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小錦鯉 第17節(jié)
第21章 大豬蹄子 阮秋色憤憤地補上一句:“你…… “公子這么說實在讓人寒心,”阮秋色瞪著賀蘭公子,立刻便生出了些氣惱,“若不是為了你,云芍何至于淪落到大理寺去?” 她心里頗為云芍不平。京中的王孫公子拜倒在云芍石榴裙下的不計其數(shù),也從沒見云芍對誰假以辭色過,她對這賀蘭公子的用心可以算是難得。 更何況,要不是為了給這賀蘭公子做杏仁酥,云芍怎么會惹上這人命官司? “大理寺?”賀蘭公子收起了臉上玩世不恭的笑意,“怎么回事?!?/br> 阮秋色自知失言,一氣之下竟然把案情泄露了出去,便硬邦邦地說了句:“現(xiàn)在也與您無關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br> 說罷也不等他回話,轉身便走。 賀蘭公子抬了抬手,帶阮秋色過來的小廝便會意地跟上前,給她帶路。 他目送阮秋色走遠,便緊了緊身上的貂裘,也起身向后宅走去。 涼亭外侍立的老仆趕忙打著燈籠,走在了他身側??粗o衣裳的動作,忍不住絮叨了一句:“少爺一向畏寒,這么冷的天,您出來做什么。您屋里有地龍,不正好可以招待客人?” 賀蘭公子瞇起眼笑了笑 :“周叔,人家畢竟是女孩子,頭次見面,怎么能往臥房里帶。” 他這話是有意戲謔,周叔便也同他打趣道:“我竟不知少爺?shù)哪樒け〕蛇@樣,您是怕人家看見您滿屋子掛的美人圖吧?!?/br> 說話間兩人已經行至了他寢房,周叔上前打起門簾,屋內的暖氣便撲了人一臉。 他房內的裝飾甚是清雅考究,看得出主人品味不凡。只是中堂四壁,能掛畫的地方,都掛著一幅美人圖。那畫上美人,或素凈婉約,或明艷動人,與四周飾物悉心搭配過,竟也不顯得格格不入。 那些美人圖風格不一,左下角卻題著同一個名字。 “阮秋色,”賀蘭公子凝視著美人像下角的題字,有些出神。 他聲音里有極為清淺的失落,“你不記得我了?!?/br> 女大十八變,記憶里那個眼睛黑葡萄似的小女孩,已經出落成個有模有樣的大姑娘了。可她還跟小時候一樣穿著一身男裝,眉眼間也有股其他女孩沒有的英氣。 他想起多年以前,看到她騎在她爹肩膀上,一大一小兩人說著私房話:“我們阿秋聰明成這樣,以后要怎樣的男兒才能與你般配呀?” 女孩才不過六七歲,還不知道什么是害羞,捂著小嘴笑得眉眼彎彎:“自然是要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孩子啦?!?/br> 她爹眉頭微皺,長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勸道:“你還小,不懂事。好看的男人未必靠得住,聽爹的話,與其嫁給天下最好看的,還不如……不如嫁給天下最有錢的。” 小丫頭甜笑著去捂她爹的嘴:“我才不呢,爹俗氣死了?!?/br> 阮秋色,阮秋色。 默念了兩遍她的名字,賀蘭公子低低地笑了。 你可要聽你爹的話啊。 *** 站在賀蘭府的門口,阮秋色有些茫然。這一帶她平時很少來,夜里也難辨方向,一時想不明白去往大理寺的路該怎么走。 她只好原路返回,沒走幾步,就看見街角處她剛才下車的地方,有輛馬車還停在那里。 車窗里透出了暖黃色的燈光,在寂寂深夜里,讓人覺得說不出的心安。 “王爺怎么還沒走?”她三下五除二地爬上了車,揚起一個笑臉,“難道是在等我?” 不近人情的寧王大人會專門停下來等她,真是讓她有些意外。 “呵,”衛(wèi)珩輕笑一聲,“本王說了要你今晚去與云芍姑娘作伴,怕阮畫師忘了?!?/br> 阮秋色連連搖頭:“不敢忘不敢忘。王爺便是不等我,我也要走回大理寺去的?!?/br> 馬車動了起來,在青石板路上駛得平平穩(wěn)穩(wěn)。 “見過賀蘭府上那位了?”衛(wèi)珩一手支頤,語氣淡淡。 “王爺怎么知道我去找那賀蘭公子了?”阮秋色有些訝然,轉念想到他一向長于觀察,便繼續(xù)說道,“云芍不放心,求我去看看他。他并未中毒,一切安好?!?/br> 她覷著衛(wèi)珩若有所思的神色,老老實實地自首:“方才我為了見到他,佯稱自己是大理寺派來查案的。而且一時氣憤,不小心將云芍被大理寺下獄的事說了出去……不過別的事情我一句也沒說的。” 衛(wèi)珩卻沒怪罪,只是斜睨了她一眼:“氣憤什么?” 阮秋色想起方才那賀蘭公子說的那句“我從沒喜歡過哪個姑娘”,心下仍是不平:“早知道就不去看他了。云芍身陷囹圄還記掛著他,可他根本就沒將云芍放在心上過?!?/br> 她聲音氣悶極了:“虧得云芍還記掛著他愛吃杏仁酥,眼巴巴地給他做了,哪知道人家根本不領情……” 衛(wèi)珩眼皮跳了一跳,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見阮秋色憤憤地補上一句:“你們男人都是大豬蹄子?!?/br> 她話剛出口就覺得不對,但覆水難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衛(wèi)珩剛剛舒展的神情頓時難看了起來。 “呃……”她猶猶豫豫地開口,“我是說……” 話沒說完就被衛(wèi)珩打斷了:“本王知道你說什么?!?/br> 阮秋色本來就懸著的小心臟頓時更虛了幾分。那日她把喜歡他的話一股腦地說給了衛(wèi)珩,只是想著早點斬斷了情絲,兩人以后也再無見面的機會,便不覺得有什么尷尬。 沒成想這才過了三天,她就因為云芍身上突發(fā)的案件,不得不主動找上門來。 這一整晚衛(wèi)珩都沒提那日的事,她原本心下暗喜,以為他也覺得尷尬,所以佯裝不知,便可以避而不談??尚l(wèi)珩這一開口,顯然是要舊事重提的意思。 她緊張地等他說下去。 “阮畫師的心思,本王沒什么好說的?!毙l(wèi)珩不咸不淡地哼出一聲,“但你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不要異想天開?!?/br> 這一口郁氣梗在他心里三天,終于吐了出來。一想到阮秋色那日橫眉冷對的樣子,他就覺得渾身不適。這不適感邪門得很,先是從心臟底下傳出來一點麻,然后整個胸腔都覺得憋悶。 想想也是,自己難得的好心卻被當成刻意輕薄,心高氣傲的寧王大人當然無法忍受。 他好整以暇地等著阮秋色道歉,卻看到她大睜著雙眼,氣得滿臉通紅。 “我……我真是瞎了眼!” 才會喜歡你這種隨便踐踏別人心意的大豬蹄子! 衛(wèi)珩皺了皺眉。 他覺得這語氣不像是道歉。 但阮秋色既然說自己瞎了眼,也勉強可以算是承認錯誤的意思。 衛(wèi)珩得饒人處且饒人,很是大度地點了點頭:“你知道就好。” *** 馬車剛停在大理寺院內,阮秋色就急急地跳下了車,一刻也不想與衛(wèi)珩多待。 她目光落在時青身上,眼睛頓時亮了亮:“時大哥,你帶我去找云芍吧。” 時青看了看剛下車的衛(wèi)珩,見他點了點頭,便在前面引路。 關押云芍的地方并不是阮秋色那日去過的地牢,甚至不像個監(jiān)牢,只是大理寺內一個平平常常的房間。 阮秋色走到門口,終于忍不住瞪向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衛(wèi)珩:“王爺尾隨至此是何意?我們女孩子夜里說些私房話,您也要聽嗎?” 衛(wèi)珩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這無名火來自何處。 他沒理會她咄咄逼人的質問,只是長腿一邁,先一步進了房間。 云芍正沒精打采地坐在桌邊,聽見響動,便抬頭看過來,正對上衛(wèi)珩目光灼灼的視線。 “請問云芍姑娘,賀蘭公子最愛吃杏仁酥這件事,是誰告訴你的?” 第22章 去床上睡 “你這白眼狼,知道什么叫輕…… “啟稟王爺,屬下趕到時,那姓秦的仆婦一家,沒有活口?!?/br> 夜半時分,大理寺的議事廳里燈火通明。衛(wèi)珩聽了暗衛(wèi)的回話,面無表情地問道:“死因為何?” “死者七竅出血,像是中毒?!?/br> 這姓秦的仆婦,便是云芍口中,告訴她那賀蘭公子最喜吃杏仁酥的人。她多年前曾做過賀蘭府的廚娘,后來不知怎么被趕了出來,也再難進入別的世家府第,便一直在蒔花閣里做幫廚。 云芍知道了這一層關系,便主動去打聽那賀蘭公子的口味,對秦婦所說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衛(wèi)珩點了點頭,對著時青沉聲道:“帶阮秋色過來?!?/br> *** “又要我去畫尸體?”阮秋色眼睛瞪得溜圓,難以置信地叫了起來,“王爺你也不看看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 她方才都與云芍解衣睡下了,聽見時青在門外叫她,才匆匆換上衣服出來,卻不料衛(wèi)珩竟然大半夜地讓她去做這樣的差事。 “兇手殺人也不看時辰,”衛(wèi)珩淡然回應,“案情緊急,你跟著言凌,速去速回?!?/br> 言凌就是方才去秦宅查探回稟的暗衛(wèi)。 阮秋色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燒。眼前這人不光在車里那樣羞辱她,大半夜的還這樣隨意使喚她,真當她是個軟和的面團,可以隨意揉捏嗎? “既然案情緊急,王爺何不親赴現(xiàn)場查探?” 衛(wèi)珩似是沒料到她會這樣咄咄逼人地追問,目光有片刻的失神。但他迅速地斂住了眸中的神色,語氣變得有幾分不容置喙:“本王沒空。” “呵,”阮秋色冷笑一聲,“深更半夜,不知王爺有什么好忙?” 衛(wèi)珩的目光平靜無波:“睡覺?!?/br> 阮秋色真想咆哮他一臉:那我就不要睡覺嗎! 就聽見衛(wèi)珩涼涼地說了一聲:“阮畫師不想幫朋友洗脫罪名了?” 這一句話戳中了阮秋色的軟肋。她是為了云芍的事才來尋他,當然巴不得案子早點解決,好離此人越遠越好。 心里縱然有天大的怒火,她也不得不咬牙切齒地應聲:“我這就去?!?/br> 阮秋色剛出門,衛(wèi)珩就對侍立在旁的時青皺起了眉頭:“她這又是怎么了?” 今晚剛見面的時候還好好的,方才卻又和那日一樣,像個夾槍帶棒的炮仗。 那股熟悉的不適感如鯁在喉,衛(wèi)珩覺得十分不痛快。 時青的面上浮起了一個禮貌的微笑。一個時辰前,他隨行在馬車邊,也聽到了車里的對話。此刻面對一臉茫然的自家王爺,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 那姓秦的仆婦,名喚秦桂枝,家住通濟坊楊花巷北。 阮秋色遠遠地看到那戶人家窗戶映出燈影,暖黃色,若不是知道里面死了一家人,她也許還會覺得有幾分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