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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境一殿的那一刻起,境一終于嘗到了如釋重負(fù)的感覺。他再也不必?fù)?dān)心食不果腹,不必?fù)?dān)心權(quán)培會隨時隨地的找他麻煩,不必每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唯恐惹惱權(quán)培。 境一住進境一殿的第一件事,便是吩咐仙侍上了滿滿一案臺的佳肴珍饈,過癮一般飽餐一頓。 他似乎覺得苦日子就要熬出頭了,勝利的曙光仿佛就在前方。 每日無人打擾的修煉,真是讓人心情奇佳。 只是心情佳便是心情佳,他還是那樣沉默寡言,不茍言笑。比小時候的他還要難以接近。 拓宇聽說他不怎么去袁燁那里聽學(xué),說了他幾句,讓他老老實實跟隨袁燁修習(xí)。 境一應(yīng)下,于是每日又要看到權(quán)培那不屑的神情,以及眼神里流露出的厭惡。 袁燁似乎只給權(quán)培一人講解一般,權(quán)培提問一處,他便講解一處。境一提問時,權(quán)培又搶著提問,袁燁便為權(quán)培講解,直接忽視他。后來境一干脆閉上了嘴巴,自己默默研習(xí),不聽也不問。 離開的時候,權(quán)培會狠狠瞪他一眼,轉(zhuǎn)身往權(quán)培殿走去。 許是長大了,又離開了權(quán)培殿,不方便找麻煩了。 他要多久才能從五百年的陰影中走出來呢,他瑟縮,他畏懼,他隱忍,他沉默。他每日都會從噩夢中驚醒,又會在驚懼中睡去。他好像永遠都不能端起身為帝君的架子,不會理所當(dāng)然的指使仙侍做這干那,不敢理直氣壯的與拓宇對話,更不敢在面見母后時起身和她說幾句話。 四百年之前,他連憤怒的感覺都沒有,三百年之前,他不會感到難過,兩百年之前,他從未覺得自己可憐。 他麻木的聽著外界對他的傳言,麻木的面對著兄長的百般刁難,麻木的感受著母后的冷漠。 他,一直都是一個,不被上天眷顧的小孩。 幾個月之后,拓宇將權(quán)培與境一傳到拓宇大殿。 “參見父君?!?/br> “參見父君?!?/br> “免禮。”拓宇坐在金漆寶座上,面容沉靜,看了看左邊一襲白衣面容溫和的權(quán)培,又看了看右邊黑衣加身面無表情的境一,緩緩道:“人間萬象山洞中有一妖獸蘇醒,名為古奎,本君現(xiàn)命你二人前去降伏妖獸,阻止他出山為禍人間。” “兒臣遵命?!?/br> “此妖獸法力非凡,你二人定要小心。傳聞其后齒有一顆獠牙,奪得獠牙者,有賞?!?/br> 境一心下一驚,想起那日袁燁他們討論的事情,莫非,這是對未來太子的考驗? 權(quán)培不動聲色的看了境一一眼,向拓宇行禮,轉(zhuǎn)身離開。 境一也忙行禮離開。 二人來到萬象山,一路沉默著尋找山洞。 萬象山樹林陰翳,四下被參天大樹環(huán)繞,密不透風(fēng)。 往山上行進,忽然聽到一聲怒號,從四面八方傳來。境一凝神聽了一陣,根本無法判斷具體方位。 權(quán)培仍舊向前行進著,境一停下腳步,略一思索,按理來說,山洞,而且是能容得下妖獸的山洞,應(yīng)該在……山腰! 轉(zhuǎn)身幾個踏步飛向半空中,權(quán)培聞聲轉(zhuǎn)身抬頭看著境一。 境一抽出萬殊劍,俯視著山林,兩根手指輕輕一劃,劍身染上血漬:“去?!?/br> 萬殊劍被拋至空中,扭動著劍身調(diào)轉(zhuǎn)方向,境一踏上劍身,隨著萬殊劍御劍飛行。 權(quán)培瞪了瞪眼睛,也御劍跟了過去。 萬殊劍停在半山腰,面前是層層樹木。境一捏了個訣,化為掌風(fēng),隔空劈了過去,樹木應(yīng)聲而倒,一個巨大的山洞顯現(xiàn)出來。 境一踩著萬殊劍飛了過去,后面的權(quán)培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到達洞口,境一便跳下萬殊劍,收劍入鞘,隨手打出一簇火焰,照著往前行進。 前行幾步,通道愈發(fā)狹窄,妖獸古奎那振聾發(fā)聵的吼聲一下一下傳了出來。 境一摸了摸濕潤的墻壁,看來此處有水源。 再往前行進,忽然豁然開朗。 面前有一汪清泉,泉水清澈。 權(quán)培擠上前來,警惕的看向四周,又盯著泉水看了看。 古奎的吼聲再一次傳來。 境一閉目細聽,忽然睜開雙眼,往前走了幾步,往泉水下看去:“兄長,水底有洞?!?/br> 權(quán)培看了他一眼,也上前查看。 “水源應(yīng)該連接兩處?!?/br> “閉嘴,我知道?!睓?quán)培白了他一眼,二話不說跳入水中,順著水中的洞口游到另一側(cè)。 境一緊跟其后,兩人雙雙浮出水面,忽見遠處四根石柱中間坐臥著一頭妖獸。 弓腰挺臀,威武軒昂,前腿直立,后腿左右分開蹲坐,有隨時騰躍奮起之勢。頭部如同一個倒三角,睜著明黃色的雙眼,中間一條細細的黑杠,如同蛇眼一般,兩個黑大的鼻孔喘著粗氣,嘴巴突出,兩排鋸齒般的牙齒,后齒的獠牙頂著上顎。通體烏黑,長長的尾巴擺在地上,渾身長滿黑漆漆的鱗片。 這長相……當(dāng)真是一言難盡…… 泉水不深,剛剛達到權(quán)培與境一的腰部。 妖獸坐臥在四根石柱之間,似是聽到水聲,黃燈籠一般的眼睛掃射過來。 半晌,又沒有任何動靜。 只是時不時怒號一聲。 境一與權(quán)培對視一眼,分開兩邊向岸上走去。 古奎的視線又掃射過來,發(fā)出警告的怒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