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白龍馬的愛情
“冽塵!”心瞳大驚,連忙扯住竹錦的手,跨前一步面向冽塵,“冽塵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口無遮攔慣了。”然后回頭,心瞳狠狠掐緊竹錦的手,“你別胡說八道!” “妞,你沒注意你自己此時的身姿?!辟龎m慘然一笑,垂首黯然去望自己的腳尖,繼而轉(zhuǎn)身去望身后長廊里,狹長的幽暗里披滿的金色光暈,“方才你看似在呵斥段竹錦,可是你將段竹錦下意識護(hù)在身后;你面對著我,上身前傾,腳尖向我,這是防備和攻擊的姿勢妞,在我與他之間,你護(hù)著的那個人是他,而將防衛(wèi)和攻擊的姿勢朝向了我。” “冽塵……”心瞳難過地閉上眼睛。方才剎那,她根本來不及細(xì)想,一切都是本.能,“在泰國,你是沙琨集團(tuán)的繼承人,你手握連王室和政府都不敢小覷的勢力;可是他,只有一個人。冽塵,請你看在我的面上,別跟他計較?!?/br> “江兄,每個人本.能的行為和動作,無人比你這位心理學(xué)醫(yī)生看得更清。”心瞳背后,竹錦難得地一斂笑謔,正色望冽塵,“以你與心瞳青梅竹馬的經(jīng)歷,你就更應(yīng)該明白心瞳的心。江兄,我知道你這樣的君子從來看不上我這樣的小人,我也明白你從來就不放心將心瞳托付給我只是,心瞳的心已經(jīng)很清楚,江兄你可以繼續(xù)質(zhì)疑我,但是不要再為難心瞳?!?/br> “她已經(jīng)選擇了我。江兄,我知你看得見。” “是么?”冽塵站在長廊里的幽暗和光霧里,涼涼地笑。他果然人如其名,此時看去就仿佛冬日早晨彌散在江面上的水霧,冰冷潮濕、看似綿軟卻實則裹挾著凜冽的力量,“段三公子你說的沒錯,我江冽塵這一生就算也看重名利,在乎得失,但是一切卻都不能跟妞相比?!?/br> 冽塵的目光穿過幽暗緩緩飄落,靜靜停留在心瞳面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我又豈會,讓她為難?我自然有萬全的法子保護(hù)她?!?/br> 竹錦無聲笑開,目光徑直越過心瞳的肩頭,只望著冽塵的眼睛。冽塵明明拒絕了他的話,可是竹錦卻沒惱,反倒靜靜說了一聲,“那就好?!?/br> 周遭偶有上下臺的人妖從三人身畔急急走過,腳步踏在古老的地板上,彈起一片微塵。那微塵隨著衣袂飄轉(zhuǎn)起的風(fēng),飛騰起來,輾轉(zhuǎn)融入了夾道的燈光里,化作一片迷蒙的霧。 . 心瞳抬頭慌亂地望向冽塵,再轉(zhuǎn)頭回望竹錦,“你們,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方才竹錦在跟冽塵做交換,可是冽塵并未給出答案??墒欠讲潘麄儍蓚€之間這幾句看似與方才交換無關(guān)的交談,卻讓心瞳直覺地膽戰(zhàn)心驚。 她只覺他們兩人還是在說剛剛那個關(guān)于交換的話題,可是卻都在她面前隱晦了;他們兩人已是心照不宣,可是她卻壓根兒就沒聽懂他們在說什么! 心瞳自信自己也是女孩子里聰明的,可是在冽塵和竹錦這兩個天縱男子面前,她只覺得自己怎么會那么笨! “沒事啊?!敝皴\笑得依舊那么沒心沒肺,握著心瞳的手,徑直向外走。路過冽塵身邊的時候,竹錦轉(zhuǎn)頭涎著臉一笑,“江兄身上用了什么香水?嘖,這香氣讓我不由得想起那首歌《香水有毒》。江兄,香水雖好,用久了卻可能麻痹自己喲?!?/br> 冽塵面上一寒,“妞,我跟段三公子單獨說兩句話。” 心瞳遲疑,轉(zhuǎn)頭望竹錦。竹錦吊兒郎當(dāng)?shù)芈柤纾诡^在心瞳耳畔,“想想待會兒去哪兒吃飯。我餓死了。乖乖等我,很快就來?!?/br> . “你跟冽塵,到底談了什么?”臨水竹樓,心瞳跟竹錦相對而坐,心瞳無心飲食,只問竹錦。 竹錦和冽塵刻意想要避開她來說話,她豈能不擔(dān)心他們在說什么? “沒事啊。”店主端上一盤菜,竹錦聞著味兒,眼珠子都落在那碗里頭,仿佛他方才跟冽塵說的事兒一點都不重要,至少比不上店主端出來的那盤菜重要。 “段竹錦!”心瞳怒了,伸拳頭敲在桌面上,“你甭跟我打馬虎眼!就算你們倆故意瞞著我,可是我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聽出點門道來!你跟冽塵說‘香水有毒’,你說的是他當(dāng)初在網(wǎng)上開的那個店,你們聊的肯定是有關(guān)新型毒品!” 竹錦眼珠子終于從菜盤子上轉(zhuǎn)回來放在心瞳面上,他樂,狹長的眼睛周圍擠出來一堆魚尾紋,“jiejie,我后悔當(dāng)初告訴你這檔子事兒了。這么樣兒就讓你猜著了,我真沒成就感?!?/br> 店主將菜盤子放下,雙手合十說今天的菜已經(jīng)上齊,請兩位盡情享用。竹錦回禮,卻已經(jīng)猴急地將勺子伸進(jìn)菜盤去,伸手舀了一勺子菜出來就想伸到嘴里去。 心瞳看他那猴急的樣子,嘆了口氣,伸手?jǐn)r住他的手,將手邊一瓶“醬油”淋了些進(jìn)去,“私家建議:配著白醬油吃,才更好吃?!?/br> 方才還興致勃勃的竹錦,被心瞳這一攔,才看清了勺子里頭的菜撇開那些紅的綠的搭配的配菜,他終于看清了那一顆一顆的東西是什么,那分明是一顆一顆已經(jīng)有了形狀的螞蟻幼蟲! 視覺的刺激還不是全部,鼻子里頭更是鉆進(jìn)臭魚爛蝦味兒。竹錦一捂鼻子,“媽呀,這是什么呀?” 心瞳抿嘴笑開,“還記著在齊家過年的時候,齊伯父講過的那個故事么?他當(dāng)年在西雙版納吃過齊伯母的一道菜……” “記得!”竹錦指著盤子,“難道這就是螞蟻蛋?!” 心瞳笑著點頭,“螞蟻蛋可是我們傣家食物里,十大不能錯過的食物之首呀!” “這白醬油是什么?”竹錦的鼻子本就比一般人更靈些,所以那臭魚爛蝦的味道對他造成的殺傷力就更大。 “魚露?!毙耐V劬?,滿眼的無辜,“就是你鼻子里聞到的那些氣味的東西做成的。” 竹錦捧著肚子捂著嘴,外加皺著眉頭,“jiejie你故意的吧?” 心瞳嘆了口氣垂下眼簾,“你說過,冽塵特地從你這買了些你配制的精神藥品走……竹錦,你跟冽塵是要用這個配方做交換,來交換我么?” 竹錦卻專心致志拎起勺子來舀起魚露拌著的螞蟻幼蟲來吃,吃的狀態(tài)簡直是痛苦萬狀,閉著眼睛又捏著鼻子,可是卻是不折不扣地將每一口螞蟻蛋都在嘴里仔仔細(xì)細(xì)咀嚼了才咽下去,絕對沒有硬吞的應(yīng)景兒。 “你做的那些東西,究竟是什么?” “春.藥啊?!敝皴\吃得呲牙咧嘴,卻還對心瞳擠眉弄眼地樂。 “你吃不慣就別吃了?!毙耐床涣酥皴\那痛苦樣兒了,將盤子拖過來。 “不,我吃?!敝皴\跟小狗護(hù)食似的護(hù)住盤子,“這是我的,別搶!” “干嘛?” “當(dāng)年齊嬸嬸用一道螞蟻蛋來考驗齊叔嘛,考驗合格了,齊嬸嬸這位傣家的公主才肯下嫁給齊叔。如今這道考題擺到了我眼前,為了贏得美人心,就算是巨毒孔雀膽,我也得吃光!” “……傻瓜?!毙耐ё〈?,整顆心都軟下來,“齊伯母是高貴的公主嘛,所以她怎么考驗齊伯父都不算過分?!?/br> “你就是我的公主?!敝皴\長眸專注,握住心瞳的手,“當(dāng)初在云南我就說過,你竟然都忘了。我再說一遍:jiejie,你就是我的公主!” “嘁……”心瞳紅了臉笑起來,別開頭去看竹樓下的粼粼流水。那水光仿佛倒映進(jìn)她眼底,有水光閃爍而起,“公主又有什么幸福?古代的公主都被父兄作為政治籌碼,去番邦和親,或者嫁給權(quán)臣的子弟,幾個真的因為這個身份而獲得了自己想要的快樂?” “你會?!敝皴\終于吃光了盤子里的螞蟻蛋,嘴角還掛著一塊檸檬皮,卻正色望心瞳,“你比她們都幸運。因為你遇見的人,是我?!?/br> “騎白馬的不一定都是王子,還有可能是駙馬。” . “嘁……”心瞳徹底被竹錦最后那句話給逗笑,伸手扯掉了竹錦嘴角的那塊檸檬皮,“我算明白為什么《西游記》里頭那些公主和女王們都不嫁人,就眼巴巴等著人家唐僧來呢。原來信號不在馬背上的人,而在那匹白龍馬。” “你說我就納悶兒了,那小白龍也是西游世界里天上地下混一塊都能排到前幾名的大帥哥吧,他怎么不現(xiàn)身出來幫御弟哥哥阻擋一陣?說不定那些公主和女王見了小白龍這個更帥的,扭頭就放過唐僧了呢,又何苦孫悟空他們?nèi)齻€冒死相護(hù)?”心瞳故意說輕松的話題。 “因為小白龍已經(jīng)永遠(yuǎn)失去了他愛的女子,所以他甘愿只做一匹馬,而放棄他為人的尊貴和英俊?!敝皴\定定望著心瞳,“就算他那個新娘背叛了他,可是他心中唯一愛的,仍舊是那個女人?!敝皴\的眸光幽深如子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