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姬(重生)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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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籍拿著黑子,順勢就扔了一枚過去,剛巧砸到張岳的額頭。也虧了張家尚文,老爺子沒有手上功夫。張岳只不過覺得額頭吃痛一下,下意識地抬手去摸。 “話說全了就沒意思了,”張籍捋著胡子笑著說道,“你少時,若不是我這般跟你說話,朝政上的事情,你能領(lǐng)悟得這般快?” 張籍年歲越大,性格越發(fā)跳脫起來。老頑童,大抵就是如此。 “父親說的是?!?/br> 張岳跟父親交談這么多年,明白跟自家父親交手,只有吃虧的份,只得乖乖應(yīng)承。 “只是不知道,池家小子會給歸家丫頭什么位分,”張籍看著跳動的燭火,又說道,“依著老夫的心思,干脆給個皇后好了。我想池家小子也是愿意的?!?/br> 張岳剛從侍女手中接過茶水,聽了這話,好懸嗆起來。他拍拍胸口,硬咽了下去。 池溫已是新帝,自己父親仍舊池家小子的叫著,真是不怕犯忌諱。況且,那皇后之位,是池溫想給就能給的嗎? 他動靜頗大,引得張籍看了他一眼。 “張家雖然歷來的規(guī)矩是不做外戚,但是擇一投靠,是可以的?!?/br> 延綿數(shù)百年的世家,除了家風(fēng)嚴(yán)謹(jǐn)、子孫爭氣之外,自然也有獨特的生存之道。若是都依著讀書做官,也不至于幾百年下來,就那幾姓幾家。 “可是九公主會依靠咱們家嗎?” 張岳壓住了咳嗽,這才問道。 張籍又看了張岳一眼,滿眼的嫌棄。自家這個兒子哪里都好,只是被自己父親交得太過方正了。這人若是一直規(guī)規(guī)矩矩,很多事情,是做不好的。 “歸家丫頭若是不想靠著張家,斷不會特特指明那盒子是交與我的。她既然存了與咱家交好的心,我也斷不會讓她失望?!?/br> 張岳似懂非懂。 “可是恒兒那邊?就算九公主有心,新帝怕不是會心存芥蒂?!?/br> 他現(xiàn)在越發(fā)對父親行事作風(fēng)看不明白了。 “有恒兒在跟前擋著,朝中眾人自然不會認(rèn)為池家小子會看中張家??墒侨羰浅丶倚∽幽X筋清楚,就反而會重用張家?!?/br> 說到這里,張籍微微一笑,仿佛一只老狐貍。 “從龍之功,從來不是那么好得的?!?/br> 張籍說罷,站起身來,看了看窗外的天空。 “天色晚了,去睡吧。我年歲大了,覺少。你還年輕,怎么也這般不易困。” 張岳老早就習(xí)慣父親這樣,無奈地?fù)u搖頭。他朝著父親行了個禮。 “兒子退下了?!?/br> 他到現(xiàn)在還未睡,還不是因為被父親留下來。 這時,張恒院子里的小廝走進來,步履匆匆。 “家主,大公子起熱了。” 張籍捋捋胡子,說:“拿了我的帖子,去請王御醫(yī)來?!?/br> 張岳剛邁出的腳此時收了回來,這一夜,算是不用睡了。 張家各院的燈,緩緩都亮了起來。 將要黎明,天空反而是最黑暗的。張家主子出行的琉璃燈,照亮了院子。 打更人還在街上緩緩地走著,雨漸漸停了,淋濕的衣服粘在身上,更讓人覺得不舒坦。 歸苼雖然睡得快,但是并不安穩(wěn)。夢境里一片紛雜,她仿佛又回到自己住在歸香殿的時候,宮人的冷臉,池溫的粗暴。她掙扎著醒過來,一身冷汗。 “怎么了?” 池溫被歸苼的動靜弄醒,反手把她攬進懷中。 “做噩夢了?” 歸苼點點頭。 池溫今生的溫柔與前世的冷漠糾纏在一起,讓她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我,”池溫猶猶豫豫地看著歸苼,“昨晚的事情……” 池溫這一夜沒怎么睡,翻來覆去都是晚上的事情。 歸苼伸出食指,按住他的嘴唇。她指尖冰涼,帶著一股不知名的幽香。 “新朝初立,事情繁雜。后宮的事情,不急?!?/br> 天色已經(jīng)有些發(fā)亮,池溫也該起床了。他抓住歸苼的手指輕吻一下,便坐了起來。 歸苼搖搖頭,也起身坐了起來。 “睡不著了。” 池溫笑了笑,伸手揉揉歸苼的頭發(fā)。 “那就起來吃點東西,今日無事,若是倦了,再睡便是了?!?/br> 歸苼點點頭,跟著池溫一道起身。送他上朝之后,便回到書房。 “張家在宮中的人可把東西送走了?” 歸苼的母親麗妃很是有些手段,給歸苼留下了一眾人在宮中。 玉竹點點頭。 “送出去了。” “這樣便好。” 歸苼輕輕地吐了口氣。 “不知道張家哪里……” 她的話說了一半,便停住了。今世與前世有些許不同,很多事情她也不能肯定。 “張家公子,也算是個好人了。” 玉竹在旁邊笑了起來。 “每次張家公子送來東西,姑娘都會這么說。” “這有什么好笑的?” 玉竹聞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婢子們私下里說,被說好人可不是什么好話。姑娘經(jīng)常說張家公子是好人,可是非但面不見幾次,就連東西都舍不得送。可見這喜歡不喜歡,跟人好不好沒什么關(guān)系?!?/br> 歸苼本就擔(dān)心自己如前世一般,送了不少東西與張恒,雖不是什么貼身避諱之物,但是男女之間,這般傳遞物件,旁人瞧著,定會覺得有些私情在里面。 畢竟上一世,她以為自己嫁定了張恒。 玉竹的話,讓歸苼松了一口氣。如果還如同前世一般,她就要悄悄尋了機會,找人去張家把東西要回來了。 尚膳監(jiān)的人此時送來早膳,歸苼讓她們擺到桌上,自己卻不急著過去。她素來的習(xí)慣,睡醒了總要過很久才會覺得有食欲。 她在書架前看了又看,今世的書籍跟以前差不多,只不過多了一些游記。她取下來捧在手里,才發(fā)現(xiàn)上面是池家的表記。想來是池溫見她喜歡,送了來的。 “皇上,”玉竹說到這里頓了一下,見歸苼面色并無不虞,才繼續(xù)說了下去,“皇上知曉姑娘喜歡游記,特特從各種尋來的。” 歸苼笑了起來,這里面怕是有不少從池家書房中拿的吧。 她在書架前站了一會兒,這才覺得有些饑餓。 “把早膳擺到書房吧,”她說到,“這里風(fēng)景好?!?/br> 歸苼書房的窗戶正對著不遠(yuǎn)處的池塘,隱隱能看到荷花。此時荷花雖敗,但是蓮蓬還在上面尚未被采摘。看過去,更有一番意趣。 尚膳監(jiān)準(zhǔn)備的都是歸苼素來喜愛的食物,不過因著天氣悶熱,她只讓人盛了些雞茸粥來。她輕輕舀了一勺,還未放入口中,便見有人從門外進來,對著立在門外的半夏耳語了幾句。 不知那人說了什么,半夏臉色微變,不由得看向書房。 “叫她進來吧?!?/br> 歸苼放下手中的勺子,半夏雖然不比玉竹,但是性子更沉穩(wěn),能讓她變了臉色,怕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那宮人走了之后,半夏走了進來,剛要朝著歸苼行禮,便被她攔下來。 “什么事?” 半夏輕咬了一下嘴唇。 “剛知道的消息,”說到這里她頓了一下,“康成帝并皇后及諸皇子,在豫州行宮自戕了。” 歸苼愣了一下,旋即面上竟露出微笑。 “三哥哥機關(guān)算盡,沒想到自己竟落得這般下場。到了地府,我看他有何顏面去見父皇?!?/br> 說罷,歸苼閉上眼睛,一行清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半晌,她站起身,去了書架前。拿出藏在錦盒里的香,點燃后立入香爐中。 “母妃,”歸苼輕聲說道,“女兒無法拜祭,便想出了這樣的法子。您偶爾入夢,想來定是看得見的。歸慕這般下場,想來您是知道的吧。他機關(guān)算計,害了您、害了二哥哥并德嬪娘娘,您在下面,要好好找他算賬?!?/br> 歸苼說罷,雙手合十拜了又拜,這才起身坐回桌前,望著眼前的碗碟發(fā)呆。 第8章 玉竹見歸苼一直發(fā)愣,也不好深勸,略說了幾句見歸苼依舊這般,只得立在那里暗自著急。 好在池溫早朝之后便過來,玉竹這才松了口氣。這位的話,她家公主,總是會聽的吧。 池溫知曉歸苼在宮中自有人手,是以進來之后瞧見她這般也不奇怪,只是吩咐宮人換了熱的早膳過來,便坐到她身邊,輕輕地將她攬在懷中。 歸苼這才反應(yīng)過來,反手抱住了池溫。 “若是二哥哥上位,這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fā)生?” 她仰著頭看著池溫,滿眼的期盼。 池溫點點頭。 “若是阿茁繼位,池家必不會反。” 池溫自小跟二皇子歸茁一道念書,好得仿佛親兄弟一般。 “若是二哥哥繼位,也斷不會把我配給張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