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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棉……?” 棉棉如夢初醒般神思一清,視線冷不防撞上一雙沉沉注視她的黑眸。 “你沒在聽?” 仿佛做壞事被當場抓獲,棉棉臉紅得像要滴出血:“我、我有聽。” 問魈的視線沒有立即從她臉上移開,似在判斷她是否撒謊般在上面流連了一會兒,才若無其事撇開視線:“是便好?!?/br> 語氣一如既往平淡無波,但不知為何,棉棉莫名覺得他心情很好。 問魈繼續(xù)道:“各位切記,綠頭妖出現(xiàn)后要沉住氣,直至所有綠頭妖的‘長爪’露出,方可從埋伏點出來,否則,綠頭妖不僅會收回‘長爪’,防御力還會大增,我們會非常被動?!?/br> 一個時辰后,一行八人來到了卵灘--綠頭妖休憩的一片碎石亂林。 在如漾反復的叮囑下,以及正隆冷冷的命令下,棉棉提著裙擺,踮著腳尖,按照計劃裝成迷路的平民女子走進了這片碎石地。 這些石頭全是拳頭大的鵝卵石,表面布了層黑綠黑綠的苔蘚,踩上去黏黏滑滑,每走進一步,漂浮在空氣中的陳腐草腥氣便加重一分,令棉棉愈發(fā)有種深入虎xue的緊張恐懼感。 借著擦汗的動作,她掃了眼如漾的埋伏點。 出發(fā)前,原本分到追擊任務的如漾,爭取到了護她安全的任務。 待會兒綠頭妖的‘長爪’露出后,她只需往如漾的位置跑去就好,剩下的交給其他人……誒?她的眼睛怎么有些模糊不清? 棉棉不適地抬手擦了擦,不僅于事無補,視線還越來越模糊。 她開始慌了,眨眼功夫,眼睛就到了什么也看不見的程度,就像有人拿了塊灰色的布罩住了她的眼睛。 她中了什么迷障還是妖術嗎?什么都看不見,叫她怎么判斷形勢,怎么跑向如漾? 就在這時,一陣令人不寒而栗的腳步聲從叢林中傳來,就像有人拖著沉重的腳步淌水而來,然而這附近沒有任何溪河。 埋伏在暗處的人們聽見這聲音都有些訝異,分辨不出這究竟是不是綠頭妖。 緊接著,另一側也走來了同一種腳步聲,接著別處又來一個…… 而身在碎石灘中間的棉棉,縱使再彷徨害怕也知,此時絕不可大聲呼救暴露了其他人,只好像個盲人般做摸索狀,向他們傳遞自己眼睛看不見的信息。 如漾發(fā)覺了棉棉的異樣,可又不能沖出去打草驚蛇,急得把刀鞘握得咔咔作響。 就在這時,一頭渾身長著褐毛的龐然大物,自灌木叢中小心露出了它的腦袋。 它幾乎整個身體趴臥著,粗壯的雙臂支在地上,以蛤蟆的姿勢,往棉棉的方向一點點移動。 它的臉藏在厚厚的毛發(fā)之中,只能看到下頜那片毛發(fā)非常濕,不斷有大量的透明液體自里頭涌出流到地上和臂上,每往前挪動一分,便發(fā)出啪嗞啪嗞令人惡寒的聲音。 很快,其他幾只也自四面八方出現(xiàn),小心地靠近石灘中間的棉棉。 棉棉害怕極了,低著頭瑟瑟發(fā)抖,可他們沒有動靜便說明綠頭妖還未露出那只‘長爪’——他們要從綠頭妖身上奪得的東西。雖然棉棉并不了解為何這東西值得宗門三番兩次組織弟子來冒險。 這時,棉棉背后那只最大的綠頭妖從地上站了起來,露出了一只比它的后腿還要健壯的綠色長爪,朝著棉棉的方向邪惡地舞動,然后抬腿大步走了過去。 如漾見此駭然抽了口氣。 他雖已三次參加這種任務,卻是初次目睹傳說中的補羊圣物‘長爪’。 這樣的猙獰、可怖。 眼看它離江棉越來越近,再看看其他還在外邊觀望沒有發(fā)生變化的綠頭妖,如漾深恐江棉遭遇不測,咬牙抽刀就要沖出去,沒想被后面伸來的手摁了住。 是問魈。 他朝他搖搖頭,示意不可輕舉妄動。 如漾眼都急紅了:“不能再等了,江棉有危險!” “時候未到?!眴桏虆s是一派氣定神閑:“現(xiàn)在過去,你會后……” “刺啦——” “啊——??!” 撕布聲和尖叫聲驟然響起,如尖刀般刺入問魈耳中,他整個人不由一顫。 是綠頭妖突然朝棉棉揮出了長長的利爪,割開了她后背的衣服。一片凝脂雪背上,霎時綻出一道醒目的血痕。 他渾身血脈一陣緊縮,盛怒的眉心凝起了紅光,額發(fā)飛揚之間,一股強大的殺氣朝著外邊的綠頭妖激設過去。 然下一瞬,殺氣消失,男人盛怒的眉眼怔住了,邁出去的腳,也滯在了原地。 原來如漾已沖到了棉棉身邊,并緊緊護住了衣不遮t的江棉,揮刀砍下了那丑陋的長爪。 其余的人紛紛沖出來廝殺,只有問魈僵直地站在暗處,盯著那對如落難鴛鴦般緊緊相擁的男女,面色煞白如鬼。 醒神過來的綠頭妖戰(zhàn)斗力果然強大數(shù)倍,如漾果斷帶棉棉先行逃離,沒想跑不了多久,一只小綠頭妖追上了他們,一手抱著棉棉的如漾根本應付不來,很快掛了彩,只能放開棉棉戰(zhàn)斗。 “棉棉快逃!”如漾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往山上逃!” 可是棉棉不知山頂在哪個方向:“可是我看不見!”突然一陣削rou聲傳來,夾雜著如漾撕心裂肺的呼喊。 “快逃啊??!” 棉棉淚流滿面,咬牙摸著黑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