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鈺在趙出云房前來回走的路程，加在一起，可以把汴京城走個遍了。可她就是不肯開門，這家伙，十幾年前就這么任性，現(xiàn)在還是一點沒變。

    “呃，代國公，御醫(yī)真是這么說的？四五個月了？”他總算停了下來，向在一旁看得眼睛都花了的趙顯問道。

    “回王上，臣聽得真真切切，御醫(yī)說了，不會有錯。”趙顯嚴肅的回答道。

    一擊手掌，王鈺喜形于色，連眉頭也揚了起來：“好！太好了！本王要當?shù)?，我爹要當爺爺了！”趙顯聽得一頭水霧，你爹？你爹不是早沒了么？不過王上這說法，倒也沒什么毛病，想來老人家在天之靈，知道這個消息，也應(yīng)該含笑了。唉，八妹肚里面那孩子，生來就見不到祖父和外祖父。

    王鈺真的高興，比打了一場勝仗還高興。我也要當父親了，真不知我那個搞研究的老子要是知道這個消息，會高興成什么樣。

    趙顯立在一旁，雖說他也要當舅舅了，但卻高興不起來。父王的遺體還停放在王府，等著辦后事。因為父王的特殊身份，他的葬禮是不可能由自己作主的，必須要有太后以及王上的旨意才行。

    王鈺想到了這事，轉(zhuǎn)過身去對趙顯說道：“代國公，攝政王病逝，本王也很難過。朝廷損一棟梁，國家失一賢臣。他的葬禮，一定要隆重，要極盡哀榮，怎么辦都不為過，按最高規(guī)格辦。由本王親自主祭，兩宮太后那里相信也會有所表示，這一點你放心?！?/br>
    趙顯悲戚的說道：“謝王上恩典，臣這就回去準備?！?/br>
    “嗯，攝政王為國cao勞一生，如今仙去，希望你們節(jié)哀順便，一切有本王在?！蓖踱曔@已經(jīng)算是在向趙顯表態(tài)，有我在一天，你們王府絕對不會有任何改變。趙顯謝過他，心中暗思，想必當初父王堅持把八妹嫁給王鈺，也是有這方面的考慮吧。

    “王上，府中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臣先行告退了。”

    王鈺點頭道：“好，代本王向你的家人致哀?！壁w顯允諾，轉(zhuǎn)身離去。王鈺回頭盯著趙出云的房門，心中思量該怎么去安慰她。她父女情深，沒能見上她爹最后一面，抱憾終身啊。忽然想到，自己到底是個男人，這種事情還是女人去比較好說一些。不如叫素顏與南仙去說說，哦，不，南仙就算了，她和出云向來是爭吵不休。

    說曹cao，曹cao就到。剛想到這里，童素顏與耶律南仙就出現(xiàn)了。

    “王上，出云她……”耶律南仙欲言又止。聽說趙出云在娘家出了事，她與童素顏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王鈺抬起下巴，示意趙出云在房中。

    “攝政王出世，想必出云悲傷過度。王上，這事還是我們?nèi)フf吧?！蓖仡伒降啄荏w察王鈺心思。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你們女人家，說話方便一些。我就先走了，朝里還有事情?！蓖踱曊f著就想離開。轉(zhuǎn)念一想，出云懷孕的事情還是應(yīng)該告訴她們倆一聲。

    “對了，素顏，南仙，有件事忘了告訴你們?！?/br>
    “哦，何事？”耶律南仙問道。

    王鈺朝趙出云的房間看了一眼：“出云她，有身孕了?！?/br>
    兩個女人的神情很有意思，先是一陣驚喜，面露笑容，突然同時神色黯淡下去。王鈺也沒多想，說完就走，趙廣一死，許多事情就得擺上臺面來了，還等著自己去處理。

    可走到半路，王鈺突然明白過來她兩人的神情是怎么回事了。在這個時代，又特別是自己這種家庭，母憑子貴，沒有生育的女人是抬不起頭來的。

    “嗨，我怎么忘了這點！”王鈺懊悔道，出云固然應(yīng)該安慰，可素顏和南仙的心里只怕也不好受，自己粗心了，得找機會與她們談?wù)劇?/br>
    禁宮 春暖閣

    向來不過問朝政的兩宮皇太后在這里召見王鈺。不用說也猜得到，一定是為了攝政王位空缺一席的事情。趙廣生前已經(jīng)挑明，舉薦趙頡為攝政王繼任人。兩宮太后也是這個意思，今天召自己來，恐怕就是要“征求”自己的意見。

    春暖閣內(nèi)，兩宮太后坐于紗簾之后，畢竟男女有別，太后召見大臣，是不能面對面的。

    “王鈺見過太后?！蓖踱暳⒂谝徽芍猓笆终f道。

    “攝政王免禮，請坐吧。”朱太后是趙桓正室，雖然同為太后，但身份較之蔡太后要高。

    王鈺謝過落坐，并不急于說話。紗簾內(nèi)，兩個女人對視一眼，還是由朱太后先開口問道：“攝政王，太叔公攝政王病逝，善后事宜還請你多費心，我等畢竟是女流之輩，不便出面?！?/br>
    “臣遵旨，攝政王的葬禮臣已經(jīng)親自過問。一切都在準備之中，明天便可出殯。所有追謚，撫恤等事宜，臣已經(jīng)安排妥當，請?zhí)蠓判??！?/br>
    “甚好，既如此，就有勞王爺了?！敝焯笳f完這句話，就不知道下面這件事情該如何開口。扭頭看了蔡太后一眼，面露難色。

    蔡太后輕咳一聲，試探著問道：“靖王，兩王攝政，這是當初立下的制度。如今趙廣病逝，攝政王位空出一席，不知你可有安排？”

    “攝政王的繼任，全憑天子詔命，如今天子年幼，自當由兩位太后定奪，似乎輪不到臣來管吧？”王鈺回答道。

    簾后的蔡媯嘴角一撇，這時候你倒恪守起臣道來了，朝政把持在你手里，你不點頭，趙頡他能上任么？

    “這個……趙廣生前，曾經(jīng)提到過，舉薦福王趙頡繼任攝政王，不知靖王以為如何？”

    王鈺立即反問道：“兩位太后以為如何？”

    朱太后是個沒主見的婦道人家，聽王鈺過問沒了主意，看向蔡太后。蔡媯略一思索，模棱兩可的回答道：“攝政王位，事關(guān)重大。若非德才兼具之人不能勝任。那福王趙頡，素有賢名，博學多才，在朝野口碑甚佳，哀家的意思，似乎可行。今日召靖王來，就是商議此事，想聽聽你的看法?！?/br>
    “福王繼任攝政王位，似乎可行，但臣擔心他威望不足，又醉心于詩詞丹青，怕是……”

    王鈺還沒有把話說完，蔡太后已經(jīng)搶道：“宗室之中，除福王之外，其他王爺好像更不合適吧？難不成撤消一席，改由靖王獨自攝政？”

    她這話王鈺豈會不明白是在向自己施壓？一陣沉吟之后，王鈺點頭道：“若是兩宮太后沒有異議，大可代天子下任命詔書。臣自當與福王同舟共濟，共同攝政?！?/br>
    蔡太后大感意外，這么容易就答應(yīng)了？原本以為，在趙頡繼任攝政王的問題上，王鈺一定會全力阻攔，百般推脫，可沒有想到，剛召他來，話沒有說幾句，他就這么爽快的點頭了。

    大年三十，除夕。

    中國人歷來重視傳統(tǒng)，過年更是傳統(tǒng)佳節(jié)的重中之重。大年三十這一天，是辭舊迎新，萬家團圓。而在宋朝，王鈺發(fā)現(xiàn)，國人對于這個節(jié)日，遠比他所生活的那個年代重視。早在臘月二十幾，汴京城就跟炸開了鍋似的，滿大街的小屁孩到處扔著炮仗。

    王鈺在轎子里面，看著街上喜氣洋洋，家家張燈結(jié)彩，他心里高興。老百姓能過上好日子，說明他的執(zhí)政還是有一定成績的，百姓能夠安居樂業(yè)，統(tǒng)治就會穩(wěn)定。北伐在即，國內(nèi)穩(wěn)定，壓倒一切啊。

    “哎，今年過年好熱鬧啊，往年都跟今年沒法比。”王鈺笑道。

    騎著高頭大馬跟在他轎子旁邊的徐寧接口道：“王上，今年是個大豐年，國家又太平無事，百姓自然也就安居樂業(yè)了。您是沒有到東華門那邊，那邊的夜市通宵達旦，熱鬧非凡啊?！?/br>
    “哦，是么？那找機會你陪本王去看看?！蓖踱曨H有興致的說道。說完這話，正想放下轎簾，突然一個東西，撲面而來。還沒等他看清楚飛進來的是個什么，只聽見“啪”一聲炸響，嚇了他好大一跳。隨即鼻子里面就鉆進一股子火藥味，原來是個炮仗。

    “豈有此理！誰家孩子？有人管沒人管？”徐寧怒喝道，王鈺的衛(wèi)隊馬上行動起來。僅片刻時間，就將“兇犯”捉拿歸案了。

    “王上，這孩童手里還拿著一根香，一串炮仗，人贓俱獲?！毙鞂幵谵I外稟報道。

    王鈺還沒有開口，又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大人！大人！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這好像是孩子的爹。

    “將軍，孩子他是無心的，您就……”這聲音是個女的，估計是孩子的母親。

    “你們這是膽大包天！知道轎子里面坐的是誰嗎？”徐寧怒不可遏。估計是剛才那炮仗把他的戰(zhàn)馬也給驚了一下。

    “徐寧，行了。”王鈺掀開了轎簾，他不希望徐寧說穿他的身份。轎前十步之外，一對年輕的夫婦正護著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娃娃?？催@樣子，好像是全家出動，到街上來游玩?？吹酵踱暢鰜恚挚吹剿砩洗┑哪巧睚埮?，這對夫婦嚇傻了，慌忙跪下。

    王鈺走到那孩子跟前，這小家伙長得很可愛，白白胖胖，那臉都胖得嘟了出來，一手拿著一根點著的香，一手提著一串炮仗。那雙亮晶晶的大眼睛里面，驚恐不安，盯著面前那些拿刀拿槍的士兵。

    看到孩子，王鈺油然而生一種親切感，俯下身子問道：“小子，幾歲了？”那孩子伸出右手，比了四根手指頭。

    “哦，四歲了，你爹娘沒教過你，大街上不要亂扔炮仗？萬一炸著人怎么辦？”王鈺滿臉帶笑，語氣十分和藹。

    很明顯，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怯生生的看著王鈺，看得他哈哈大笑，隨即揮了揮手：“去吧，沒事，好好玩。”

    那對夫婦一聽這話，如獲大赦一般，連連稱謝，趕緊抱起孩子準備開溜。

    “等等?！蓖踱曂蝗唤械?。夫婦倆一個戰(zhàn)栗，以為王鈺是反悔了?？此@儀仗，官小不了，萬一追究個什么罪名，這年恐怕就過不了了。

    只見王鈺在身上摸索了一陣，結(jié)果回頭問徐寧道：“帶銀子了么？”

    徐寧趕緊把渾身上下摸了一個遍，卻是搖了搖頭：“臣出門從來不帶銀子。”

    “你怎么跟本王一個德行？”王鈺苦笑。這句話聽得那夫婦倆魂都飛了。王鈺自稱，說明他是一位王爺。而那位將軍的自稱，已經(jīng)說明了，這位王爺，不是旁人，正是相父攝政王。

    “王，王上……”這時，一個衛(wèi)隊的士兵略顯遲疑的叫道。王鈺扭頭一看，他手里攤著一錠十兩的紋銀。大宋軍人的待遇可是很高的，更何況是攝政王的衛(wèi)隊。

    王鈺接過那錠銀子，拉過那孩子胖乎乎的小手，把銀子放在他手里：“這是壓歲錢，讓你爹娘給你買新衣服，買好吃的?！?/br>
    “兒子，快謝謝王上?！备赣H催促道。

    “不必了，你們走吧?！蓖踱晸]手道，夫婦倆帶著兒子，千恩萬謝的走了。估計這一家人，一輩子都有吹牛的資本了。曾天之下，只有咱們家的兒子從王上那里得到過壓歲錢。

    王鈺看著那一家的背影，臉上竟然露出羨慕的神色，多可愛的孩子，要是出云能給自己生這樣一個大胖小子，那該多好。自己這百萬雄師和錦繡河山，可就后繼有人了。

    “王上，臣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徐寧一直跟在王鈺身邊，對他的性格很了解。

    “嗯，說吧。”那一家三口已經(jīng)走得不見人影了，可王鈺仍舊朝他們離開的方向看著。

    “您不怪罪他們，想必是觸景生情了吧？”徐寧笑道。

    本來，妄自猜度上頭的意思，這是為臣的大忌。不過好在，王鈺一來對徐寧忠心不懷疑，二來知道他這個人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沒個分寸，也就沒有責怪過他。

    “不錯，至多還有五個月，本王也不要作父親了，哎，徐寧啊，你有孩子么？”王鈺問道。

    “回王上，臣有兩個兒子，都成年了，現(xiàn)在軍中效力?！毙鞂幷f這句的時候，臉上的自豪的神情讓王鈺很羨慕。

    “好啊，虎父無犬子。老子為國征戰(zhàn)，兒子也從軍報國?！蓖踱暩袊@道。

    “王上過獎了，這生男生女，也沒個定數(shù)，臣是運氣好。”徐寧笑道。他這話可提醒了王鈺，是啊，生男生女還說不一定呢。在自己生活那個時代，生男生女都無所謂，男女平等嘛，可現(xiàn)在不是啊，沒有子嗣，很多事情不好cao作。萬一出云給我生個女兒怎么辦？

    (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target=_blank>，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