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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臨時建的汽車站,除了一個停車的大壩,只剩售票處和出入口。 地震過后微小的余震到現(xiàn)在還會偶爾出現(xiàn),玉山鎮(zhèn)的重建正處在起步階段,百廢待興。 震后土地滿目瘡痍,但角落處依舊有微小的希望滋生蔓延—— 新建筑開始施工,路邊花草隱隱有了冒頭的趨勢,路邊整齊陳列兩排臨時搭建的平房,人來人往喧鬧不止。 玉山鎮(zhèn)的嚴冬比平日更加來勢洶洶,春天卻也比之前幾年,出現(xiàn)的更早了些。 一陣熱流在楚星見胸中激蕩,她深吸幾口氣,才把即將涌出眼眶的淚花壓了下去。 謝清隨注意到她的異樣,勾著她的手臂,溫聲道,“走吧?!?/br> 楚星見揉揉眼睛,輕微頷首。 二人一路漫無目的走著,循著記憶中的路線往玉山鎮(zhèn)深處而去。 只可惜為了防止出現(xiàn)危險,山路暫封,閑雜人等不能進去。 于是他們的腳步只能暫停于此。 站在山腳下向上看,從這個視角仰視山崖之高,楚星見有一瞬間的恍然。 這座山不知道埋葬了都少人。 山腳下的告示牌邊還站著一行人,聽聞是專程來此處取景拍攝的。 幾個小年輕拍完照后便嘻嘻哈哈沒個正形兒,在原地鬧作一團。 其中一人突然指著不遠處讓同伴看過去,大家眼神朝那邊而去,停頓幾秒后紛紛舉起了相機。 楚星見有些好奇地看過去。 一只枯槁的手拉起了警戒線,接著傴僂的身子慢慢地也從那下面鉆了過來。 那是一個枯瘦的老人,身上泛著就算厚厚的軍大衣也遮不住的虛弱。一只手將拐杖拄緊,另一只手虛弱地搭在腫大的腹部之上,面色疲憊又痛苦。 楚星見從老人那張泛黃發(fā)皺的臉上,感受到了一股沉沉的死氣。 年輕人們放下相機后,也關(guān)注到了老人的異樣,把東西放下后湊近過去,卻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們想要給他以幫助卻不得要領(lǐng),唯一能做的,只不過是吧手上的礦泉水瓶遞過去。 但老人并沒有回應(yīng),而是用帶著哀戚的眼神望了望四周,動動干裂的嘴唇,頃刻之間,倒在了地上。 楚星見心頭驟然一緊,松開謝清隨的手,徑直朝那邊走去。 小年輕們被老人驟然的反應(yīng)嚇得束手無措,正著急地將他圍作一團見,忽然人群里傳來一聲清亮急促的女聲。 “稍微讓一讓!” 接著一雙手便撥開了人群,那抹身影迅速上前,蹲在老人身邊。 楚星見簡單地探查了下老人的身體情況,仰頭便問已經(jīng)站到了旁邊的謝清隨,“聯(lián)系醫(yī)院了嗎?” 謝清隨眼神略帶凝重地點頭。 楚星見松了口氣。 小年輕們站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生怕驚擾了突然出現(xiàn)的楚星見。 靜默好一會兒,他們之中才有一個短發(fā)女孩兒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小聲問:“……小jiejie,老伯他,怎么樣了?。俊?/br> “初步懷疑寄生蟲?!背且娞ь^瞥了一眼便收回視線,你們要是沒有什么事,可以繼續(xù)你們的事情了。” 女孩兒許是被楚星見一臉認真的樣子震懾到,諾諾回了句“哦”,便退到了一邊不再說話。 因著這里地處偏遠,幾經(jīng)等待,救護車的輪廓終于出現(xiàn)在了視線范圍內(nèi)。 將人送上救護車后,楚星見拉著謝清隨,也坐了上去。 “怎么了?”謝清隨坐在她身邊,低聲問,“怕他們那邊人做不下來?” “嗯,懷疑肝包蟲。”楚星見一邊用酒精棉擦擦手,一邊回他,“要是真不行,也方便隨時轉(zhuǎn)去樂城?!?/br> 以玉山鎮(zhèn)這邊稍顯落后的醫(yī)療條件,真做手術(shù),恐怕懸。 謝清隨贊同楚星見的猜想,隨意扭頭看了看老人的狀態(tài),慢聲道,“要是送去樂城,他撐不了那么久。” 楚星見眼神微暗,手收緊了些。 - 救護車在玉山鎮(zhèn)人民醫(yī)院停下,等人被送上平車后,謝清隨和楚星見也跟在后面,走了進去。 地震給人民醫(yī)院帶來了不小的損失,也是近期才重新建好,半新半舊。 院里許多醫(yī)生死于地震,雖然國家有意調(diào)集了部分醫(yī)生在此駐守,但人手依舊成問題。 經(jīng)過一系列檢查后,老人的病情得到確認。 巨大肝包蟲,情況十分危急,需要立即做手術(shù)。 一是沒有家屬,二是身份暫且不明,加之院里并沒有能做下這場手術(shù)的醫(yī)生,情勢瞬間陷入了僵局。 楚星見和謝清隨在一邊并肩站著,眼見那邊幾人的討論逐漸停住,遺憾地搖頭。 這時謝清隨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動作流暢,毫不猶豫。 楚星見疑惑地叫住他:“你去哪兒?” 他沒回頭,聲音冷靜,“去找院長,出事我負責(zé)?!?/br> 話一出口,討論病癥的幾位醫(yī)生同時驚詫地望向了他。 謝清隨離開后,他們便迫不及待地討論了起來。 “他是哪兒來的,怎么那么狂?” “估計是大城市來的,年輕人嘛,跟著教授做過幾臺手術(shù)就飄了唄?!?/br> “一看這小伙子就挺輕浮的,我覺得不太行?!?/br> “到時候萬一出事了怪到我們醫(yī)院頭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