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你是我的劫
一抹嬌柔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病榻下,懸浮的身體微微彎曲毫不掩飾的上下打量著病床上的男人。 短須遮住了本該熱情陽光的俊朗面容,精致俊美的五官被一道恐怖的血色疤痕破壞,卻增添了幾許硬朗的剛毅味道。淡藍色的肌膚曬得微深,原先卷曲的藍發(fā)早被剃成了簡便干練的短寸,露出了整張越發(fā)成熟的臉龐。同樣的一個人反差大的驚人,連兩顆小梨渦似乎都隨著他氣質的改變而消失,顯得滄桑又冷硬。 來者愣了下,眨眨眼似乎是不敢置信。 這人真的是那個如風般肆意的斯克斯.修嗎? 她確定沒有找錯房間? “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一見又是女人,修煩躁的咆哮著。他從不關注軍營有多少女兵,就算被告白他也不會費心記住那女兵的相貌姓名,所以看到有人悄無聲息的闖入以為又是某個女兵借他受傷犯花癡。 “你確定要我滾出去?”少女神色透出一絲古怪,嬌糯的聲音沒有絲毫掩飾。 修微怔,眸光一動,如箭般審視的射向盤旋于空的少女。雖然少女面容平凡,可那淡若的表情和那雙晶亮的瞳眸怎么看怎么讓他心玄顫抖。鼻翼直覺的輕輕聳動,在聞到空中熟悉的氣息后,淡藍色的眸子陡然瞪大,即刻紅色的水澤充斥了眼眶,讓本來冷硬的男人頃刻變得溫情起來。 “殿下……”他猛地坐起身,完全不顧身上的傷勢,想要撲倒那個距離他還很‘遠’的少女,把她包裹在自己的懷里,再也不讓她離開,再也不…… 只是身軀顫了顫,修終于欣慰一笑,藍眸閉合的重新躺了回去。她活著,比什么都強。經過十年前的一劫,他才知道過去的自己有多幼稚無知,以為勇往直前的追逐著她的腳步就能和她比肩共進,可惜現實狠狠的打了他一個嘴巴,殘忍的告訴他愛一個人光憑一顆真心遠遠不夠,在這個強者如云的星際,又有什么比實力更有說服力,擁有實力才擁有愛人的權利。他不想強求她,只希望等到他有資格站在她身旁之時,她還會記得他。 唇瓣處突然觸到一抹柔嫩的清甜,一股藥香瞬間彌漫在唇齒間。鈍痛的身軀即刻恢復了久不曾有的知覺,連帶著心頭嗵嗵劇烈的鳴動。 有多久,他觸碰不到她、看不到她,連她周身的氣息都感受不到。那樣的日子簡直是度日如年,而今已然白駒過隙,千年相思入骨,時間刻畫的不是無情的淡薄而是越來越深刻的思念。每當夜深人靜之時,修的記憶里便會充斥著和她相遇相識的點點滴滴,笑過之后則會墮入無休止的空洞和惶然,唯恐再也無法見到她的一顰一笑、怒罵嬌嗔。所以一睜開眼,他寧愿陷入血色征戰(zhàn)中,讓那些迫使她受傷失蹤的蟲族再無生還之力。 少女見他眉頭皺緊,神情即喜悅又痛苦還帶著稍許的躲閃,最終嘆了口氣,在一陣輕柔的光芒中,少女平淡的五官初露崢嶸,漸漸的恢復了那張驚鴻之姿,身影微低正好雙腿盤起毫無分量的坐在了他腰腹之上,低頭伸手靜靜的掠過他臉頰上丑陋的疤痕。 疤痕上傳來柔和的觸摸,讓修慌亂的想要遮掩,卻始終不能掙脫開看似輕柔的觸碰。 “不要看,很丑!”修感慨的握住那只滑嫩的小手。 “你更狼狽的時候我都看過,還在乎這點小小的痕跡!”蔚瀾的桃花眸透出笑意,不失真切的贊道,“很男人嘛!怨不得剛才那個火辣美人會舍下臉占你便宜呢!害的我都躍躍欲試,修,要不讓我非禮下試試?” 修又好氣又好笑,語氣中帶著小小的期盼和緊張,“我和她什么都沒有!殿下,你吃醋了?” “嗯!怎么辦,我吃醋了,修是我一人的修,為什么被別的女人碰到,我不喜歡?!睂嵲诳床粦T修那副死氣沉沉模樣,蔚瀾故意驕橫的說,心內是對他的一片憐惜。這么多年,他把自己陷入循環(huán)的死結中輕賤的折磨,只是因為能力不濟而失誤丟了她??伤衷踔呀涀龅煤芎昧?,當初是她入魔傷了他,甚至至今他的身體尚不能完全恢復。剛才蔚瀾特意探查了他的體脈,全身的筋脈堵塞率達到了百分之六十,要知道她的致命一刃帶著多少的靈氣,一般人極有可能被擊潰體魄從此墮落。而這十年間他不間斷的修煉,實力才有微弱的增長,期間的痛苦又怎是旁人可知曉的。 “你哄我!”修肯定的開口。淡藍色的眸子睜開,終于看向那抹壓在他身上的身姿,嘴角不自覺地裂開了一抹笑,似是許久不曾笑過,笑意微僵卻阻止不了他的好心情。盡管明白蔚瀾的安慰內心依舊掩不住的喜悅,至少她會花時間去哄他,這對他來說足夠了。 “傻瓜!”蔚瀾俯下身溫柔的在他的唇角掃過一吻,一股平和的白芒涌入了他的身體,讓他來不及體會那抹意外降臨的香吻,渾身陷入莫名的舒緩中無法自拔。 水系法術急速的洗刷他的筋脈,溫和卻強勢的沖擊開那些層巒疊嶂的糾纏于一起的結節(jié),修復這具身體內外并存的新老傷口,疼痛和清爽并存,一聲低吟溢出口中,修猛地一驚,羞惱的捂住了嘴巴。 “舒服嗎?”蔚瀾眨眨眼,調皮的問。 修老臉一紅,輕咳一聲破了功,真真正正被蔚瀾打出了原形。他挑起眼尾,俊朗的容顏生機勃勃的反調戲著,“舒服,殿下,修還要!” “你要,我就給!”蔚瀾一語雙關,笑容真實又美艷,著實驚艷了躺在病床上的修,讓他癡迷的恨不得立刻化身成狼撲了那不知輕重招惹男人的少女。 “可惜,你身殘志不堅,本殿還是不要毀人不倦了?!蔽禐憻o奈的攤攤手,屁股有意的在修的命根處壓了壓,待某根蘇醒挺立,她咻的飛離他身,邪惡的沖他拋了個媚眼。 修差點被刺激的血液倒流,他是男人又是長久不占葷腥的男人,怎么經得起如此的撩撥,一下子鼻血噴出沾染了整張床,紅白相襯,薄被下的小帳篷越發(fā)的明顯。 羞愧的修恨不得鉆入地縫不出來,他咬牙切齒,恨恨的瞪著蔚瀾,語氣卻極盡溫柔誘惑,“殿下,過來,你跑那么遠,怕我吃了你嗎?” “不怕,你動不了!”蔚瀾一語中的,修的臉瞬間由紅轉青,該死的傷勢,怎么就傷的那么不是時候。其實修的傷口在蔚瀾的梳理下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他的五感長久麻木,感受不到傷口的變化,就算修復他的筋脈知覺也非一夕之功。 調戲夠了修,蔚瀾終于談及正事,而修則收斂臉上的笑意,認真的和蔚瀾分析蟲族近幾年的攻勢和異樣,只是神色中的灰暗不復存在,眸中的幸福遮掩不住。 修沒有詢問為何蔚瀾會易容隱瞞蘭星海和莫青冉參軍,他有感覺,若非是他這么糟蹋自己的身體,蔚瀾也不會現身激發(fā)他的斗志和生機。 本來以為只要看到她安然無恙,他便能舍去這條命跟蟲族至死方休,不奢求她的回應,以他獨有的方式暗中守護她、努力的增進實力,可是他竟然如此的沒有出息,她一句話一個笑,就能令他貪戀的忘記初衷,只愿為她的歡顏奉出微薄的力量。殿下,你是我的劫,一生一世永遠抹不去也不愿抹去的劫。 正在從修講解的蟲族動向中分析自己所需的信息的蔚瀾,忽然眼一凌,門居然被人撞開,兩道身影站在門口,其中一個大嗓門的吼著,“哪里有什么女人,柔情你是不是騙……” 金琳語塞,杏瞳脫眶的瞪向坐在修床榻上的女人,臉紅脖子粗的指向她,鬼吼著,“你丫是誰?老娘還沒吃到嘴的人,你丫的……” 一道風旋,金琳瞬間被扇飛,脖子一歪暈的徹底。而蔚瀾似笑非笑的眸子射向了躲在門后裝白蓮的清雅女子,能遮掩住兩個人的氣息靠近這里,看來軍營也人才輩出哪!只是可惜了,這樣的好天資居然用在了感情糾結上。 “桃花運?”戲謔的瞄著神色不悅透著冷硬的修。 修趕緊搖搖頭,避猶不及的解釋,“爛桃花!” 聽到修的話,柔情神色一暗,隨即恢復又流露出一臉膽怯和羞澀,“修大哥,是我的錯,我該勸住金jiejie不該打擾你的?!?/br> “既然知道是你的錯,還不和她一起出去?!毙迾O不給面子的吼著,開玩笑,當著心上人的面自然不能留下任何遭人誤會的把柄。 柔情白著一張嬌柔的清秀臉龐欲哭無淚的看向蔚瀾,神情委屈幽怨,好似蔚瀾是萬惡的第三者。如果不是眼前這個容貌平凡的女孩,修大哥不會這么對她的。 柔情仗著自己嬌嬌弱弱的外表在女漢子輩出的軍營獲得了多方的照顧,修之前對她不理不睬的躲避讓她自作多情的以為是修的特別對待,畢竟修副將對女兵沒有耐心的傳聞廣為言傳,只是他卻從沒有兇過她。其實是修嫌她動不動就紅著眼眶的虛偽樣子,當然能躲就躲,要不看著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