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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會帶他放紙鳶的溫柔哥哥已經(jīng)不在了。 裴景瑤心中安慰之語噎在喉間,他笑的牽強,“許是君后說的對,景瑤早身入奴籍多年,確實不懂君后所想?!?/br> 洛禾捂住小腹的微微顫抖,他看著面前神情悲傷的裴景瑤怔了許久,他似乎永遠都不會被別人激怒,無論對他說什么,他總能含著一臉溫柔笑意聽進去。 分明在泥潭中苦苦掙扎了三年,他怎么還能如稚子般清澈。 洛禾想起了一個有趣的事,于是他輕笑了一聲,看著裴景瑤的目光復雜。 “你真信那個北疆女人?” 裴景瑤眉心微蹙看著洛禾,心中雖不知道他為何把話題忽而轉(zhuǎn)到云肆身上,但仍極為認真道:“他是我的妻主,我自當信她?!?/br> 洛禾聞言輕笑了許久,“妻主?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就敢喚她妻主?你也不怕把你自己賠上去。” “君后這是何意?” 洛禾捂住小腹的一顫,他似乎有些累,轉(zhuǎn)身扶著貴妃榻緩緩坐下,默然半響后才道:“梁秋死了,你可知道?” 裴景瑤睫毛一顫,洛禾徑直看著他,口中語氣幽幽道:“你那好妻主殺的,將人殘忍肢解后扔在院子,被人發(fā)現(xiàn)時都變成凍rou了?!?/br> “君后為何告訴我?” “想你認清那北疆女人,莫被她的表面深情騙了?!?/br> 裴景瑤垂眸深吸口氣,而后凝視洛禾認真道:“妻主是何樣子我心中清楚,不勞君后憂慮。” 裴景瑤的聲音已然有些慍怒,他本想喚來宮人推自己離去,洛禾卻仍在說,“北疆王不止她一個女兒,你可知為何她年紀輕輕便能稱為北疆少主。” 洛禾看著神色警惕的裴景瑤,嘴角竟勾起一抹笑意,“不是因為她能力有多出眾,是因為她將自己的兩個jiejie殺了?!?/br> 洛禾的聲音落下,本就空蕩的殿內(nèi)更加寂靜,這種聞針可落的窒息里,裴景瑤漠然凝視洛禾,他藏于狐裘下的指尖在微微發(fā)抖。 洛禾對裴景瑤說了最后一句話。 “陛下要將衡玉郡主賜婚給她?!?/br> 好似什么東西碎裂的聲音,裴景瑤茫然的眨了眨眼,指尖也頓在原地。 第41章 . 衡玉郡主 未央宮內(nèi)。 …… 未央宮內(nèi)。 云肆站在余舜嵐身前, 看著她執(zhí)筆在宣紙上書寫,那紙上所列之物,皆是對云肆的賞賜。半響之后, 這張半面都是墨的宣紙被輕輕放于云肆面前,余舜嵐也將手中筆擱置一旁。 “大梁能與北疆重修舊好,廣開商貿(mào), 離不開少主的功勞,朕只好以此微薄小禮, 答謝北疆對我大梁相助。” 云肆撇過那數(shù)不盡的長串珠寶之稱, 神色不明的瞇了瞇眼, 大梁國庫已由叛臣的家財填補, 余舜嵐出手已算大度, 這些金銀珠寶加起來可抵半個北疆。 但云肆要的不止這些。 “陛下倒是出手大方。” 余舜嵐微微一笑,“若少主不來, 朕現(xiàn)在是否能醒還未知,這些小禮算輕了, 北疆想要什么不妨和朕直說。” “大梁邊境的青州三城?!痹扑撂ы曆壑泻Φ挠嗨磵?,又加了句, “還有, 為裴府翻案平冤。” 余舜嵐面上有些驚訝,隨后又露出一絲了然, 青州三城位于北疆與大梁的交界處,城內(nèi)北疆人與大梁人混雜, 居住的多是一些邊境商隊。 這便是云肆此來的目的之一,北疆商貿(mào)不通,若是大梁敞開交易后,憑此三城便能帶動北疆商貿(mào)。 “想不到少主竟還是個長情之人, 裴太傅清廉正直,此事你不說朕也會做??汕嘀萑鞘蔷成藤Q(mào)要塞,朕還真有些舍不得,不過……” 余舜嵐話語一轉(zhuǎn),面含笑意看向云肆,語氣意味深長,“不過青州三城,也是朕留給衡玉郡主的嫁妝。” 云肆聽聞嘴角一抿,她看向余舜嵐的臉,眸中逐漸變得晦暗。 “陛下這是何意?!?/br> 和親自古以來都是兩國交好的表示,可云肆的計劃上并不包括這一環(huán),她來之前從沒打算娶一個大梁男人回北疆。 裴景瑤是計劃中的意外,但不代表云肆會接受另一個大梁男人,即便那人是皇子。 “少主莫急,衡玉郡主自幼養(yǎng)在深宮不見外人,如今聽了你的事跡,竟也鬧著和朕說要見一見你。朕就這么一個弟弟,又如何能不滿足他的要求呢?!?/br> 云肆抬眸凝視余舜嵐,“可惜我已有夫郎,也不打算娶個大梁郡主回去供著。” 余舜嵐聞言一笑,她看著云肆輕搖著頭,“少主還是太過年輕,這男人嘛,總抱一個是會膩的?!?/br> 云肆挑了挑眉,語氣也藏著暗鋒,“聽聞君后小產(chǎn),可是陛下對君后膩了?!?/br> 云肆沒錯過余舜嵐眸中劃過的陰郁,她很快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好,兩個女人對視之際,彼此都感知到了彼此的敵意。 余舜嵐移開目光,惋惜的嘆了口氣幽幽道:“禾兒身子不好,朕也很是心疼。” 她忽而話鋒一轉(zhuǎn),“少主未曾為人母,自當體會不到天倫之樂,那剛出生的嬰孩極為脆弱,磕碰都要哭上一陣。朕曾有兩女,可惜早夭,如今君后的孩子又沒了,朕當真懷疑自己是與孩子無緣。” 云肆眸子一瞇,她參不透余舜嵐的真正含義,但她身為大梁皇帝卻說自己與孩子無緣,這著實令人怪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