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唯一說的通的可能，可動機是什么？”

    動機也是讓韓玥覺得很迷惑的地方。

    她微微揪著眉，“根據(jù)創(chuàng)口來看，兩具尸體上的劃痕應該是同一個人所為。且，沈慧在先，周霖在后。”

    云衍挑眉，“你的意思是，兇手殺了沈慧，處理完尸體后，又回到了這里來處理周霖尸體？”

    韓玥點點頭，“應該是這樣。所以，我認為兇手心理很強大，且，對這懷陽樓了如指掌。”

    她看著云衍道：“如此看來，不止是墨白的常客要見，整個懷陽樓的?？投家橐徊椋瑹┱埻鯛敯才?。”

    云衍正要吩咐下去，韓玥又道：“我的意思是，王爺直接安排，不必帶到我面前來審，如有結果，直接告訴我便可?！?/br>
    云衍愣住，眸光深深地望著她，似不懂她的意思。

    韓玥迎著他的目光，坦蕩解釋：“以前是我太自以為是，是我的態(tài)度有問題。往后，王爺不必以小的為重，還是按慣常的流程和手段來吧?！?/br>
    仔細想來，她之前的想法確實有很大問題。

    自以為學過最先進的技術，有著最精湛的技能和豐富的經(jīng)驗，所以姿態(tài)放得太高。瞧不上這個世界的律法體系，不信任他們的辦案手段，事事都想親力親為……

    可一個人的力量太有限，再者，每個時代的運行模式都是基于當下的情況而成。

    她想改善不足是沒問題，但她忘記了要量力而行……倒也不完全是因為自負，歸根結底，是因之前有晉王這座靠山。

    如今形勢有變，她必須要調整，要適應。

    然而，這些話在云衍聽來，無疑是針刺般難受。

    他臉色一下青白，下意識握緊拳頭。

    見勢不對，冷楓陡然發(fā)問：“我有個問題……周霖身上傷勢嚴重，慘不忍睹，阿牛驗說是生前所致，那他在極端痛苦的情況下不可能不發(fā)出聲響，就沒人聽見？”

    云衍唇角抿緊一瞬，只給了他一記凌厲冷眼。

    冷楓：“……”

    王爺你為何這種眼神？

    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在你幫忙解圍嗎？

    冷楓心中冷笑，這二人真是夠夠的！

    驗尸時，想必韓玥心里已有了推斷，但她顯然不屑于與他討論。

    憋著等晉王拋出話題，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案情就已清楚了七八分。明明彼此都很享受這種棋逢對手般的酣暢淋漓。

    明明惺惺相惜，卻又故作別扭。

    搞不懂，都是極聰明的人，在感情這件事上怎就一樣的糊涂呢？

    冷楓還沒腹誹完，只片刻，云衍神色已緩和，若無其事般道：“本王知道該怎么做，不勞你費心?！?/br>
    韓玥平靜說：“那就好?！?/br>
    二人之間的氣氛，瞬間陌生，疏離，又有某種情愫在暗潮涌動。

    這時，洪俊將掌事的帶來。

    掌事的看起來很怕云衍，一邊小心看他臉色，哆哆嗦嗦的道：“官爺還有什么要問的？”

    緊要的云衍都問得差不多了，韓玥似拉家常般：“在你看來，墨白是個什么樣的人？”

    “墨白公子生得俊俏，在我們懷陽樓可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樣貌，只是性子略冷了些……”

    掌事的解釋說：“也正常，像他那樣滿腹才華的人，多少有些清高?！?/br>
    韓玥又問：“那周霖呢？”

    “周公子……”掌事的面色有些為難，云衍眼風掃來，他忙一激，“周公子花錢很大方，是懷陽樓的?？停皇恰皇峭嫫饋砣菀走^火，我們這里的公子個個都怕了他?！?/br>
    韓玥若有所思：“所以，昨晚即便聽到異常聲響，你們也習以為常并沒引起重視對吧？”

    掌事的無奈點頭，“是……周公子時常有玩過火的時候，又最忌諱人干涉，即便聽到，我們也不敢說什么。原以為受苦的是墨白，誰知，竟出了這樣的事?！?/br>
    容易過火，異常聲響？

    再想想周霖那一身古怪莫名的傷……

    冷楓稍稍回味兒便明白過來，怪不得他方才問那話時，晉王會是那副表情。

    在一個姑娘家面前談論這種話題確實不妥……

    可瞧瞧韓玥，她好像什么都懂??！

    問話雖隱晦，但意思明顯，還面色無常，淡定的很嘛。

    “墨白沒受傷?！表n玥說：“他是從窗戶逃走的?！?/br>
    她在那里發(fā)現(xiàn)了他的腳印和指紋。

    掌事的微微驚訝，“墨白前些日子傷了腿，走路都還不是很利索，二樓那么高，他是怎么跳下去的？”

    韓玥沒回他的話，而是道：“墨白和周公子關系如何？”

    “這個……”掌事的微微猶豫，如實道：“墨白是周公子介紹來的，要說周公子對他，難說?！?/br>
    韓玥目光緊緊鎖住掌事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難說是什么意思？”

    掌事的皺眉說：“要說好那是真好，周公子每天都來看墨白，墨白喜歡吃城南那家蒸糕，周公子隔三差五就去買?？芍芄訉δ滓彩钦婧?，上一次墨白被他折騰的好幾日下不了床，腿也因此受傷，一直沒能恢復?！?/br>
    “咳……”

    冷楓突然咳了一聲，韓玥看他一眼，收回目光，繼續(xù)發(fā)問。

    “那墨白對周公子什么態(tài)度？”

    “害怕，厭惡。”掌事的又說：“不止是墨白，其他公子也是一樣?！?/br>
    韓玥心中已有了方向，思索片刻，道：“帶我去墨白房里看看吧?！?/br>
    她朝云衍微微頷首示意，便跟著掌事的往后堂走。

    路過前廳時，見洪俊揪著一人衣領，正在罵人。

    那人看著又高又瘦，但臉色蒼白的嚇人，好像從來沒見過太陽似的。

    “那不是寧二公子嗎？”掌事的小聲道：“那位官爺膽子也是夠大，敢這么對他，難不成是二公子犯事了？不應該呀，就算犯事，輪得到刑部的人管？”

    韓玥重新望向那人，“寧二公子？可是寧相家的公子？”

    掌事的四下張望，極謹慎的道：“正是相爺家的二公子寧楓?！?/br>
    寧相之子也來這種地方？

    韓玥想起寧宣，再看看這二公子，差距當真是天壤之別。

    怪不得寧羽那么火大，連現(xiàn)下的身份都顧不上。

    “他也經(jīng)常來這里？”

    掌事的說：“是，哦對了，二公子也是墨白的常客?！?/br>
    韓玥順著問：“聽說墨白在這里很受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