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的？”竹錦竟然還在笑，“我哭跟笑都一樣好看！”

    心瞳垂下頭去。

    他逞強(qiáng)，她知道?？墒钦娴?，這樣的場景她自己今生也是第一次經(jīng)歷，她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來替剛才的話道歉，不知道該做什么才能讓他不這樣凄涼地笑。

    “我餓了……”她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似的低頭，“那時候你看見我跟冽塵在一起，對不對？所以你才在樓下打電話上來，問我吃飯了沒?？墒悄悻F(xiàn)在怎么不問了？”

    “嘁……”竹錦搖頭笑開，“我現(xiàn)在問的話，你會怎么回答？”

    心瞳抬頭，努力笑開，“我會說，那我請你去吃一碗炒餌絲吧。五塊錢一碗，我請得起！”

    “哦？”竹錦笑起來，“我還以為你會請我吃過橋米線。據(jù)我所知的云南小吃，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過橋米線了！”

    心瞳也笑起來，“千萬別在云南人面前只提起過橋米線，不然你會被白眼瞪死的?！?/br>
    “咕嚕?！狈路鹄咸於枷霂托耐?，所以在初晨破曉的時刻，兩人都聽見了清晰的胃鳴聲！

    也難怪，兩人來參加丟包之前簡單吃了點(diǎn)東西，然后就一直忙活到現(xiàn)在，不餓才怪呢。

    “誰在叫？”心瞳笑起來，望向竹錦的目光不覺放柔。

    “我這叫宰相肚里能撐船！”竹錦還在臭屁。

    心瞳轉(zhuǎn)了下眼珠，大笑開，“那也依然是一出‘空城計’！”

    玩空城計的是諸葛亮，諸葛亮還正好是蜀國丞相，兩人遂相視而笑。一種無聲的默契從心底升騰而起，微妙地纏住兩人。

    “小阿哥、小阿妹，真是不好意思了。咱們公園這也折騰大半夜了，也要關(guān)門了?！惫珗@的打更大爺走過來，站在微微泛藍(lán)的晨光里不好意思地提醒。

    竹錦笑著一拍腦袋，“大爺對不住了啊，我們這就走了?！?/br>
    “小阿哥，還有這位小阿妹，你們兩位真的好厲害！”打更大爺也遠(yuǎn)遠(yuǎn)看見了火場發(fā)生的一切，由衷向兩人挑起大拇指來。

    竹錦含笑轉(zhuǎn)頭望心瞳。

    那大爺又善意補(bǔ)充了一句，“你們兩個，真般配！”

    .

    迎著街上的燈火，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公園的小門。竹錦面上已經(jīng)重新涌起了吊兒郎當(dāng)?shù)奈⑿?，心瞳則有點(diǎn)不好意思地跟在后頭。

    “哪里有炒餌絲吃？”大街空蕩，只有偶爾開過的出租車打了兩束光過來，司機(jī)師傅睜著困倦的眼睛期望地瞄他們兩人一眼。

    心瞳想了想，“從這條街向東走，有一條夜市街。那邊的攤子都擺到凌晨，幸運(yùn)的話我們還能吃到炒餌絲?！?/br>
    “走吧?！敝皴\率先向前走去。他手長腿長，率先向前走去，很快就與心瞳拉開了距離。

    心瞳想了想，還是小跑著跟上去帶了一點(diǎn)猶豫，卻也異常堅定地，將小手，伸進(jìn)了，他的掌心……

    兩只手握緊的那個瞬間，竹錦幾乎站在當(dāng)街垂下淚來。他不怕丟人，只是怕自己這樣反倒把心瞳給嚇跑。所以他忍著，小心翼翼。只將她的小手握得緊了又緊，恨不能一生再不放開。

    心瞳什么都沒說，竹錦也什么都沒說。兩人就這樣默默牽著手走過無人的夜色，穿過只有街燈閃耀的街道。此時天地寧靜，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屬于他們兩人。

    .

    心瞳說的沒錯，夜市攤子的確還沒關(guān)。因?yàn)榭拷疖囌荆赃@個時間也會有客人偶爾走來買碗炒餌絲吃。

    凌晨的清涼風(fēng)里，竹錦將穿著單薄的心瞳摟到懷里，兩人一起借著煙火看老板娘做小鍋餌絲。老板娘在口徑約5寸的小銅鍋里加豆尖、rou末、醬油等調(diào)料，再下少許高湯，將餌絲炒了又燜，然后加了青豌豆、紅辣油起鍋。竹錦將大腕捧著在手里，借著燈火去看，那炒餌絲越發(fā)顯得味濃油亮，看上去惹得人食指大動。

    竹錦笑著接過老板娘遞過來的方便筷子，心瞳幫他掰開，竹錦連忙挑筷子嘗了一口。那炒餌絲的味道極其香濃，可是辣味卻也十足，竹錦吃的急了，一口辣油竄進(jìn)嗓子眼兒去，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湛盏目人月曉趯庫o的凌晨時分傳到老遠(yuǎn)，笑得心瞳紅了臉頰，“你慢點(diǎn)！”

    －－－－－－－－－－－－－－－

    心瞳說著跟老板娘要了筒子骨湯，撒上蔥花遞給竹錦，“喝一口壓壓，味道很棒！”

    竹錦聽話地張口，讓心瞳喂他?？丛谒掷锱踔嫱氲姆輧荷?，心瞳就伺候他了。

    果然是名門公子，就連喝湯，他竟然也是優(yōu)雅的，沒有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碗沿兒上也沒沾著蔥花油沫，一看就是打小在家里就有良好家教的。

    他喝湯，眸子卻一瞬不瞬地直凝著她。狹長的眸子里黠光輕轉(zhuǎn)，長長的睫毛垂下，仿佛還斂著一點(diǎn)羞澀。

    心瞳的心里酸酸甜甜的異樣在翻滾。仿佛就是一日三餐的小夫妻，一同吃簡單的飯菜，一同過一天天的日子。簡單卻味濃香辣，日復(fù)一日卻每一天的味道都不盡相同。

    “你也吃啊?！敝皴\光顧著自己吃了，看心瞳那樣望他，也不知是被燈火給映照的，還是被炒餌絲里的紅辣油給辣著了，總之是微微紅了臉孔。

    心瞳含笑輕輕含住他遞過來的炒餌絲。當(dāng)然可以再買一碗，可是這樣兩人共吃一碗的感覺，真的很好……

    .

    東方既白，周正頹敗坐在床頭，面色青白著望窗外的晨光。

    蒙甜甜在他身邊睡著，壓著床單上那片落紅……

    落紅，是的，落紅！

    當(dāng)他猶豫著、掙扎著沖進(jìn)蒙甜甜身子里頭的時候，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穿過了一層薄膜！

    今天蒙甜甜被欺負(fù)，可是真正擁有了蒙甜甜第一次的竟然是他！

    這個世界真是癲狂了，這就是什么事兒！

    “周正……”蒙甜甜從夢里醒來，嬌慵地伸臂抱住周正的腰，“你怎么還不睡？很累了，睡一會兒吧。天都快亮了?！?/br>
    方才瘋狂完了，蒙甜甜就累得睡著了。周正一肚子的話無處可說。終于見蒙甜甜醒來，周正擰亮了床頭燈，“甜甜，我要跟你談?wù)??！?/br>
    “嗯~~，”蒙甜甜伸手去遮擋那乍然刺眼而來的燈光，“周正，你說?！?/br>
    .

    “我真的，真的還是完璧之身？”蒙甜甜披著被子坐著。純白的被子映著她宛如瓷娃娃一般細(xì)膩的皮膚，越發(fā)顯得她嬌俏動人，“周正你說的是真的？”

    “難道你自己不知道？”周正閉上眼睛，“你也是學(xué)醫(yī)的，那個人對你做過什么、沒做過什么，難道你分不出來？！”

    蒙甜甜一顫，鼻尖紅了起來，一串串珠淚無聲滾落，“周正，你在怨我么？我是學(xué)醫(yī)的，可是我自己畢竟也是個初嘗人事的女孩子。理論的知識是有，可是切身的體會卻完全都是陌生??！我當(dāng)時被他嚇得已經(jīng)神智不清，我只知道他對我做了很過分的事，我以為以為自己已經(jīng)被他給毀了！我哪里還能分得清那層薄膜是否還在！”

    蒙甜甜哭著搖頭，“周正你竟然還能這樣質(zhì)問我……試問如果易地而處，周正你就能確保你知道一切的細(xì)節(jié)都是什么樣么！”

    周正說不出話來。他初次的慌亂，自己當(dāng)然還都記著。他也是學(xué)醫(yī)的，不是一樣還在這第一次的親密接觸里緊張到完全將書本的知識都忘到九天云外去了？！

    那他又有什么資格這樣質(zhì)問人家蒙甜甜！

    “甜甜，對不起……”周正只能深深嘆氣，“為我剛剛的話對不起，還有為我之前做的一切，對不起……”

    蒙甜甜含淚抱緊自己的雙膝，將面孔埋進(jìn)被子的褶皺里去。點(diǎn)點(diǎn)頭，卻又隨即搖搖頭，“可是周正，其實(shí)我并不怪你，我甚至很開心我很開心我的第一次是給了你，而不是給了那個混賬！”

    蒙甜甜抬起頭來，眸子濕潤，面頰潮紅，“你對我所做的一切都很溫柔。周正，謝謝你。你讓我只覺得舒服，沒有一點(diǎn)疼痛……”

    周正難過地捶了自己的頭，“甜甜，我知道我不是人，可是我可不可以跟你提一個更不是人的期望？”

    蒙甜甜眸子里的光芒一點(diǎn)點(diǎn)暗淡下來，“周正，你想說的是周心瞳，是不是？你想讓我不要將你我之間發(fā)生的事情告訴給周心瞳知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