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憫生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沉默，收在袖中的手微微顫抖著。

    她也說不清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同情？憐憫？還是心疼？

    一陣無言，師真又道：“世人皆道蔽日天魔惡貫滿盈，可誰又知曉他也曾立誓守護(hù)蒼生?！?/br>
    “……”她聽過的，境一跟她說過，那些根本不是人間的胡編亂造，說來也是，蔽日天魔的過往經(jīng)歷，除了那些逝去的亡魂，也只有他一人知曉前因后果了。

    難怪呢，難怪他明明受了萬古和太如的欺負(fù)，卻默默隱忍，一聲不吭。是習(xí)慣了吧，自己堅(jiān)強(qiáng)久了，隱忍慣了，就會忘了他也是人，會受傷，會難過，會疼……

    當(dāng)初他像講著別人的故事一樣講出他的過往，她也像聽著他人的故事一樣聽著他的遭遇。但是這一切都?xì)w結(jié)于境一身上的時候至少她沒有當(dāng)初單純聽故事的心情了，或許他講述的時候也并沒有像表面那般云淡風(fēng)輕。

    畢竟，他的過往都是絕望。

    他說過自己幾百年體無完膚，也說過，他的愿望是跟她一樣，降妖除魔，守護(hù)蒼生。

    可是現(xiàn)在的他又該如何去兌現(xiàn)當(dāng)初的諾言？

    “……道長是否了解更多？”憫生或許都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師真搖了搖頭，道：“老身常年在這深山老林，不問世事。當(dāng)年境一帝君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老身也不知?！?/br>
    “這樣啊……憫生多謝道長，此番多有叨擾，還望道長見諒，憫生先行告辭。”憫生起身，朝師真深深一拜，轉(zhuǎn)身邁步離開。

    出了道觀，憫生捏決離開。到達(dá)目的地后，她幾乎是一路狂奔，她現(xiàn)在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見他。她想著見到他就離開，不會有事的。

    可是等到了魔界大門，她忽然停住腳步。

    她該以什么身份去見他呢？

    見到他又該說些什么呢？以天神的身份對他的過去表示同情嗎？

    這也太諷刺了吧。

    憫生在門前駐足良久，終是嘆了口氣，強(qiáng)硬壓下那份沖動，轉(zhuǎn)過身，最后看了一眼那扇氣勢恢宏的入口，邁步準(zhǔn)備離開。

    “師尊站了半天，不準(zhǔn)備進(jìn)去嗎？”悅耳的聲音忽然在身后響起。

    “……”憫生驀然回首，境一身著深紫色錦袍，抱臂立在憫生身后，嘴角上揚(yáng)，一雙黑眸靜靜的看著她，眼含笑意。

    “既然已經(jīng)來了，就準(zhǔn)備這么離開嗎？”

    “我……不是，沒有……”憫生轉(zhuǎn)身，與境一面對面站著。

    境一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也不說話。

    一陣沉默，憫生想著說點(diǎn)什么打破一下這個尷尬氣氛，于是生硬地開口問道：“你最近……還好吧？”

    境一微微一笑，卻搖頭道：“不太好?！?/br>
    “為何？”憫生問道，難不成現(xiàn)在還有人欺負(fù)他？不可能吧。

    境一輕笑道：“也沒什么，就是平時也沒人說話，無聊罷了?！?/br>
    “……這樣啊，那……呃……”其實(shí)憫生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你可以找你的手下陪你說話啊?！?/br>
    “他們可能不太敢。”

    “……”說的也是。

    “那你沒事可以到人間玩玩。”

    “都待了八百年了，不想去了?！?/br>
    “……”對不起，又提到你的傷心事了。

    “？難不成你還想去天界轉(zhuǎn)轉(zhuǎn)？”

    境一似乎思索了一下，勾起唇角，道：“似乎不錯。”

    ……

    “別，千萬別。你一過去，天界勢必大亂?！睉懮薏坏媒o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沒事凈瞎說。

    境一笑得更歡快了，道：“隨口一說，有沒有人說話什么的，習(xí)慣就好了。我千百年不就是這么過來的？”

    “……”憫生抿了抿唇，問道：“今日救我的人是你，對嗎？”

    境一勾唇道：“路過，順手幫了一下，師尊倒也不必放在心里。”

    “……？”路過？！

    “你去哪能路過天界啊？”憫生忍不住問道。

    境一笑而不語，頓了頓，他問道：“九月初九，師尊能否陪我去人間一趟？”

    “九月初九？去人間干嗎？”

    “聽說京城有盛會，想邀師尊一同游玩觀賞罷了?！?/br>
    “……”

    見憫生猶豫，境一又道：“若師尊不方便就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br>
    “方便。”見境一神色有些失落，憫生立馬開口道：“方便的，我……平時也沒什么事?！?/br>
    境一眼睛一亮。

    “九月初九是嗎？我記住了，到時候就在這里見面吧。什么時候？”

    “辰時，可以嗎？”

    “嗯好?！睉懮c(diǎn)頭：“那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br>
    “……”境一沉默了一會，道：“好吧，我送送師尊?！?/br>
    “不必了，就一小段，我自己走就好了?！逼鋵?shí)憫生是害怕境一會問她為什么會來魔城罷了。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說不清，所以他還是別問了。

    “……”默了默，境一才道：“嗯。”

    憫生點(diǎn)點(diǎn)頭，對境一道：“初九見?！?/br>
    “好，初九見。”

    第23章 九月初九盡興歸

    憫生再一次點(diǎn)頭，轉(zhuǎn)身離開。

    走了好一段，憫生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眸，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依舊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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