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費盡心機的設(sh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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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元斌看著秋菊,前塵舊事一古腦地涌上來,混濁的淚水在傷痕交錯的臉上無聲無息。 而后,他的目光落在從頭到尾一言不發(fā),看著病懨懨地,似乎風(fēng)一吹就會散掉的劉槿身上,那淚水流得更加洶涌了。 一晃,十八年了。 一場噩夢,整整持續(xù)了十八年。 柳元斌嘴唇顫抖不已,好半天才含糊不清道:“好,好,回來就好……” 韓玥看著柳元斌,秋菊,劉槿三人,腦海里那些支離破碎的線索一點點地拼湊起來。 順著真相的清晰完整,不知名的情緒一再沖撞著她的防線,她咬唇忍著,卻不知早已是淚流滿面。 云衍側(cè)頭看她,只覺心臟隱隱生痛,極力克制著想擁她入懷的沖動,肅色道:“秋菊,五年前的上元節(jié),你都看到了什么?與你一同出逃的晉安,周伍,秦軍,冬梅四人又是被何人殺害?還不速速道來!” 秋菊抹一把臉上淚水,語聲平靜而又緩慢:“是,王爺?!?/br> “奴婢原本乃壽安殿宮奴,因自小對茶頗有了解,故專為先帝侍茶。” “五年前的上元節(jié)前幾日,先帝召見當(dāng)時的太常、太尉,也就是如今的已故云清王及相爺,期間,奴婢去奉茶時,聽見他們似乎是在為什么事而爭吵。” “此后,先帝心疾復(fù)發(fā),一直靜養(yǎng)于壽安殿?!?/br> “上元節(jié),寧太常前來探望,奴婢去奉茶時,無意間發(fā)現(xiàn)寧太常往先帝的茶杯里放了顆紅色藥丸?!?/br> “奴婢不敢聲張,悄悄告之當(dāng)時與奴婢一直值守的晉安與冬梅?!?/br> “沒一會兒,眾皇子突然都趕著來探望先帝。然后,就聽寧太常說先帝已薨,未來得及留遺詔,只讓他從眾皇子中挑選合適人選擁立。” “此言一出,眾皇子中已有人開始拔刀,接著殿外大亂,侍衛(wèi),死士,宮人,全殺成一片……” 秋菊閉了閉眼,極力從腦海里浮現(xiàn)出的血海中抽離而出,方才繼續(xù)說道:“奴婢與晉安、冬梅趁亂逃出,正好碰到柳統(tǒng)領(lǐng)。當(dāng)時,壽安殿外根本沒有禁衛(wèi)軍,想來,禁衛(wèi)軍早已被寧太??刂?。我與晉安都以為是羊入虎口,必死無疑?!?/br> “沒曾想,柳統(tǒng)領(lǐng)放了我們,并讓秦軍與周伍護(hù)送我們?nèi)顺龀??!?/br> “柳統(tǒng)領(lǐng)告訴我們,如天下落了賊人之手,便要我們將真相公之于眾。若賊人未得逞,便要他為閑王府的血案償命?!?/br> “之后,陛下登基,寧太常搖身一變成為一國之相,太尉云清明封王去了襄州?!?/br> “為避寧相追殺,我們五人隱姓埋名一路逃亡。” “歸京之路也因此遙遙無望,有冤無處申,只因……” 她頓下,便聞蕭池接了她的話,自嘲道:“只因新帝荒庸無能,這天下名為蕭家的天下,實則已是寧家的天下?!?/br> 秋菊抿了下唇,并不否認(rèn),“我們唯一的希望便是襄州的云清王,可當(dāng)我們歷盡千辛趕到襄州時,先王爺已病故?!?/br> 云衍幫她說出:“我雖承襲了王位,但你們不確定我的立場,于是不敢貿(mào)然來找,對嗎?” 秋菊毫不避諱:“沒錯!命只有一條,我們實在賭不起。” “那后來呢?為何不直接來找王爺,而是費盡心機的設(shè)局,用晉安四人的死因?qū)⑽覀円绞⒕﹣??”韓玥出聲問道。 秋菊愣愣,意外看她,“姑娘怎知是我們設(shè)的局?” 韓玥:“猜的?!?/br> 頓了頓,她還是給出理由:“我看過周伍,秦軍,晉安與冬梅的驗尸單,他們的死因均可和閑王府那幾位夫人的死因?qū)?yīng)上。他四人若是寧相派人追殺,沒必要多此一舉?!?/br> 秋菊點頭承認(rèn):“我們在襄州藏了近兩年,才確定晉王可信。也想過直接去找晉王,可寧相的人已找到襄州,不用想也知道,晉王身邊必定安插了他們的人。貿(mào)然前去,只會前功盡棄。” 她面帶悲色道:“直到北狄議和的消息傳來,我們深知已經(jīng)不能再等?!?/br> 秋菊目光尖厲地瞪著寧淵,“世人不知寧賊真面目我們知!北狄議和,牽制著晉王,陛下若在此時有個三長兩短,寧賊再故計重施,拿出一道遺詔來,名正言順也不是沒有可能!” “于是,我們只能出此下策??晌覀冞€是想得太天真了些,以為周伍引發(fā)山匪內(nèi)亂,縣衙必會上報,此事就算不能引起晉王注意,可周伍的尸體在義莊被人盜走內(nèi)臟,這等詭異之事,想必會傳到晉王耳朵里。然而,縣衙根本沒仔細(xì)查看周伍尸體。” 韓玥恍然大悟:“是你們?nèi)∽咧芪閮?nèi)臟后,又將他尸身縫合,縫合的線是否有寓意?” 那時,她就覺得奇怪,兇手冒險取走周伍內(nèi)臟后,居然還有耐心幫他縫合尸體。后又一想,許是為掩人耳目。 再者,那時,歐陽槿對她影響太深,固有思維下意識將疑點引到歐陽槿身上后,便覺得再離奇的事都很正常。 秋菊道:“先帝龍袍,緙絲而成,冬梅乃少府宮奴,專門負(fù)責(zé)掌管看護(hù)先帝衣物,那日出宮時,她身上正好帶了特殊處理過的生蠶絲。此物,只為君王所用,晉王自小在宮中長大必然知曉?!?/br> 韓玥和云衍雙雙抿了下唇角。 緙絲,韓玥有所了解。 這是一種采用‘通經(jīng)斷緯’的織法來顯現(xiàn)花紋的技法,形成的花紋邊界,具有猶如雕琢縷刻的效果,是中國絲綢藝術(shù)品中的精華。與杭州絲織畫、永春紙織畫、四川竹簾畫并稱為中國的‘四大家織’。 她沒想到西孰也有此技術(shù),故而根本沒往那方面去聯(lián)想過。 而云衍確實知曉這生蠶絲,那日,韓玥驗尸時留下的證物他也看過??蓵r隔數(shù)月,周伍尸身已腐爛,那絲線早已失了原來的樣子。 故他也沒往那方面去想,因此白白辜負(fù)了幾人的心思。 秋菊苦笑:“是我們高估了仵作的驗尸技術(shù),也高估了衙門的辦差態(tài)度。此后,秦軍試圖引發(fā)江、陳兩家的矛盾,江、陳兩家是襄州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商,晉王必定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