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
碳火燒在被子上,短短幾瞬便起了火苗。 云肆將涼茶倒在被上,見火苗熄滅后才看向呆在原地的男人,裴景瑤雙手捂著小腹,面上一副虛弱又驚慌的模樣。 他連連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他方才失手便是因?yàn)樾「沟拿偷奶弁?,如同幾百個針同時刺向他。 云肆的話堵在喉間,她看著裴景瑤的模樣,只說了句,“燒了便燒了,下次莫要用手去接,若是傷到手該怎么辦?!?/br> 燒了床事小,傷了裴景瑤事大。 裴景瑤搖了搖頭,小臉慘白一片,“是我失手,才將床燒了。” 云肆看著他低落的神色,低聲安慰道:“床燒了便燒了,也怪我沒將暖爐套好便給你。只是你膽子實(shí)在太大,竟敢徒手去接那碳火,你也不怕把你手傷到。” 云肆輕輕牽過裴景瑤的手腕,“走吧,你的床不能睡了,便委屈你再同我睡/一晚?!?/br> 見云肆并未事情,裴景瑤懸著的心也終于放下,他本想說不委屈,可這話好像也不太對,只好抿著嘴唇乖巧跟著云肆離開。 裴景瑤終還是躺進(jìn)了自己收拾好的床鋪內(nèi),云肆將暖爐用防火布包好,一個塞進(jìn)他的腳下,另兩個被塞進(jìn)他懷里。 “小心著些,莫再燙到自己?!?/br> 云肆的語氣活像把他當(dāng)成小孩一般,這般仔細(xì)叮囑到裴景瑤極為羞澀。 “好?!?/br> 裴景瑤指尖不停輕輕戳著火熱的暖爐,見云肆坐在床邊,終于將心里藏了許久問題問出口。 “你曾說過,我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問你。” 云肆頓了片刻,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于是裴景瑤的神色更為糾結(jié),云肆來自北疆,她所掌握的關(guān)于大梁的情報半點(diǎn)不假,甚至能隨意出入皇宮…… 裴景瑤啟唇輕聲問道:“你是北疆何人?” 云肆琥珀色的眼眸看向裴景瑤,后者喉結(jié)滾動一下,心中微微發(fā)慌。 “北疆王姓云,我也算個王女?!?/br> 她竟是北疆王女,裴景瑤手中緊緊扣著暖爐,面上的驚訝毫不掩飾。見他此般震驚,云肆抬手壓在他正死死扯住暖爐的手上。 若再讓他扯下去,怕是又要破一個暖爐了。 裴景瑤忽而懂得了她那句,此仇不報,誓不還鄉(xiāng)的重量。 他手下是火熱的暖爐,手上云肆帶著暖意的掌心,裴景瑤不好意思再動,只低聲重復(fù)了一句。 “你竟北疆王女。” 云肆垂下眼眸,她將手從裴景瑤的手上移開,又重新給他蓋好被子。 “不必太在意這個稱呼,我未在北疆王室待過幾年,你喚我云肆我更開心?!?/br> 裴景瑤垂眸沉默了半響,也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天后才輕聲應(yīng)了聲好。 云肆的指尖在床邊敲了敲,她忽而道:“余生泉此時在崇州,我會在她回來之前,將杜語從牢中救出。皇城禁軍軍令在余生泉手上,但據(jù)我所知,皇帝手中也有一塊軍令。” 余舜嵐手中藏有軍令,據(jù)說是先帝所予,能調(diào)動三十萬皇城軍。余生泉在將余舜嵐撫上皇位時便知曉此事,但她搜了許久也未搜到,索性將她囚在宮中。 余生泉雖也姓余,但其實(shí)是先帝所賜皇姓,她并非皇族血脈,因此只得養(yǎng)著余舜嵐這個傀儡皇帝,等待時機(jī)名正言順的繼承皇位。 裴景瑤也隱約聽聞過此事,但也僅限于聽聞,他無法給云肆提供更多信息,只好低聲道:“杜語將軍在時,城中百姓多愛戴于她,若她有心,皇城禁軍說不定會歸順。” 裴景瑤說罷停頓片刻,又道:“我與君后,年幼時也算交好,若你需要的話,我或許可以與君后見一面?!?/br> 想起云肆被君后之人所傷,裴景瑤后面幾句話明顯小聲許多,他也不知曉那些幼年的友誼還算不算數(shù)。畢竟時過境遷,他們早就不是當(dāng)年的自己了。 想起君后與丞相的關(guān)系,云肆忽而計(jì)上心頭,“暫且不用,我需得先去一趟丞相府?!?/br> 裴景瑤輕輕點(diǎn)點(diǎn)頭,忽而感覺頭上被揉了揉,抬眼便看見云肆溫柔的眼眸。 “不用你擔(dān)憂此事,你只管乖乖等著,等我把余生泉?dú)⒘恕!?/br> 裴景瑤剛想應(yīng)聲,便聽見門口的動靜,兩人對視一眼,云肆率先起身離開。 原是飛鷹前來復(fù)命,見云肆出來,她行禮道:“少主,屬下已將杜語將軍的夫郎與幼女接至吳憂處,余生泉身旁兩名暗衛(wèi)已進(jìn)城,還望少主一切小心?!?/br> 云肆點(diǎn)點(diǎn)頭,“我知曉了,你且保護(hù)好杜語的夫郎與幼子,莫讓他們受到驚嚇?!?/br> “是?!?/br> 在飛鷹離去后,一只鴿子撲騰著翅膀飛進(jìn)云肆懷中,云肆解開它爪子上的紙條,再一揚(yáng)手,鴿子便已飛遠(yuǎn)。 那是崖安的回信。 今日清晨時云肆擔(dān)憂裴景瑤腹痛有異,便不放心的問了崖安情況,他字跡潦草,含義卻清晰明了。 大概的意思是,裴景瑤一年多未來過癸水,疼痛再正常不過,他身子虛弱體寒,多喝些紫砂糖熬的糖水應(yīng)會緩些疼痛。他還寫了些男子小日子時的忌口,裴景瑤身子虛,應(yīng)是吃不慣葷腥,盡量吃清淡些才好。 她猛然想起早上自己煮的那碗rou粥,他平日的飯量確實(shí)沒有那么大,但為何又將兩碗吃的干凈。 云肆本以為他是喜歡吃,現(xiàn)在想來卻明了,他應(yīng)不是喜歡吃,只是因?yàn)槭亲约憾私o他的,他才全部吃干凈。直到她手中信被用力捻皺,云肆才轉(zhuǎn)身回了屋內(nè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