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決 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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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兩個手下守在門口,跪在地上的人穿著破舊的工服,身型佝僂,他少了一只耳朵,雙手各卻一根小指,唯唯諾諾地抬了下眼,隨后又趕緊低下頭。 裴照雪的眼睛在他身上掃了一下,等著齊化風(fēng)繼續(xù)往下說。齊化風(fēng)卻一言不發(fā)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捧回了他的暖爐。房間內(nèi)安靜地可怕,連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時間久了,那人額頭上竟留下來一滴汗水。 齊化風(fēng)嘆了口氣,才對地上的人說:“很多年前,你去過潞城,劫過一個孩子,對不對?” “……”那人說,“……是……是?!?/br> “那孩子姓什么?” “姓……”那人想了想,回答,“姓周?!?/br> 裴照雪聽到這個字眼之后,忽然正色看向地上的那個人。很多年前被劫持的周家孩子……難道是周昂?他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扭頭看齊化風(fēng)。他這反應(yīng)大概在齊化風(fēng)的意料之內(nèi),齊化風(fēng)卻故意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裴照雪躲開了齊化風(fēng)的目光,他不知道齊化風(fēng)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可以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事情在朝著一個非常詭異的方向發(fā)展。 他陷入思考,齊化風(fēng)不給他思考的時間,他“咳”了一聲,對地上的人說:“講講你過去的事情吧?!?/br> 那人吞了吞口水,斷斷續(xù)續(xù)地開始講話。 潞城的夏季對于外人來說可能有些難耐,空氣潮濕,帶著一點海的咸腥,如果旁邊還有一個哭鬧的孩子的話,那將會更加令人煩躁。 他常年流竄各地,干的雖是殺人越貨的買賣,但從不涉及權(quán)貴,如果不是這單生意錢給的太多,他實在不想趟渾水。這小兔崽子看著就柔弱,一直哭哭唧唧的,本想打暈或者灌點藥讓他昏過去,可領(lǐng)頭的卻說重點不是這孩子。 他入伙之前打探了一下這個所謂的周家,在潞城相當(dāng)有勢力,能跟他們家做對的恐怕也絕非善類。這種豪門恩怨他見得很多,也清楚里面的門道,單看這次臨時拼湊互不知情的團(tuán)伙,事情就不會那么簡單。 他們藏在郊區(qū)一個廢棄的二層筒子樓里,他負(fù)責(zé)在二樓看著小孩兒。為了避免引起注意,樓里沒怎么點燈,光線很差。外面都是他們的人,夜已經(jīng)很深了,派出去接頭的人還沒回來。 小孩兒的嘴上裹著膠布,可還是一直發(fā)出嗚嗚的叫聲,他干脆往他身上來了一拳,恐嚇?biāo)f如果還哭就殺了他。小孩兒疼得冒汗,先是驚叫了一下,隨后就整個身體蜷縮了起來。 這時,樓下有了動靜,他跑去窗邊借光看,一輛不認(rèn)識的黑色轎車停在了門口,下來了幾個男人,為首的穿著一身黑色西裝,面容冷峻,應(yīng)該就是這個小孩兒的父親。 下面很安靜,雙方在進(jìn)行交涉,可是他明白,越是這個時候往往越容易出現(xiàn)意外,于是就更加警覺起來。不知道他們談判到了什么地步,周圍一直很安靜,又待了一會兒,他的同伙上樓來提人。 人質(zhì)的出現(xiàn)往往能夠掀起波瀾和轉(zhuǎn)折。他暗自扣緊了槍,能看的出來,大家都很緊張。那孩子被拎了出去,看到他爸爸之后愣了一下,隨即又掙扎起來。 為首的人凌空按了按手掌,然后讓手下人拿出了十幾個箱子,里面打開全是黃金。如此多的黃金令人乍舌,大家都有那么一瞬間的慌神。就在此時,周家不知從何處冒出了一些人來,槍聲一響,現(xiàn)場當(dāng)即亂做一團(tuán)。 對方火力兇猛,他掏槍戰(zhàn)斗,鼻間一片硝煙味道。他本應(yīng)該看著那個小孩兒,慌亂之下一下就找不到人了。只見那小孩兒被另外一個人拖到了一邊,緊接著那人就中彈倒在了地上。那么多黃金擺在中間竟無一人關(guān)心,此時似乎所有人都在圍堵周家的老大。他眼睛轉(zhuǎn)了一圈,自己只是搭伙做生意,沒道理拼命,于是眼疾手快,抓了幾根金條想要趁亂逃走。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遠(yuǎn)處傳來的一聲槍響…… “我只知道這些……”那個人最后說,“真的只有這些……” 裴照雪聽這人描述,確定此人所講正是他父親去救周昂的那天。他那時候也還小,是后來長大了,周向云才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他。故事劇情基本無差,只是有一點有出入。裴照雪想了一下,問那人:“你說……來的人是誰?” “是那個小孩兒的爹?!蹦侨朔浅:V定地說,“打電話的時候我在現(xiàn)場,我們帶頭只跟小孩他爹對話,要求要讓那個小孩的爹親自來贖人!” 裴照雪一怔,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然后問:“你確定?” “當(dāng)然確定!” 事情過去這么多年,這人又無比憔悴萎靡,很有可能記憶出現(xiàn)偏差。只見那個人又想了一會兒,李應(yīng)半蹲在他的面前,一手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少爺問你話呢,知道什么說什么,要是有假話大話,就拔了你的舌頭?!?/br> 他不兇,可是淡淡說話的樣子比誰都狠。 那人好像很怕李應(yīng),立刻就說:“不……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個小孩兒管他叫爸爸,小孩兒嚇成那樣了怎么會騙人?我們有照片,當(dāng)時雖然黑燈瞎火,但車和人都能對上,不過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那個周家老大好像沒有應(yīng)過那個小孩兒。” 周向云沒有向裴照雪透露過這些細(xì)節(jié),只說是他父親主動請纓去救周昂,為此周向云萬分后悔,不然也不會損失掉他的親信。如果按照此人所說,他們明確要求周向云來贖人的話,那后面發(fā)生的到底算什么? 必然有人說謊,或者他們都在說謊。裴照雪不會輕易相信這個陌生人的說辭,哪怕他說的細(xì)節(jié)都能對得上。周昂回去之后身上確實有一處非常隱蔽的淤青,好久都沒退下去,這事裴照雪是知道的,位置跟這個人形容的幾乎一致。 “為什么?”裴照雪問。 齊化風(fēng)此時反問裴照雪:“什么為什么?” 裴照雪說:“為什么一定要讓那小孩的父親來?” 那個人說:“因為……因為他們的目標(biāo)本來就是那個姓周的?!?/br> 裴照雪立刻看向齊化風(fēng),齊化風(fēng)慢悠悠地說:“五年前,這個人犯了事。”說來也是機緣巧合,那樁買賣過后,此人就到處流竄,他本身沒有任何特點,做事手腳又干凈利落,既沒有什么把柄,主犯又不是他,就算周家動用若干力量,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將所有人都抓住。他就像是一滴水一樣融入了人海之中,除非再犯,否則很難有他的行蹤。 不巧的是,他來到北方之后,偷出來的金條很快揮霍一空,就又動起了歪心思。一家苦主正好跟齊家有些關(guān)系,這座城市在延城的輻射范圍內(nèi),齊家就派人手前來尋人。本來一開始也沒有什么頭緒,可是有人跟齊家人通風(fēng)報信,說在郊區(qū)某個破舊的小酒館里看到了這個人,齊家人趕過去的時候,他酒性大發(fā),正在和人吹牛說自己當(dāng)初在潞城做過一票大的。 齊家?guī)ь^的人聽了之后心里留了個底,就將人帶回了延城,一番拷打之后,牽扯出了周家的故事。 不過已經(jīng)時隔多年,延城潞城相距甚遠(yuǎn),他們也互不認(rèn)識,齊家就把此人扣押在了礦上,怕是要賣命一輩子,死也要死在這里了。 這種人生再無希望的折磨,遠(yuǎn)比殺了他還要痛苦。 齊化風(fēng)在收到了周策的訊息之后才想起來還有這樣一回事,他覺得上天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本想把這個人送給周策當(dāng)個禮物,不料遇到了裴照雪,一查裴照雪的底細(xì),發(fā)現(xiàn)事情并不如他想的那么簡單。 于是才有了今天的會面。 齊化風(fēng)講完之后,李應(yīng)將一個平板遞給了裴照雪,示意他看看里面的內(nèi)容。裴照雪打開,是一個視頻,畫面有些撕裂,很不清楚,但是能看出來環(huán)境很破舊,有年代感,里面有人走動。 忽然,畫面一抖,就有另外一群人進(jìn)來了,畫面很黑,雖然只是一個輪廓,可裴照雪斷然不會看錯,這就是他父親! 原來,那人當(dāng)初意識到事情不簡單之后多留了一個心眼,趁亂逃走時將其中一個監(jiān)控器的存儲盤拿走了,最終這一切又落到了齊化風(fēng)的手上。 太多信息沖擊著裴照雪的大腦,如果說剛剛還在懷疑齊化風(fēng)的話,可現(xiàn)在看到了這個視頻,他心中徹底動搖了。他父親死了那么多年,生前沒有任何錄像,甚至連照片都沒留下幾張,所以這個視頻根本沒有作假的可能,只能是那時候拍下來的! 他把平板丟在了地上,一時無法接受。跪在地上人看了一眼屏幕,立刻說道:“對對對,就是這個人,我記得清清楚楚,這人就是那個姓周的!” “他不姓周。”裴照雪硬生生說道。 那人呆愣了一下,不知道裴照雪在說什么。齊化風(fēng)揮了揮手,門口的守衛(wèi)就把那人拖了出去。齊化風(fēng)走到了裴照雪的身邊,對他說:“他們原本計劃就是要殺周向云,但是,死的人不是周向云,有人替他死了,而且這個人不知情?!?/br> “不會的!”裴照雪的聲音提高了一些,隨即又沉聲說,“他不會的……” 短短的時間內(nèi),裴照雪想了無數(shù)種可能性,他想,有沒有可能他父親知情,古人有士為知己者死,換做他的父親,他會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如果沒有他的存在,也許他父親會那么做,可是他那時還是個小孩子,他父親怎么可能會棄他而去? 那時候的記憶太模糊了,他關(guān)于這件事所有的認(rèn)知都是周向云告訴他的。周向云提及過他父親為周向云而死,但是從未透露過他父親可能不知情的信息。周向云后來也確實在尋找當(dāng)初參與過綁架周昂的人,能找到人都被他干掉了,而且周家參與過那件事人后來也陸陸續(xù)續(xù)的被調(diào)走,或者已經(jīng)死了。 這一切是巧合嗎?現(xiàn)在看來,顯然不是的。 除了周向云,再也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如果周向云知道那天晚上對方的目標(biāo)是他,就假意讓他父親前去營救周昂,做他的替死鬼呢?如果是這樣……他是不是也不在乎周昂是否真的被救了回來?對了!那時還有周昂!按照這人所說,他們沒有道理弄不清楚他父親和周向云到底誰是誰,可是當(dāng)時是晚上,光線不好,他父親開的是周向云的車,但這并不是妨礙辨認(rèn)的重點。 重點是,周昂先開口叫的“爸爸”。 他思索時微微擰著眉,齊化風(fēng)看出了他表情的變化,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裴照雪沉默了很久,突然一句話不說轉(zhuǎn)頭就要走。李應(yīng)要攔,齊化風(fēng)說道:“送他回去吧?!?/br> 李應(yīng)點了點頭,轉(zhuǎn)而差人護(hù)送裴照雪離開礦山。 裴照雪一路心事重重,陳年舊事被牽扯出來,甚至還在動搖著他原本堅信的很多事情,他一時間難以接受,可惜又不喜歡表達(dá),所有情緒都悶在心里,頓時覺得神經(jīng)都在拉扯。 他做在椅子上發(fā)呆,周策回來了也沒意識到??墒侵懿咦⒁獾搅怂氖瘢笥铱纯?,問裴照雪有沒有給他買冰糖點心。 裴照雪早就把這事忘得干干凈凈,此時兩手空空,面對周策的問題竟是啞然。 周策第一次見到裴照雪如此無措的神情,既覺可愛,又覺反常。他親了親裴照雪的臉,然后湊在他耳邊問道:“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第42章 “沒什么?!迸嵴昭u了搖頭,周策仔細(xì)看了他一下,從表情來看,裴照雪并沒有什么反常,可周策就是能感覺到有些許的不對勁。 裴照雪一貫少話,他如果不想說,周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問出什么來。裴照雪沒有給他買冰糖果子,他卻順路給裴照雪帶了一點小食回來,告訴他還是熱的,要趕緊吃。裴照雪雖然對吃住都沒有什么要求,可看著那些重油的炸物,還是有些難以下手,不由皺起了眉。 他不是嫌棄,而是在觀察。 周策干脆用紙包起來咬了一口,換了另外一邊遞到裴照雪嘴前,說道:“直接吃。”裴照雪下意識地往后縮了一下,聞到了熱騰騰的香氣,然后不確定地看了一眼周策。周策跟他揚了下下巴,裴照雪才咬了一口。 入口酥脆,回味無窮。 “好吃嗎?”周策問。裴照雪點了點頭。周策故意逗他說:“你倒是讓我爸養(yǎng)得嬌氣,路邊的東西一口不吃,還要人喂?!?/br> 提到周向云,裴照雪稍微平靜一點的心緒又起波瀾。仔細(xì)想想,周向云確實對他好,甚至比他的幾個兒子都好,當(dāng)然,這種好并不是一味的溺愛,而是更加嚴(yán)苛的教育和期待。周向云總是希望他好,這種期待讓裴照雪身上擔(dān)著無形的責(zé)任,哪怕周向云從來沒要求過裴照雪一定要報答周家,裴照雪都把這當(dāng)成了自己的首要任務(wù),所以自己對自己的要求也愈發(fā)嚴(yán)格。 他好像潛移默化地就接受這些,接受了這樣一個被別人賦予的人生。 裴照雪回憶起小時候的畫面,周策從不把老師的話當(dāng)回事,背地里有各種頑劣的惡作劇,罰站沒一會兒就走神地去捉院子里的蝴蝶。他一直不恥周策這樣的幼稚沒心,這一刻,他忽然看向周策,第一次通過周策回顧自己。 他對周策有怨恨,但是難道從來沒有羨慕過周策嗎? 想到這里,他便又有些落寞,轉(zhuǎn)過頭去。周策以為自己一句玩笑話惹裴照雪不開心了,說道:“我瞎說的。你想怎樣就怎樣,你要是吃飯不想動手,我就喂你,我不嫌麻煩?!?/br> 你想留長頭發(fā)就留,全潞城只有你一個男人可以留長頭發(fā)。 那會兒,他也是這么說的。 裴照雪從小到大聽到最多的是“你要如何如何”,只有周策跟他講過“你想如何就如何”。對著周策,關(guān)于周向云輻射他整個人生的橋段一下子全涌現(xiàn)了出來,很多點滴不是無跡可尋的。 他的信仰難道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摧毀嗎? “周策?!迸嵴昭┵康鼗厣?,看向周策,“我今天想自己待會兒,可以嗎?” “……好?!?/br> 周策沒多問就離開了房間,門關(guān)上之后他的表情就變了,眉頭擰著,有點陰沉。他打電話讓這次跟來的阿亮去查查裴照雪今天都做了什么,有消息立刻跟他匯報。不一會兒阿亮就告訴他,今天裴照雪自己一個人出門了,最后一次能找到行蹤是在一家賣冰糖果子的店門口,后來他去追一個人,此后就再也不見蹤影。 在潞城,哪怕是埋在地底下的事情都能叫周策給挖出來,可是這里不比潞城,周策這次來是談生意,又不是打架,身邊沒有帶那么多人,但是此刻,他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裴照雪不是那種情緒化的人,能讓他做出如此反常舉動的事情,一定不簡單。 在延城的生意談得差不多,齊化風(fēng)人雖然有點不太好接觸,可談生意向來明碼標(biāo)價,賬算得很清楚,也不跟周策繞彎子。周策心中盤算一番之后,覺得回去之后跟劉瑞和陸艾商量過后就能有個結(jié)果,就定下了回程的日子。 結(jié)果天公不作好,延城忽然又下起了大雪,斷斷續(xù)續(xù)幾日都沒有停過,地上的雪一層蓋過一層,到后來,雪越下越大,整個延城都仿佛進(jìn)入到了冬眠的狀態(tài),機場車站均已停運。周策沒有辦法從延城直接離開,只得開車去下一個城市,然后從那里轉(zhuǎn)機回潞城。 齊化風(fēng)本想為他們安排,周策卻婉言拒絕了,叫阿亮先行出發(fā)做后續(xù)安排,隨后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延城。 那座冰雪鑄造的城市在身后變得越來越小,周策看了一眼坐在旁邊閉目養(yǎng)神的裴照雪,心中卻變得愈發(fā)忐忑。 這里的雪不像延城那么大,但也稀稀疏疏地下著,車行駛到一處加油站時停下來加油。因為這條路比較偏僻,平時沒有什么車經(jīng)過,連加油站都很小,等了好久才等到了一個工作人員出來。 周策下車呼吸新鮮空氣,裴照雪還在車?yán)镒?,一動不動的。周策環(huán)視四周,這里偏僻不說,還背靠山脈,山是白色的,加油站幾乎被山勢包圍了起來。周策回頭看了看加油站里面的小超市,手下人剛買了煙出來,這里是加油站沒辦法抽,就胡亂地塞到了口袋里。 周策扭頭,瞥見了后視鏡里那個正在給車加油的人,反手時有道光擦過。周策當(dāng)即覺得不好,一腳踹開了那人,拉開車門把裴照雪拽了出來。裴照雪雖然閉著眼,也是萬分警覺的人,意識到危險時也是第一時間有了反應(yīng)。 小小的加油站不知從何處沖了一群人過來,他們手里提著刀棍,顯然是埋伏已久。周策的人都被分了開來,他們手里有槍,但在這個地方開槍純粹是找死,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想殺周策的人能從這里排到潞城去,哪怕論資排輩,他都不知道這些是誰的人。他們也不是吃素的,雙方混戰(zhàn)起來,手下飛身過來想要護(hù)周策離開,只是他們的車不知什么時候都被捅了車胎,開都開不動。 想要走,就必須殺出一條血路來。 裴照雪最先認(rèn)清了眼前的情況,他的手伸進(jìn)衣服里摸到了貼身藏著的槍,毫不猶豫地射擊最近的兩個人的腿部,周策聽到了槍聲,叫到:“阿雪!”那子彈若是打偏一點都有可能引起爆炸,到時候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裴照雪是藝高人膽大,其他人可不敢保證自己有這樣的槍法。周策身邊有兩三人保護(hù),他自己也不弱,但是拳腳無眼,很快就掛了彩。周策這次是來談生意,又不是來找茬兒,根本就沒有帶阿飛,阿亮又先走了,對方有備而來,哪怕手上有槍也不是對方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