,在一個夜里換上普通衣衫帶著我和一名自梳女乘車離開了鎮(zhèn)子。

    幾番轉(zhuǎn)車后我們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陶姑安頓好我和那自梳女后就離開了。

    從那之后,那名自梳女甄姑照顧我的生活。

    甄姑的性情和聲音都和王姑很像,最初的時候我總是會恍惚甄姑就是王姑。

    我習(xí)慣了甄姑對我的照顧后,我問她王姑之前是不是中了降頭術(shù)。

    甄姑給我了肯定答案后告訴我,降頭術(shù)一旦施降,中降之人必須要通過解降才能徹底擺脫所中降頭。

    否則,施降之人可以隨時控制中降之人的一言一行。

    王姑中降之后一直沒有解降,她雖然中間清醒過一段時間,但始終處于中降狀態(tài)。

    王姑對降頭術(shù)并不了解,不然也不會最后丟了性命。

    我追問甄姑有關(guān)降頭術(shù)事情,甄姑說,陶姑并沒有讓她教我有關(guān)降頭術(shù)本事,她不能擅自教我什么。

    我不再多問什么,跟著甄姑在陌生城市一住就是多年,直到我高中畢業(yè)。

    在此期間,我的日子過的無波無折。

    我難免會再遭遇鬼魂,甄姑告訴我,世人多怕鬼邪之物,卻不知道鬼邪之物更怕人。

    陰陽兩界各掌陰陽,在陽間,人才是主人。

    我謹(jǐn)記著甄姑話,遭遇鬼魂時候假裝沒看到,那些鬼魂也都不曾攻擊過我。

    我沒再見過陶姑和俞可心以及老婆婆,甄姑悉心照顧著我但從不曾教我鬼道本事,我的鬼道本事一直停滯不進(jìn)。

    甄姑偶爾會提幾句陶姑和俞可心,從她的話語中我知道,陶姑后來帶著俞可心去了馬來西亞,俞可心在陶姑的教導(dǎo)下痛改前非后很是安分。

    我對人更加疏離起來,待在陌生城市里我沒有閨蜜,我和同學(xué)之間始終都保持著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距離。

    甄姑說我很乖根本沒有叛逆期,我心里清楚,所謂叛逆期那是生活美好下才有的產(chǎn)物,只適用于那些從沒經(jīng)歷過真正磨難的青少年。

    而我,經(jīng)歷過真正磨難經(jīng)歷過命懸一線,太過明白自己的平靜生活是拿自梳女身份換來的,又怎么會叛逆。

    左墓替我壓制在我身體內(nèi)殘留的鬼嬰毒始終都沒發(fā)作,甄姑從沒過問過有關(guān)鬼嬰毒事情。

    每每看到同齡人朝氣蓬勃肆意生活模樣我偶爾也會滿心羨慕,我問過甄姑,她有沒有后悔過做了自梳女。

    甄姑告訴我有得必有失,做了自梳女就終身是自梳女,誰妄圖擺脫自梳女身份下場都會很慘。

    普通自梳女只要恪守本分都可以安穩(wěn)一生,但凈女門門徒不同。

    凈女門門徒的命,不歸凈女門門徒本人做主。

    凈女門門徒在自梳女中享有最高待遇同時,除了要恪守本分外,時刻都要有,為了凈女門為了整個自梳女奉獻(xiàn)一切包括生命的心理準(zhǔn)備。

    她希望我們一直都平安無虞,但如果有一天我們需要為了凈女門為了整個自梳女奉獻(xiàn)一切包括生命,我們都要義無反顧。

    甄姑的回答,讓我不禁想起,我在做自梳女之前,曾認(rèn)為做自梳女是我所找到的生路。

    我清楚意識到,我之前所認(rèn)為的生路應(yīng)該與事實迥然,生有很多種,我希望我的運氣不要太差。

    我很想問甄姑,之前王姑觸犯了自梳女規(guī)矩后為什么能避開懲罰不會被處死,不過我終究沒問。

    王姑已經(jīng)不在,我不想再扒開之前事情。

    在我參加完高考填報完志愿后,甄姑帶我回去姑婆屋。

    在路上甄姑才告訴我,我已經(jīng)十八歲,陶姑要在姑婆屋為我買門口。

    十年不見山村早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姑婆屋還是跟我當(dāng)初離開時候一模一樣。

    我在姑婆屋再次見到了陶姑和俞可心,陶姑老了許多,俞可心跟我一樣也已經(jīng)長大成人。

    再見陶姑我眼眶酸澀,我給了陶姑一個大大擁抱對她說我很想她,陶姑笑著說她也很是掛念我。

    俞可心走到我身邊,甜甜笑著朝我張開雙臂,我回她一個擁抱卻不知道該講些什么。

    我對俞可心的印象,還停滯在王姑事情上面,長大成人的她對我來說太過陌生。

    俞可心主動告訴我,她和陶姑提前回來的幾天一直在為我買門口事情忙碌,現(xiàn)在所有事情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只等我回來,就可以立刻為我買門口。

    網(wǎng)絡(luò)時代為避免不必要麻煩,我的買門口就在姑婆屋內(nèi)舉行。

    我望向陶姑,陶姑沖我微微點頭,牽上我的手帶我回去我之前在姑婆屋所住的房間。

    那房間里除了一張床和一個香案沒有多余家具,白色窗簾白色床單,墻上貼著大紅囍字,到處掛滿了白綾。

    香案上香爐里的三炷粗香正在燃燒,香爐前面有兩根紅色蠟燭,有蒙著黑布的牌位擺在香爐后面,有繡著鴛鴦戲水大紅被面的被子鋪在床上。

    陶姑告訴我,她會在當(dāng)天晚上幫我買門口。

    而今天,就是陶姑口中的當(dāng)天。

    黑漆夜里我按照陶姑吩咐一身嫁衣坐在房間里靜等黑夜過完,回想起往昔種種,心中感慨光陰荏苒日月如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