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我會(huì)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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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槿望向韓玥所在的方向,目光清銳,“不如,等孰國滅亡后,晉王再將這番話給那些活著的人講。告訴他們,冤冤相報(bào)何時(shí)了,父母親人死了便死了,就別給后代添麻煩了,甚至……別再有后代。” 他笑得凄然,也不知是在說給云衍聽,還是說與韓玥聽。 “自有記憶以來,我腦海里日日浮現(xiàn)的是古瀾國慘死的子民,不知是誰在哭著叫娘,也不知是誰在哭喊自己的妻兒……” “他們的冤魂至今還游蕩在古瀾國,那些牛羊日日啃咬著他們的骸骨,他們一直在喊疼,誰能聽得到?” “摒棄仇恨,茍且安樂,不是我不想,是我做不到?!?/br> “我之命非我命,我血液里流淌著的就是這苦這恨,你們叫我怎么忘!” 韓玥與他遙遙相望,亦因他眼底的痛楚而眼睛發(fā)脹。 云衍看不到韓玥,他聽著歐陽槿的話,長久無言。 不知他人苦,莫要?jiǎng)袢松?,道理他都懂?/br> 他不怕戰(zhàn),亦不怕為先人所犯下的錯(cuò)誤去付出代價(jià)。 怕只怕韓玥夾在中間痛苦為難。 靜默良久,云衍說道:“其三,本王要娶韓玥,非她不可,山川河流不可擋,刀山火海亦可淌?!?/br> 歐陽槿笑,那笑聲似嘲似諷,如風(fēng)一樣飄在這院子里。 “你娶得起嗎?” 云衍攏眉,“本王知道,你有你的擔(dān)心與顧忌。本王向來不喜承諾,今日來卻是想鄭重與你道一聲,玥兒之志,遠(yuǎn)在你我之上,國仇家恨,你我來解決,讓她永保那顆凈明的心,可好?” 聞言,韓玥心中一動(dòng),只覺有什么情緒充斥在胸臆間,酸漲間,淚意又一次直沖眼底。 她原本是個(gè)特別不愛哭的人,近來眼淚也不知怎的就多了起來。 歐陽槿整個(gè)人沒在陰暗里,望著韓玥的眸子更是晦暗不明。 半晌,他語聲慵懶道:“尚在胎中時(shí),常聽母親輕喃,長兄如父,要有擔(dān)當(dāng),傾盡所有也要給予meimei一生的寵愛。那時(shí)的我并不知一生有多長,心里卻是想,一生便一生,有何難?” “母親彌留之際,將圣者之責(zé)傳與我,我不怨?!?/br> “血蠱在我血液里一遍遍地刻上仇恨,我亦不怨?!?/br> “家國仇恨本就是男人的事,我亦從未想過要她參與其中……可命運(yùn)如此,我將她送的那樣遙遠(yuǎn)她也回來了?!?/br> “這命運(yùn)又似乎格外的捉弄人,陰差陽錯(cuò),她竟去了你身邊?!?/br> “我猶豫過,糾結(jié)過,給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機(jī)會(huì),她還是卷入其中?!?/br> “兄妹一場,能與她如此相近,我很知足??此稽c(diǎn)點(diǎn)走進(jìn)真相,不畏懼,不動(dòng)搖,我很欣慰?!?/br> “我替她所受的所有苦所有痛我都可以不怨,可她不該愛上你!” 歐陽槿蒼白纖細(xì)的手,指著云衍。 “即便如此,我還是怨不起來,她是百里家的希望,是我的希望。我這一生該有的快樂幸福甚至健康甚至性命我都愿意給她……” “她選擇大義,我亦無話可說??赡阍蒲埽瑧{什么得到這樣的她?” “你難道忘了,她曾因?yàn)槟闼肋^一次!” “她的命只有一條,你懂嗎?!” 云衍緊握雙拳,抿唇不語。 歐陽槿冷冷輕笑:“她驗(yàn)尸,斷案,視生命、正義為信仰,這些皆因她所學(xué)所見,亦是刻在她骨子里的東西,而不是因?yàn)槟銜x王,她才這么做的?!?/br> 云衍有些急的道:“這些本王都明白,本王從不奢望她改變,亦不需要她改變,她只需做她自己。” “你連她的安危都不能保證,叫我如何相信?” “那你想如何?” “如何?”歐陽槿緩步走下臺(tái)階,目光威重而陰冷,“我答應(yīng)過母親要護(hù)她一生,便要護(hù)她一生,她要做什么選擇,我不想干擾,但我會(huì)幫她清理掉一切的危險(xiǎn)因素?!?/br> 他一字一句:“所以,我會(huì)殺了你!” 云衍不躲不避,受下他的逼視,“該說的本王已說,那便戰(zhàn)場相見,聽天由命?!?/br> “告辭!”云衍冷然離去。 韓玥與歐陽槿靜立對望,片刻后,韓玥走過去,將毛毯披在歐陽槿身上要扶他坐下。 歐陽槿愣了愣,沒有拒絕。 待他坐穩(wěn),韓玥就地而坐,輕聲說:“我在韓家八歲之前的記憶都沒了,去另一個(gè)世界后,是家里的獨(dú)女,沒有兄弟姐妹?;貋砗?,韓沖待我很好,可我一直不知道該怎么和他相處,尤其是知道他還有別的心思以后?!?/br> “我不知道你曾我做了那么多……對不起……” 歐陽槿抬起的手好半天才落在她頭上,輕輕地,微微顫抖。 “我原本只想你能簡單過完這短短幾十年,可你實(shí)在太調(diào)皮了?!?/br> 韓玥笑:“是呀,無法無天。” “錯(cuò)。”歐陽槿說:“你就是把天和法看得太重,才會(huì)甘愿被困一生?!?/br> 韓玥搖著頭,“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知道我太自私,可我真的不能無視生命,我不喜歡戰(zhàn)爭,百姓是無辜的,就不能有其他辦法嗎?” “玥兒?!?/br> 歐陽槿輕喚她的名字,“做你自己?!?/br> “可我是誰?” “視生命、正義為信仰的韓玥?!?/br> 歐陽槿又說:“仇恨不能忘,天下亦不可傾覆,這世間,有人做錯(cuò)的事,就得有一些人去堅(jiān)守對的事?!?/br> 韓玥雙手捂臉,很痛苦:“為什么非要對立?” “對立和愛無關(guān)?!睔W陽槿揉了揉她的頭發(fā),“父親與母親也曾對立,可他們依然相愛。我們每個(gè)人都只是選擇了當(dāng)下所認(rèn)為對的事。” 韓玥沉默著,她自詡歪理很多,歐陽槿比她還多。 無論討論什么,她都不是他的對手。 夜色寂靜無邊,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歐陽槿咳嗽不斷。 韓玥忙將他推進(jìn)屋,還未立秋,炎熱夏季,他房里就已用上了暖爐。 “祭血蠱會(huì)損傷身體,對嗎?” 歐陽槿烤著火,緩和了些,道:“還是胎兒身時(shí),就已寒了肺腑,若非血蠱,我不會(huì)撐到今日?!?/br> 韓玥不懂:“所以,血蠱會(huì)一直延長你的壽命對嗎?” 所以,他說活不長的話,是假的,對嗎? 歐陽槿笑望著她,“怕我死?” “我好不容易才有個(gè)哥哥?!表n玥低頭說。 歐陽槿答非所問:“真那么想嫁給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