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文
春暖花開,白云飛逝,天空看似好近,在清風(fēng)徐徐中撫摸著陽光下的女子。 女子一身白紗不遮不掩的倚在八角亭木柱旁,纖細(xì)修長的雙臂環(huán)住單薄柔嫩的肩膀,精致妝容下的面龐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不遠(yuǎn)處,一名新郎裝扮的俊朗少年正和紅衣少女糾纏在一起。吵鬧、哭泣充斥在兩人周圍滿是激情與沖動,和女子的云淡風(fēng)輕顯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蔚瀾瞥了眼另一個方向的綠色草坪,那里的人已經(jīng)稀稀疏疏的離去,花架也由工作人員拆除的七七八八,綠意盎然下是喧鬧過后的孤寂和落寞。 那名少年忽然歪頭看向她,晶亮的眸光里充斥著刻骨銘心的恨。察覺到有人注目,蔚瀾沉默的扭過頭看他一眼,下意識的想要掏兜取煙,摸索了一陣卻發(fā)現(xiàn)自己穿著雪白的婚紗,只得揉了揉酸脹的小腿,將腳下那雙恨天高甩在了地面上。 隱隱約約中,少女哭喊著,飽含著所有的委屈,“少爺,家主把我送人了,就算您不惦念著舊情,也請您求求家主不要這樣對待我,我是人呀!我有感情的,少爺!” “緋雪,你放心,今天誰都不能把你趕出去?!闭f著,少年緊緊的握住少女的手,望著她柔弱哭紅的面容,他的心底一片的黯然和疼惜,然而再次望向涼亭下的那個可惡的女人時,他的眼睛紅的冒火,尤其在看到那女人一臉閑情雅致的望天,心火盛到了極致。 “少爺,少奶奶不會同意的,我……我……” “閉嘴!我愛的只有你,你記住了,我言蕭愛的僅僅是你。別的人同意不同意關(guān)我什么事!”少年粗魯?shù)膶⑸倥霊阎?,雙拳握緊。他還是太弱小了,若是他再強(qiáng)大一些,是不是就能永遠(yuǎn)抱住想要保護(hù)的人了。 聽到這句并不陌生的話,蔚瀾的嘴角扯了扯,心抽縮了一下,原本看戲的心情完全被打破。 她摸上胸口,為自己的異樣苦笑著。本以為會習(xí)慣的,每一次、每一世,她的下場都會是如此。 總是徘徊在絕望和希望之間,結(jié)局卻永遠(yuǎn)只有那一個。 言蕭,年僅十八歲,而她,已經(jīng)三十二歲了。 她以為等不到那個人了,以為‘詛咒’在這一世徹底的終結(jié)了。沒想到言家當(dāng)家為了完成言家和蔚家祖輩的婚約居然會找到了她。恰好,男未娶、女未嫁。 她想,好,很好,嫁給一個未曾相識的人也算打破宿命的一種,然而沒想到命運(yùn)還是和她開了個大玩笑。 蔚瀾是個獨(dú)特的女人,她所獨(dú)特的方面也是她深深避諱的地方。 她擁有了常人無法擁有的記憶。 每一世,她都能記起上一世的愛人。而每一世,她上一世的愛人總會背棄她。眼睜睜的目睹曾經(jīng)親密的愛人與他人相戀相依的場面,蔚瀾已經(jīng)從心傷到麻木。等她徹底抽離了這樣的場景心灰意冷后,又會出現(xiàn)一個新的男人,愛她愛到至死不渝……每一世就是這般輪回、糾結(jié)。 蔚瀾該慶幸嗎? 尼瑪,老娘也是人呀! 愛到至極,再由心愛人給你一刀的疼,老娘不想每次都深有體會呀! 蔚瀾望向那兩個緊緊相擁在一起的有情人,在考慮要不要沖過去大罵一場,還是直接武力解決。 可惜,她累了,晦澀的心再也燃不起一星點(diǎn)的沖動和委屈。 愛情的甜言蜜語她聽得很多,卻終究抵不過每一世的遺忘。 他們沒有錯,他們只是忘了她而已。 錯就錯在,為什么只有她一個人記得。 “你說,我為什么逃不開?”她仰望著天空,干涸的眼眶漲的酸痛。淚水流干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 “絕望了?”空中一朵巴掌大小的云塊飄了過來,輕柔的撫慰著她的面頰。 蔚瀾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愛情是什么?不是生生世世的牽絆嗎?” “是,如果是我,我會生生世世永遠(yuǎn)愛著她?!?/br> “或許是我太過貪戀溫暖,每一世都會屈服?!蔽禐懞陧燥@空洞的投向了言蕭。而此時,言蕭心有靈犀的也抬眼看向了她。 那雙幽深的黑眸和殷紅嘴角上揚(yáng)的弧度忽然令言蕭心猛地一抽。眸光里是絕望還是悲傷……言蕭分不清,因?yàn)槟抢锶缑造F般將自己深深的包裹,無力掙扎、無力擺脫。 “離開?我?guī)湍?!”‘白云’幽幽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不屬于他姿態(tài)的沙啞和期望。 “呵!”輕笑自蔚瀾嘴里吐出,她猛地握住那團(tuán)‘白云’拉至唇邊,白晃晃的貝齒溢出恨恨的輕喃,“又想鼓動老娘自殺?老娘還不至于為了一個男人放棄生命?!?/br> 炙熱的呼吸夾雜著淡淡的唇香令‘白云’渾身一僵,抖了抖,嗡嗡的悶聲傳來,“只是換個世界,你也知道,只要你在這里那么你所形容的‘詛咒’便會如影隨形的跟著你。我以初始神的名義發(fā)誓:諾不會傷害蔚瀾,永生永世跟隨蔚瀾,不離不棄?!?/br> ‘白云’從指縫間滑出,一直盯著蔚瀾的言蕭騰然瞪大眼,雙目緊鎖飄在空中的小塊云朵,眼見一縷鮮血自蔚瀾的額頭上直射入那團(tuán)‘白云’中,被一個繁瑣神秘的古老陣法籠罩住。頓時,金光閃現(xiàn),將八角亭照的額外的璀璨,金色的虹光在陽光下奪目美麗。 言蕭雙手忽然抱緊了緋雪,將她的頭深深的壓制在他的胸口,那雙精致的眸子牢牢的鎖定了涼亭,哪怕是光線刺目他也未曾移開。心越來越慌,像是有什么重過生命的東西正在無聲無息的消失再也不見。 當(dāng)金光散去,空蕩蕩的涼亭再也見不到那個他一直痛恨的女人時,言蕭怔愣愣的僵住了身體。 “少爺……少爺……”緋雪掙扎的從言蕭懷里露出頭,帶著一絲不解和惶恐,她嬌糯的聲音不安道:“少爺,你……你怎么哭了?是緋雪不好,惹您傷心了嗎?” 哭?言蕭回過神,食指劃過眼下,一片冰冷侵入皮膚。 他恍惚的再次望向空落的涼亭,猶然記得和那女人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她笑的璀璨,比太陽還要溫暖,她說:‘你好,我叫蔚瀾,一直都叫蔚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