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嬌百寵 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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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嫣深深地吸了口氣,“在你眼中權(quán)勢大過天,為了大司馬的支持,你可以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在外人眼中做出深情不二的模樣,等你做了皇帝,別說晉陽王氏了,我猜你的后宮能把十大家族都聚個齊全?!彼鬼D了頓道,“沈烺和你不一樣,他愛我,這輩子就只會有我?!?/br> 傅玨冷笑一聲,直直地盯著她,“本王即便三宮六院,那又如何?他們給我支持,我給他們位份,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對嗎?” 顧嫣偏頭看著他:“是,你可能覺得沒有問題,可我覺得不對,這就是我們的不同?!?/br> 傅玨突然攥緊了她的手腕,只用五成的力氣,顧嫣幾乎痛得發(fā)不出聲音,卻死死地咬住下唇。 他忽然笑了聲,“你以為沈烺是什么好人嗎?我查過他,奴隸場的出身,連狗都不如,他也配娶你?” 上安的官宦門庭長大的姑娘,連奴隸場是什么樣子都不知道,傅玨就告訴她,“你在閨中讀書的時候,他在狗嘴底下?lián)屖常阍谇饔x上贏得滿堂喝彩,他跪在馬車前給人當(dāng)踩腳墊,你和京中貴女一起游湖賞花的時候,他在啖生rou飲獸血,拼命地殺人來爭取活命的機會,你們永遠不是一路人,知道嗎?” 顧嫣面上沒什么表情,她知道沈烺其實是很自卑的人,所以在正式交心之前,他會將自己過往所有的不堪一一告訴她。 顧嫣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她皺一下眉頭或有一點不適之感,沈烺都會立即轉(zhuǎn)身離開,哪怕他愛她愛到骨子里。 所以傅玨在同他說這些事情的時候,顧嫣并不覺得有什么,她心里唯一的波瀾,就是痛恨旁人看輕他,用這種輕蔑和侮辱的語氣來揭他的傷疤。 可是這樣的境地,她就只能強忍。 沒有辦法。 已經(jīng)連累爹娘嘗盡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苦,她不能不考慮親人的安危,堂姐那么小的兩個生命,不能因她而死。 傅玨見她沉默下來,溫和地一笑:“你我少時第一次見面,我看到你坐在秋千架上蕩得很高,鬢邊的海棠落在我手里,連指縫里都是你的香氣,那個時候沈烺是什么樣子?他被人踩在地上,滿手鮮血,一身泥濘,是你路過時連一個眼神都不會施舍的狗?!?/br> 顧嫣攥緊了拳頭,眸中沒有絲毫的溫度,她厭惡這張嘴臉,為自己曾經(jīng)對他的欣賞感到無比惡心。 “阿嫣從前也是喜歡過我的吧,否則用不著在我有沒有三妻四妾一事上較真,既如此,你為什么可以走得那么灑脫?” 傅玨妖異的眸光透著忍耐,他微蜷的手指輕撫她的臉頰,“你不想我要別的女人,我可以保證,除為大晉江山延綿子嗣之外,我的愛只給你一個人,阿嫣,繼續(xù)喜歡我好嗎?” 他的語氣已經(jīng)很卑微了,習(xí)慣性自稱的“本王”也換成了“我”。 可越卑微的人,盛怒之下就越是瘋狂。 暗黃的燭火之下,他笑中愈發(fā)透著詭肆:“等她們誕下皇嗣,我會去母留子,所有你不喜歡的人,我通通殺個干凈?!?/br> 顧嫣聽到這些話,渾身都冷得發(fā)抖,她冷笑:“我也不喜歡你,你會自殺嗎?” 話音剛落,他大手又加深了力道,面目猙獰地一笑:“過嘴癮有意思嗎?本王慣著你也是有限度的?!?/br> 顧嫣的手腕在他掌下幾乎被捏碎,疼痛鉆心,還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的眼淚被逼得落下來。 傅玨湊到她耳邊吻了吻,目光灼熱,“說句好聽的來,否則,今晚本王就帶著那兩個孩子的腦袋來見你。還有,今天來救你的那名女子,告訴我她究竟是誰的人,沈烺嗎?你記著,無論是誰敢將你帶走,本王都會讓她死無全尸,說到做到?!?/br> 顧嫣慘白著臉,口中銀牙幾乎咬碎,想抽自己一巴掌,為什么方才就是忍不住! 其實已經(jīng)過了最難受的時候了,被囚在這里的第一個月才是真的生不如死,她那時日日夜夜都在想逃、想死,后來習(xí)慣了,也就麻木了,她根本逃不掉。 現(xiàn)在只能寄希望于手里的鑰匙,或許能幫她逃出生天。 還有那名女子,她說過會把她的消息帶給沈烺。 好聽的話她不會說,只能痛苦地閉上眼睛,壓下心內(nèi)的惡心感,順從道:“我……沒想過逃走,今日過來的那女子,我從未見過,更不知她是誰的人,她只是見我被困在此處,動了救我的心思……” 昭王垂眸思忖片刻,顧嫣還活著的消息外面根本沒有人知道,沈烺從她“死”后就去了江州,以他那行尸走rou的狀態(tài),再加上如若知曉她在此處,更不可能派人前來。就算是龍?zhí)痘ue,沈烺都會自己來救人。 再加上青靈的語氣,多半都不識顧嫣,所以她更有可能就是皇帝的人。 昭王慢慢地松開了她的手腕,這才發(fā)現(xiàn)掌心微微有些濕潤。 她腕上本就被磨出皮rou,再被他狠力攥了許久,此刻幾乎是血rou模糊,他心口微微顫動了下,眸中有淡淡的愧疚,“疼為什么不說?” 依舊是冷冽的責(zé)問語氣,顧嫣沒有說話。 昭王看著她周身這些粗重的鎖鏈,深吁了口氣,“阿嫣,你若是乖一些,本王不會這樣對你。” 他從床案上取來藥膏替她涂抹,這藥膏用了大半年,已經(jīng)快要見底,她總是會用無謂的掙扎來傷害自己。 “她把鑰匙拿走了吧?不過沒關(guān)系,”昭王的面色非常冷漠,“那箭上有毒,再高的武功也活不成,沒有人會來救你。” 他摩挲著她傷痕累累的手腕,“就這幾日了,本王不會讓你煎熬太久,來日登基,本王會為你用純金打造一間屋子,阿嫣一定會喜歡的?!?/br> …… 夜幕微垂。 王雪織本以為青靈會挾持她去隱蔽處藏身,沒想到她輕功了得,直接帶著她藏進了皇宮大內(nèi),來到一間圍房門口。 青靈想過帶王雪織去自己的小院,可那處未必安全,她受傷中毒,定然需要醫(yī)治,而昭王聰明絕頂,勢必回到各大醫(yī)館藥房來堵她。 與其在外東躲西藏,倒不如直接進宮,橫豎皇帝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她的存在,不會有什么麻煩。 青靈一腳將門踹開,腳步終于有些踉蹌,她松開了王雪織的手,自己到博古架前找藥。 王雪織跟著她飛檐走壁,雙腿幾乎站不穩(wěn),可青靈受了傷,手臂一直在滴血,她心里揪得疼,趕忙上前扶住她。 青靈甩開她的手,冷笑道:“我欺騙王妃,還挾持王妃,險些要了您的命,王妃不恨我嗎?” 王雪織滿臉的淚水都被風(fēng)吹干了,此刻眼眶又澀痛起來,“我……我不知道?!?/br> 她對青靈有種莫名的信任,因為青靈每一次來對她說的那些話,都是從未有過的支持和肯定,她每晚睡前拿來反復(fù)回想都會覺得開心,哪怕是做那些小衣裳,她也覺得自己有了價值。 可是今日之事在她面前上演,也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無措。 青靈嫻熟地撕開傷口上的碎布,冷冰冰地笑道:“也許我應(yīng)該這么問,我潛入王府,拿王妃的性命要挾,欲對昭王殿下不利,王妃難道不恨我嗎?” 王雪織攥緊了手里的錦帕,想到青靈方才話中那密室中的美人,默默地落下兩行淚。 還未回答,殿門一開,急沖沖地闖進來個人影,著一身圓領(lǐng)青袍,走近看才認出是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jiān)。 汪順然聽到動靜就匆匆忙忙地進來,直接錯開王雪織,直奔青靈身邊,“怎么又受傷了?可還好嗎?” 王雪織吸了吸鼻子,原來青靈和汪總管相識。 她默默地退在一邊,怔怔地望著他們。 青靈忍痛悶哼一聲,語氣也不大好,“你若晚來一步,我恐怕就要毒發(fā)身亡了。” 汪順然看到她手臂的傷口,嚇得滿頭大汗,慌手慌腳地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玄心大師離開之前留了些赤金丸和解毒丹,你先服下兩顆再說?!?/br> 青靈仰脖服了藥,忽然一笑,對汪順然道:“有件事,你一定很想知道?!?/br> “我不想知道!”汪順然正運氣準(zhǔn)備替她將體內(nèi)的毒逼出來,“說過多少遍,陛下有自己的主張,不用你冒險去打探什么消息!” 青靈道:“沈?qū)④姷奈椿槠逈]有死?!?/br> 汪順然忙得頭也沒抬:“誰死不死與我有甚關(guān)系?我只知道,你再這般魯莽,我就要被你嚇?biāo)懒?!等等,你說什么?誰的未婚妻沒死?沈?qū)④姷恼l沒有死?” 青靈沒有回答,人已經(jīng)倒了下去。 一旁的王雪織嚇得面色慘白,“青靈她……她是不是……” 汪順然也嚇得魂飛魄散,趕忙將人抱到床上去,替她把了把脈,面色更加凝重。 第106章 .晉江正版獨發(fā)小白眼狼,有了哥哥忘了…… 這毒不容小覷,青靈雖早早封住幾大xue道,避免劇毒滲入臟腑,可后來與昭王對峙,又挾持王雪織一路藏入宮中,體內(nèi)毒性隨著身體調(diào)動免不得蔓延開來。 靠赤金丸和解毒丹只有控制作用,若要徹底解毒,還是要運功將箭毒逼出。 傅臻之前在西北中的寒毒,汪順然是救不了的,因為兩者內(nèi)功一正一邪,彼此不容,強行逼出體內(nèi)頑毒有筋脈盡斷的風(fēng)險。 幸而青靈所練的武功與汪順然出自同一流派,否則真有毒發(fā)身亡的危險。 汪順然正欲解衣,這才意識到屋內(nèi)還是有人的,他轉(zhuǎn)頭一瞧,對上一雙水霧蒙蒙的杏眼,頓時大驚失色,俯身行禮,“昭王妃,您怎會在此處?” 王雪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是……是青靈將我?guī)淼??!?/br> 汪順然詫異地看了一眼青靈,又看到王妃發(fā)絲凌亂,脖頸和衣襟上還有血跡,心道恐怕不是輕描淡寫地一個“帶”字能夠表達。 對了,方才青靈說什么來著,沈?qū)④姷奈椿槠蕖?/br> 沒有死! 沈?qū)④姷奈椿槠蓿遣痪褪恰q死在山寺大火中的御史中丞顧襄之女! 顧姑娘還活著?! 汪順然看看青靈,又看看王雪織,心里凌亂得很,難不成青靈在昭王府發(fā)現(xiàn)此事,被昭王追殺,這才將王妃挾持過來做人質(zhì),打算和昭王換人?! 汪順然滿腦袋混沌迷糊,眼下救青靈最為要緊,等她醒來,一切自然能夠水落石出。 可他要解毒,非要兩人赤-身-裸-體才能發(fā)揮最大效益,否則體內(nèi)劇毒很難排凈,這就是這功夫邪門的地方之一。 青靈的唇色已經(jīng)泛起絳紫,實在耽誤不得,汪順然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趕忙起身開門,喚一名宮女過來吩咐道:“速去太醫(yī)院請?zhí)t(yī)過來,替王妃包扎傷口?!?/br> 那宮女不知從哪冒出個王妃,匆忙應(yīng)了聲是就去了,汪順然再回過頭來看向王雪織:“奴才要替青靈治傷,王妃在此多有不便,恐污了您的眼睛,不如暫且移步隔壁,太醫(yī)馬上就到。” 王雪織訥訥地點點頭,“青靈不會有事吧?” 汪順然道:“王妃放心,有奴才在就不會?!?/br> 王雪織也沒再猶豫,點了點頭,獨自一人走去了隔壁偏房。 汪順然嘆了口氣,心道王妃果然木訥,被人賣了恐怕還要替人數(shù)錢呢! 便不再多想,關(guān)上屋門替青靈療毒。 …… 沈烺其實很少回將軍府居住,一年中大半的時間都在四處征戰(zhàn),即便回京也是住在京郊大營居多。 他不習(xí)慣人伺候,因而府上做事的人并不多,僅有十余人,一部分是他的心腹,另外那些連他的面都很少見到。 白日聽聞沈?qū)④娛й櫠嗄甑膍eimei尋回來了,眾人私下里議論紛紛,灑掃除塵也格外賣力,好生收拾了一間廂房出來,等著小姐回家。 自從未來的將軍夫人出了意外,府上許久連個熱鬧氣兒都沒有,沈?qū)④娍瓷先ケ揪蛧?yán)肅,失去妻子之后,府上人人皆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出。 如今總算有了件喜事,眾人的日子也能跟著好過一些。 將軍府非常氣派,黑油門柱,梁棟繪金,氣勢磅礴,尋常二品武將府邸是什么樣,沈烺的府邸就是什么樣。 只不過他活得非常單調(diào),晉宮、京郊大營、邊關(guān)三點一線。府中唯一上心過的東西,便是在后院親手扎了一架秋千。顧嫣喜歡坐在秋千架上讀書。 兩人一進門,府上家丁和丫鬟恭恭敬敬地排成整齊的兩列,管家朱叔上前拱手作揖道:“恭迎小姐回家。” 阮阮忙讓人起身,有些受寵若驚地笑了笑,悄悄拉住了哥哥的衣袖。 沈烺見此情景也不禁淡淡一笑。 “家”這個詞,對他們來說都太陌生和遙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