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爬上眉梢的時候周為羨才再次睜開眼睛，小短手循著本能往旁邊摸去，卻撲了個空。

    呆愣了幾秒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自己找的人大概是賺錢養(yǎng)家去了，又起身檢查一番，發(fā)現(xiàn)身下的床單和被子都是新?lián)Q的，折痕還十分明顯。

    小姑娘打了個哈欠又滿意地縮回嶄新的被子里，畢竟她還是個小寶寶，除了睡覺吃飯還需要cao心什么呢。

    話分兩頭，從情欲中清醒過來的周祈遠沒有去上班——下周才正式入職——而是將整個上午耗在了市民信息中心和單位小學(xué)，看來發(fā)達的科技也無法讓人們逃離冗雜的人事文本工作。

    她坐在車站大廳的角落，點開個人終端，把剛收到的落戶文件和入學(xué)信息整理歸檔，又擰開從自動販賣機里拿出的草莓味營養(yǎng)液抿了一口，才放松地靠著椅背長舒一口氣。

    縈繞在唇齒間的甜味讓年輕女人突地紅了臉，無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營養(yǎng)液，遮掩似地清了清嗓子，仿佛這樣就能收了心猿意馬。

    彼時跟著天光醒來的年輕alpha看著周身的混亂，很快就拼湊出大致的情節(jié)——又一股熱氣撞上胸腔——自己八成是扯了衣服，又把小姑娘抱在身上當(dāng)作泄欲的撫慰工具，還放任自己弄臟了床。

    這是猥褻——她在心里抽自己耳光——剛喝下去的營養(yǎng)液仿佛突然變成了冰塊墜在胃里，翻涌的血氣瞬間落回谷底。

    餐桌前抓著小勺子吃午飯的周為羨苦惱地想著怎么才能誆騙周祈遠相信自己沒有被昨晚的瘋狂吵醒，她怕臉皮薄的炮灰因為過度羞憤提前西去。

    ……

    下午四點，年輕的女人才走出信息素研究部門的大廳。

    “確實是二階初期的臨床表征……情況控制得還算好，大多數(shù)人在兩年內(nèi)就由一階轉(zhuǎn)二階了?！彼犚娒媲暗娜藬n著手說道。

    看著周祈遠拿上藥單道了謝準備起身，研究員又補充：“無論是什么藥，都只能延緩孕期信息素紊亂綜合征的發(fā)病期。”說罷遞給女人一本宣傳冊，“這種病在普通人里越來越少見，我們的部門經(jīng)費也主要落在信息素控制和疾病防治，可能以后……”她有點不好意思，“我還是堅持四年前的看法，最好能盡快找到合適的omega?！?/br>
    “只有超高度匹配的信息素?！弊叱鲅芯克髽堑闹芷磉h一邊翻看著手里的信息素匹配技術(shù)宣傳冊，一邊默念著蘇魏儀的斷言，“而且需要經(jīng)過長期的信息素融合，才能讓不穩(wěn)定的信息素回歸正常態(tài)?！?/br>
    “那些失敗的人……”她記得醫(yī)學(xué)文獻庫里有數(shù)據(jù)記載，“叁階晚期……無止境的熱潮……最后……”

    周祈遠捏著宣傳冊的指尖發(fā)白。

    “死亡……自殺率……”

    人潮里穿著精致的年輕女性抬手按著太陽xue，壓下涌上眼眶的潮意，繼續(xù)回憶：

    “……可能母嬰遺傳?！?/br>
    ……

    周祈遠掛著英勇就義的表情，踏著最后的余暉進了家門。

    預(yù)想中的事情——比如周為羨的厭惡——并沒有發(fā)生。

    還沒看到人影，先聽到幾聲奶里奶氣的歡迎：

    “mama~回來啦~”

    “mama~”

    伴隨著小孩子趿拉著拖鞋疾走的聲音，周祈遠左腿一沉，低頭便看見周為羨抱著她的腿，把臉埋在腰間親昵地蹭著，她只覺得心里沉重的石頭突然變成了柔軟的棉花，蹲下身一手環(huán)著小姑娘的腰，一手托著臀，把周為羨抱了起來往屋里走去。

    “羨羨好像長胖了，mama都抱不動了。”女人笑著打趣懷里的孩子。

    心理年齡已滿雙十的穿越人士自然不會當(dāng)真，她兩只rou手拍上母親的臉，“mama亂說話，人家這是長大了?！闭f完又哼哼唧唧湊近了去親周祈遠——裝嫩技術(shù)爐火純青的周為羨已經(jīng)不會臉紅了。

    六歲孩子的體重對周祈遠來說不在話下——除了先天體質(zhì)原因——作為機械修復(fù)師，身上沒點肌rou可不行。

    周祈遠抱著孩子坐在沙發(fā)上，暖黃的燈光給她心里的棉花浸滿了水，涌上胸腔的飽漲感讓她忍不住攬著女兒親親又抱抱，好似這番才能平息她腦海深處處不斷翻涌的黑浪。

    她撫著小孩子幼弱的脊背和柔順的黑發(fā)，斟酌再叁，終于開口：“羨羨……”

    趴在母親肩頭撒嬌的人心里一凜。

    “昨晚……mama是不是……”女人收緊了手臂，盡量讓語氣顯得自然，“我是說……呃……你知道……”

    周為羨癟癟嘴，坐回周祈遠腿上，看著面前褐色的眼睛，皺著細眉搬出了預(yù)演的說辭：

    “唔……昨晚……mama身上好熱……難受……抱著我都快喘不過氣了”

    不等母親回應(yīng)，又湊上前親她的眉心，軟聲轉(zhuǎn)移話題道：“mama昨晚做噩夢了嗎？”

    一整天心事重重的女人聞言松了口氣，抬手揉了揉女兒額前的碎發(fā)，用商量的口氣說道：“醫(yī)生說mama最近壓力大，容易做噩夢，羨羨，要不要去隔壁的房間，和mama分開睡。”看著小姑娘登時有了火氣的樣子，又捏捏她的臉安撫道：“如果羨羨總是被mama吵醒，沒法好好睡覺，就長不高哦?！?/br>
    小姑娘由著女人捏自己的臉，慢吞吞地說：“那……做噩夢了……誰來安慰你呢？”

    周祈遠心里一軟：“mama是大人了，羨羨不用擔(dān)心。”

    小姑娘又皺了眉頭，似乎在“長高高”和“一起睡”之間搖擺不定，半晌才哼一聲，端著架子說：“好吧，那……那我就不為難你了，允許你不和我一起睡”，似是不放心，又補充道：“如果你做噩夢了，也是可以來找我的。”

    周祈遠聽著傲嬌的童言童語，忍不住笑彎了眼，一把抱著周為羨摟在懷里往飯廳走去，“好啊，如果mama噩夢醒了覺得害怕，一定來拜托羨羨和mama一起睡覺?！?/br>
    周為羨也暗自松了一口氣，慶幸周祈遠先給出了借口。

    想起昨晚，她又有點羞澀，只覺得周祈遠的聲音真好聽，身材也很好，勾得她——

    一整天都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