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明白的。

    用過晚食，憫生站起身。

    “師尊這就要走了嗎？”

    “嗯。”憫生點頭。

    境一默了默，上前一步，看著憫生。四周黑霧籠罩，下一刻就到達(dá)了城門結(jié)界外的地點。

    “我會去找你的。”境一看著憫生的背影。

    憫生回眸一笑：“好啊。”

    捏了訣，回到天界，空吾一行人仍在空吾殿等候，憫生微微一驚，進入殿內(nèi)，向空吾和昭玉行禮。

    “兒臣見過父君，母后?！?/br>
    空吾看向她，緊抿雙唇，重重“嗯”了一聲。

    其它神官都已經(jīng)離開了。殿內(nèi)只剩下空吾，昭玉，三位兄長與方乙真君。

    “兒臣前來領(lǐng)罰?！睉懮p膝跪地，將靜心劍呈上。

    “你可后悔？”空吾道。

    “兒臣……從未后悔?！?/br>
    方乙重重嘆了一口氣，唇上的胡須動了動，終是沒有說出一句話。

    昭玉帝后的情緒一直不好，眼睛都已經(jīng)紅腫了，她舍不得，她的小女兒在她身邊呆了七百年，雖然平時鬧騰了點，愛玩了點，但終歸沒有犯過這么大的錯。只是做為天界帝后，她沒法為她的女兒辯護什么，她不能說，也不能做。

    玄，玉，墨三人始終都是沉默著。

    孟玉上前，將靜心劍接了過來。

    憫生看向昭玉，拜了三下，道：“母后，兒臣不孝，還望母后不要再為兒臣傷心。待五百年后，兒臣必回來好好孝敬母后。”

    昭玉不語，又擦拭著奪眶而出的眼淚。

    憫生又向空吾和方乙分別拜了三拜，沒有說話。

    接著看向子墨，莊重的行了一禮：“我那兩個小徒弟，還望三哥能多cao些心。別因為我誤了人家大好的修習(xí)光陰。”

    “放心吧?！弊幽c點頭。

    最后是青玄和孟玉：“大哥二哥，你們平日忙，但還是要多多顧著自己?！?/br>
    青玄還是那么溫柔，他笑了笑，對憫生道：“小妹到了人間也要好生照顧自己，可別受了委屈。”

    孟玉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父君，兒臣還有一事相求?！?/br>
    “講?！?/br>
    “兒臣想被貶入原野國中的望川城，還望父君成全?！?/br>
    “……為何？”

    “……只是兒臣當(dāng)初偷到人間游玩時格外喜歡那個地方罷了?！?/br>
    “……”空吾的臉色瞬間更不好了，沒想到憫生能把偷到人間游玩的事這么大膽且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的說出來。

    靜默半晌，空吾緩緩道：“準(zhǔn)了?！?/br>
    “謝過父君?！?/br>
    “在人界好好反省，不要再與那魔帝來往?！?/br>
    憫生垂首，不答，顯然她也并不打算聽。

    “你怎么就那么固執(zhí)？他連殺兄弒父的事情都能做出來，難不成你還指望他是個良善之人？”

    “父君，當(dāng)年之事必有原因?！?/br>
    “就算有原因，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能夠被原諒嗎？！”

    “不能，但如果原因更加喪盡天良，那就可以。也許別人不能，但我可以?！?/br>
    “你?。　笨瘴崾钦娴哪盟龥]辦法了，完全就是是非不分，被那魔帝蒙蔽了雙眼。

    方乙終于忍不住了：“徒兒啊，這些年為師總以為你會是非分明，如今，哎，早就勸過你，要遠(yuǎn)離妖魔?！?/br>
    “師尊，這世間所有事情，難道只有黑與白嗎？是是非非，紛紛擾擾，誰錯誰對，誰黑誰白，又怎么能說的清呢?！?/br>
    “……伶牙俐齒！”方乙成功的翻了個白眼。

    “你會后悔的。”空吾順了口氣。

    “至少現(xiàn)在不會?！?/br>
    “……”

    “還請父君行刑?！睉懮X得再這么說下去，他們遲早被她氣的背過去。

    “……”沉默半晌，空吾緩緩走到憫生面前，抬起手，頓了頓，輕輕覆上憫生的天靈蓋，閉了閉眼，輸入法力。

    憫生閉上雙眸，清晰地感受到體內(nèi)洶涌的靈力漸漸平息，最終化為一片平靜。

    至此，她真的就算一個凡人了。封鎖了法力，封鎖了容貌。不會老，不會死。

    嘆了口氣，空吾將手移開：“好好照顧自己?！?/br>
    “是?！睉懮鬼?，泛紅了眼眶。長這么大，她的父君還是很疼她的，只是她總是犯錯，忤逆他的意思。這么想來，她的確總是讓她的父君生氣，讓他不省心。

    昭玉走上前來，紅著眼扶起憫生：“孩子，在人間就別任性了，畢竟比不得在天界，沒人疼你，你要好好對自己。別受了委屈，在母后身邊這么多年，母后都沒有讓你受委屈。行事別莽撞，雖然不會有什么性命之憂，但受傷了也會疼的……”

    憫生心中一澀，張臂緊緊抱住昭玉，聲音也帶了哽咽：“好啦母后，兒臣知道的。倒是您，身份尊貴，可不能整日里流眼淚啊?！?/br>
    昭玉輕輕拍著憫生的后背，像小時候哄她那樣，嘴里卻道：“還不是你淘氣不聽話？”

    憫生眼中的淚水順著臉頰滑下，勉強笑笑，故作輕松道：“是是是，兒臣知錯了，母后就別生兒臣的氣了。”

    “母后哪舍得生你的氣啊。”昭玉輕嘆，她今天已經(jīng)傷心一整天了，可是還有五百年啊。

    “母后最疼兒臣了?！睉懮ＵＱ?，忍了一會，努力用正常的聲音道：“兒臣不在身邊，母后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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