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有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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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br> “好?!?/br> 坊間傳言終南山上的云中觀是神仙住的地方,瓊臺玉宇,仙樂飄飄,若是住上幾天,即可延壽十年。 這牛吹得漫無邊際,可也不是沒有半點根據(jù)。 因為這觀中的確有一處天然溫泉,常年泛著微微刺激的硫磺味道。 “怎么?很意外么?” 女子的手放在襟前搭扣,衣衫半落不落,舉手投足之間不見半點情色味道。 可司道君仍是望著她出了好一會兒神。 這溫泉恰在半山腰,幾塊光滑的巨石壘作一圈,水面蒸騰著氤氳的濕氣,山外是連綿不絕的春雨。那雨點慷慨地灑向人間,明明還有那么遠的距離,卻仿佛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摸到上蒼的眼淚一般。 “本君還以為女子大多羞澀。” 她的傷并不簡單。 一是陳年舊傷,往??恐退帀褐K究是壓不住了一并爆發(fā);二是雨水感染,嶄新的傷口處有雨水浸泡出的白色rou痕。 叁嘛,司道君目前還不敢確認。 總而言之,她這傷不是一天兩天能治好的。 泡溫泉只是其中一項輔助手段。 司道君并未向女子解釋什么,她既然找上門來就該聽照他的安排行事,要是連脫個衣裳都不愿意,他也正好省去麻煩關(guān)門送客。 然而,她的動作是那么落落大方、游刃有余。 以至于司道君還沒來得及走出簾外,就看到了一副疤痕遍布的美麗胴體。 她的身體是非同尋常的美麗。 她渾身上下布滿新新舊舊的疤痕,賁張的肌rou塑造出有力的線條,修長的雙腿蘊藏著爆發(fā)性的力量。 每個人的身體都在向外界表達自己。 她就像是一只健美的母豹,習(xí)慣了在兇惡的荒野自在地漫游。 然而,蒼白的臉色、虛弱的氣息,無一不向外界表明這是一只沉寂著的、受了傷的猛獸。 “這,是我的rou?!?/br> 那女子抬起手掌,說了這么一句話。 “這,也是我的rou?!?/br> 她將手覆在臍下叁寸,那郁郁蔥蔥的豐茂地帶。 “既然都是我的rou,那為什么手叫人看了去不覺羞恥,陰阜露出來就要尋死覓活?” 司道君愣愣地看著她,連自己要說些什么都忘了。從女子進入道觀之后,她就不動聲色地掌握了二人之間的主動權(quán)。明明她是有求于人的那一個,明明她的生死就在他的一念之間,她卻處處表現(xiàn)得像是一個上位者。 擺明是吃定了他拿她毫無辦法。 “道君,”女子勾唇一笑,一步叁搖,裊裊走來。她的指頭輕輕點在司道君的眼皮,似要戳破什么玄妙的夢境一般?!斑€沒看夠么?” 她與他離得極近,乳波蕩漾幾要將他淹沒。 司道君的臉“唰”地紅了。 “下、下水吧。” 他后知后覺地轉(zhuǎn)過身去,通紅的雙耳盡力忽視女子毫不掩飾的笑聲。等到水花聲消,司道君才又轉(zhuǎn)過身來,再度恢復(fù)平靜。 “道君,你要如何救我?” 女子收了玩笑的心思,開門見山切入她此行的最初目的。平日里有內(nèi)功護體,天冷了熱了都沒什么感覺。哪想這一次元氣大傷,多淋了些雨身子也受不住。冰冷的軀體在溫泉水中漸漸回暖,她舒服得像貓兒一樣瞇起了雙眼。 “元氣受損,舊傷難愈?!?/br> 司道君說話的時候向來不會表露出任何情緒,但這話怎么聽怎么有一種責(zé)怪意味。 醫(yī)者仁心。 許是他看不慣有人這么糟蹋自己的身體。 女子認同地點了點頭,示意司道君接著說下去。 又來了。 那種被人俯視的微妙感覺。 司道君抿了抿唇,說: “若你日日在我山中療養(yǎng),一年之后可解性命之憂?!?/br> 這還是在司道君傾盡一生所學(xué)、砸光靈丹妙藥的前提之下。要是換了山外庸醫(yī),連一年的包票也是不敢打的。 “一年?”?女子沉吟片刻,坦白說道: “太長?!?/br> 有生以來,還從未有人敢質(zhì)疑過他的醫(yī)術(shù)。 雨下得愈發(fā)大了。 他凝視著泉池中泰然自若的女子,耳邊為山外雨聲漸漸填滿。 潮濕、溫軟、撩人。 在這樣的氛圍之下,連最平常不過的呼吸也纏綿起來??諝庵杏星嗖莼祀s著雨水的味道,有微弱卻頑固的硫磺味兒,還有…… 還有獨屬于她的、由鮮血、午后陽光曬后的皮革和冷兵器共同混合而成的復(fù)合氣味。 “你要多久?” 女子歪著腦袋,在想要用什么方式才能讓司道君明白她內(nèi)心中對恢復(fù)健康與武力的渴望。她信手從一旁栽種的合歡樹上摘下一枚葉子,手腕上使了巧勁兒,一捏一擲之間燈罩中的火焰“啪嗒”一聲瞬時熄滅。 一片漆黑。 當(dāng)視覺消失的時候,其它感官就會變得更加清晰。 對于司道君來說,她身上那股奇妙的味道越發(fā)迫近,好像就在離他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不,不是錯覺。是她摸著黑,從泉池另一頭涉水而來,甚至還大膽地捉起了他的手,將他的手放在了一處柔軟異常的所在。 那是、那是哪里…… “我要叁天之內(nèi)恢復(fù)到巔峰狀態(tài)?!?/br> 也就是不用任何技巧便可摘葉飛花的高手水準(zhǔn)。 黑暗之中許久無人說話。 司道君看不清女子的動作,他只能聽到流水潺潺,他只能聞到香氣襲人,他只能感受到心跳驟起。 只是她與他挨得太近,以至于很難分清這心跳究竟屬于誰。 “癡人說夢?!?/br> 女子嘿然一笑,順勢將半截身子埋在他的懷中,她的聲音如山中精魅,有著蠱惑人心的魔力。 “那道君不如就圓了我這個夢罷?” 他看見那一對閃閃發(fā)亮的眸子,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拒絕。 最后,仍是他妥協(xié)。 “此乃云中觀不傳之秘藥仙丹,月服一枚可令你即刻恢復(fù)如初?!?/br> “每月叁日你會疼痛難忍,武功盡失,在此期間你最好來觀中療養(yǎng)?!?/br> “本君亦無十足把握,若你謹(jǐn)遵醫(yī)囑,叁年之后,或可痊愈?!?/br> 女子從他手中接過丹丸,說不上多么喜悅,更像是在衡量兩種方法誰優(yōu)誰劣。顯然,后者對她的誘惑要比前者要大得多,大到她毫不猶豫一揚脖子便將藥丸吞下。 “你,不怕疼么?” 司道君說疼痛難忍那必定是疼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 那女子付之一笑,說: “可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br> 疼就疼吧。 “從今往后,有勞道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