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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關上了車門,抬頭看向韓其,韓其也正看著她,兩人向對方緩緩走過去。 ~* 午餐是在一家中式餐廳,小橋曲徑通幽,在帕城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要挪一片這么平的地可不容易,又因為餐廳臨近最近的阿蒂江支流,擁有一小片臨水的小湖,景色宜人,在傍晚的時候,山邊的落日和湖水輝映,所以頗為搶手,一般需要提前一周預定。 魚水湖上一架修了一半的柚木橋,高低的橋柱櫛比鱗次,曲折蜿蜒,另一半正好沒落在湖水中。 有一兩只小船在如鏡的湖面互動,更遠的地方,便是陡峭林立的山崖。 魚水湖的魚是一特色,青綠色的魚最大不過一尺來長,腰身是虎一樣的條紋。 這種魚味道鮮嫩,用來片了做成生魚片極鮮,若是用來做成魚湯將魚rou碎了連骨頭熬成湯,湯色白嫩,加上一點魚水湖特有的浮葉草,味道更是讓人念念不忘。 但這魚韓其偏偏要用來做成辣味的,炒好的辣味直接蓋住了魚rou的原味,端上來便是油光晃晃的湯。 阮頌不動聲色看著他夾菜再面不改色吃下去。 韓其曾經不吃辣,但現(xiàn)在似乎變得甘之如飴。 兩人的座位靠近窗邊,湖面的風帶著水的涼意,桌面是柚木原色,上面竹子雕刻而成的花瓶里面插著一支紫簪花。 “不知道是不是合你的口味。”他說。但隨著接下來上的幾道菜,都是那日阮頌在食堂吃飯時候喜歡的同類或者同樣口味的。 韓其看著她略用了幾樣,似乎對菜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的樣子,心里便有些遲疑。 “味道很好?!彼⑿?,“很少吃這樣好吃的魚?!?/br> 是嗎?他似乎因為她的話開心,用公筷給她布菜,“再試試這個?!?/br> 阮頌沒有拒絕,同樣也將菜吃了下去。 鮮辣的味道讓味蕾變得豐盈起來,她喝了一口水。 “我們認識。對嗎?” 阮頌笑一笑:“不僅認識,現(xiàn)在還是合作伙伴?!?/br>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表n其說,他斟酌了一下用詞,“以前我身邊有個人,是你嗎?我不知道我們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說完,他便抬頭看著阮頌,生怕錯過她任何一個神色。 阮頌聞言看起來似乎有點驚訝,她放下杯子,用一張紙巾擦微紅的唇,嘴角帶了兩分淡淡的笑意。 “小七爺忽然想起來了?” 看見他的表情,她輕輕點了一下頭:“真是可惜。” 見韓其表情有些疑惑,她低低笑起來:“我在想,小七爺如果真的恢復了記憶,恐怕會后悔自己今天做的事?!?/br> 她伸手端起水杯,慢慢喝了一口。 “我現(xiàn)在有了家,有了身份,和當初的心境的確不太一樣,你也看到了,我現(xiàn)在有了關心照拂我的父親母親,有了貼心的未婚夫,所以也不需要我自己去找自己的生路了。” 韓其的手微微僵硬,他問:“什么意思?” 阮頌目光看著韓其手腕的紅繩,“那時候為了活下去,的確屈身做了一些交易。如果這些事情讓小七爺感到困擾或者誤會,我很抱歉。但我還是要說,您要找的那些缺失的回憶,并不是您以為的那樣?!?/br> 她再喝了一口水,冰涼的水順著喉嚨落進身體,眼睛如同瑩亮的露珠被藏進草叢。 她說:“如果您要計算我那時候花掉的錢和東西。我可以讓我父親或者康召還……” 韓其手一下按在了桌子上,他唇色發(fā)白,看著阮頌,漆黑的眼眸一瞬仿佛火焰掠過。 “阮頌?!彼兴拿?。 阮頌沒有動,也沒有移開目光,她看著眼前的人,用盡力氣不去避開他的眼睛。 “事實就是這樣。謝謝小七爺曾經收留了我,給我吃住將我養(yǎng)起來。但想想看吧,小七爺,如果我真是一個拿得出手的存在。你身邊的那些人、你忠誠的朋友們,為什么沒有一個會提起我,而是這樣諱莫如深?!?/br> 韓其看著這雙澄澈淡然的眼睛,他忍不住伸出了手去,握住了她松開杯子的手。 她的手小小的裹在他手心,微涼而又柔軟。 阮頌只覺得他的手心里面仿佛又淡淡的寒氣涌了出來,順著那手背,涌向四肢百骸,讓她在一瞬間幾乎無法動彈,她下意識只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是他握得更緊了。 “不是這樣?!彼f,聲音隱隱帶著被捉弄的憤怒和難以置信,“不可能是這樣?!?/br> 她放棄了掙扎,任憑他的手握緊,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她忽然生出一種破罐破摔般的灑脫。 “那是怎么樣呢?”她說,“是我們曾經相愛卻不在一起?還是因為小七爺對我愛慕所以戀戀不忘?小七爺,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用再說這些電影里才有的故事和話。本來我的確想欲擒故縱,但想了想并不劃算,我現(xiàn)在已經不需要那些物質了。就到這里為止吧,就算我曾經陪過你,我現(xiàn)在也有選擇陽光生活的權利。別忘了,小七爺,你的南邁還有一位未婚妻……” 她的話一頓,避開了那個敏感而又刺痛的詞,聲音很快被輕輕的笑蓋住,轉而另一只手覆蓋上他的手背,她的手現(xiàn)在和他一樣涼,輕輕撫過他的手背,沿著指根的位置緩緩向上。 “當然,如果小七爺真的需要——”她微笑,臉上帶著并不常見的風情和溫柔,“也不是不可以。但現(xiàn)在,情況不一樣了,價格自然也不同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