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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藝術(shù)的人骨子里難免都有些清高,他這么義正辭嚴的一說,倒也有幾個人不好做聲了。 隨陸清明混進來的田朗第一個沉不住氣,皺著眉頭道:“汪老,您這話里有話,究竟是說誰,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br> 雖然沒指名道姓的,可誰聽不出來說的是鳳總?人家可是他跟老陸好不容易請來的外援,肯答應過來是仗義,沒道理賺不到好反而惹一身腥! 汪老仰著下巴看回去,微微有些不悅,“田老,你是書法協(xié)會的人,這個地方本就不該過來,我們古琴界的事,你還是不要伸手了吧?” 田朗是什么性子?當下給氣得夠嗆,恨不得當場擼起袖子打回去??赡钤诮裉熳约罕緛硎墙o老友撐場子的,若是這會兒鬧起來定然無法收場,只得暫時忍耐。 誰料他這個平時愛惹禍的人忍了,而一貫沉穩(wěn)持重的陸清明竟發(fā)話了: “汪老,我敬重你的為人,也佩服你的技藝,但是這些言論恕我無法茍同?!?/br> “買票的人來自各行各業(yè),背景和文化修養(yǎng)也各不相同,他們都懂古琴嗎?他們是真的欣賞古琴嗎?倒也未必。你在這之前從沒有批判過任何人,但是今天對一個沒真正接觸過的外援卻如此大的意見,這不是偏見,是什么?” 汪老冷哼,“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別人只是看,她卻想要干涉,尤其可惡?!?/br> 陸清明搖頭,跟大家坦白道:“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曾幾次三番拉她入會,甚至不惜以會長職位相贈,她都拒絕了?!?/br> “?。?!” 除了田朗之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聽說,不免十分驚訝,就連汪老眼中也多了幾分不確定。 如果對方的本意真的是資本干預,又怎么會拒絕?只要有了會長的頭銜,想做點什么不行? 陸清明又語重心長的說:“藝術(shù)可以高雅,但絕不能清高孤傲?!?/br> 他們古琴協(xié)會的宗旨是復興和傳承,發(fā)揚和推廣。說的直白一點,不就是從外面拉人嗎? 要是隨便來個有實力的人就提防排斥,所謂的弘揚和傳承,豈不成了一場笑話? 第29章 你還能不能有一個作為情…… 陸清明幾句話就扭轉(zhuǎn)了氣氛, 不少成員紛紛點頭。就連剛才態(tài)度強硬的汪老,此刻也不由得陷入沉思,微微出神。 陸清明就很樂觀的說:“世道變化也不能說全是壞事, 只要能善加利用, 反而可以事半功倍。就好比這個媒體, 要是沒有他們引導, 哪兒會有這么多人來看咱們的演出?” 他素來以理服人, 這番話也是入情入理,聽的大家頻頻點頭。 然而汪老卻始終眉頭緊鎖,到最后也沒松口, “口說無憑,藝術(shù)可不像做生意, 有錢就行了。恕我先失陪了。” 他撂下這句話,甩頭就走,任憑后面“汪老”“老汪”的挽留響成一片,自始至終都沒分過來半個眼神。 小助理忿忿不平道:“他不過是副會長,對陸老也太不尊重了?!?/br> 剛才的圓臉老頭兒示意他少說兩句,出聲打圓場, “陸老不要往心里去, 這么多年了,您也知道他就這個脾氣,其實也沒什么惡意的。” 其余幾個人也都呱嗒呱嗒跟著附和,“是啊,老汪就是清高了點兒,脾氣臭了點兒,做事還是很賣力的?!?/br> 田朗就忍不住吐槽,“就著還點兒?老陸就夠刺兒了, 他比” 話音未落,陸清明就瞪了他一眼。 都什么時候了還嗶嗶,唯恐天下不亂嗎? 田朗哼哼兩聲,到底是給了老友面子。 給他這么一打岔,好不容易聚起來的嚴肅氣氛都沒了。 陸清明重新醞釀了會兒,這才重起話頭,“你們不用勸,我知道他只是一心為了咱們協(xié)會,相信稍后鳳總的表現(xiàn)會折服他的?!?/br> 作為會長,這點容人之量還是有的。 “大家的心都是好的,但有些情況也不能不認清啊?!彼h(huán)視四周,有些自嘲的對一眾好友說:“咱們都老了,就算拼出老命去,還能彈多少年呢?到時候眼一閉手一撒,后繼無人,做出的努力不都付諸東流了嗎?” 陸清明挨著數(shù)了人頭,一一報出年齡,“我已經(jīng)67了,老徐,你也65了,剩下的來的沒來的,70多歲80多歲的也有的是。老孟,你是咱們里頭的老幺,可也48快過半百的人了……” 誰還能長命百歲嗎?他們這些人功名利祿都有了,一輩子沒白活,現(xiàn)在時候快到了,也并不怕死。但關(guān)鍵是下頭幾個弟子根本沒有一個能鎮(zhèn)住場子的!當師父的一撒手,下頭這群弟子全都得涼! 不甘心,那是真不甘心?。?/br> 他幾句話就把眾人刻意回避的問題赤/裸裸的撕開在面前,殘酷又真實。一時間眾人都說不出話來,現(xiàn)場沉默的嚇人。 陸清明話鋒一轉(zhuǎn),帶了幾分激動的說:“可是鳳鳴不一樣啊,她才剛過三十歲,三十歲呀,多好的年紀!這樣年青,卻已經(jīng)有了足夠跟你我同臺競技的資格,多么難得。” “她有這樣的熱情和能力,最難得的是,”他忽然頓住,幾次張嘴都說不下去,有點兒著急的向老友們求助,“那話怎么說來著?她自帶” 一群高矮不一、胖瘦各異的老頭兒面面相覷,各自茫然,如同田野里迷途的羔羊。 自帶啥,助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