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把從前百般不甘千般不愿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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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琮鳳眼微張,頗不耐地看了柴嶸一眼,早知他是個麻煩,不想還是個不甚聰明的麻煩。 “柴將軍,你我相識不過幾日,為何稱呼如此親昵?” 她笑了一下,很平凡的五官竟也生出無限的風(fēng)流來。 “難道是軍中寂寞,柴將軍見個新鮮面孔,便忍不住發(fā)情索歡么?” 柴嶸被她刺得心中一痛,他不是李琮慣愛寵幸的男人類型,不管是身子還是性子都不夠軟。他也想學(xué),他也想改,但他的體內(nèi)流著軍人的血,他的骨子里有和李琮一樣的身為軍人的驕傲。 他永遠低不下頭。 除非是,在她面前,那種時候…… “阿琮,你要裝也要裝得像一點?!?/br> 柴嶸機械地說著,一樣一樣、一條一條地列出證據(jù)來。 “你化名竇叢,只因幼年時流浪晉陽,千歲收養(yǎng)了一個與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乞兒取名竇叢。旁人不曉得你有個meimei,我難道還會不知道么?” “你說自己是獵戶出身,可即便是隴山中最出色的獵戶,也做不到像你這樣在貴人眼前不卑不亢,在戰(zhàn)場之上臨危不亂。” “劉、霍兩位副將雖被貶為馬官,但二人在軍中威望猶在,更是對昭陽公主忠心不二,不會輕易對除她之外的小心應(yīng)對?!?/br> 李琮閉上雙目,只覺柴嶸聒噪。 柴嶸卻不管,掏出她之前偽造的書信,說道:“更別說這封信!阿琮,你交給我的時候紙上墨跡未干,分明是你自己倉促之下現(xiàn)寫的!難道我在你心里這樣不堪,連敷衍一下也不愿意嗎?” 還是說,她露出這么多破綻,也只是因為無需顧忌他的心情罷了。 李琮無力地抬起右手,揭下人皮面具,她平靜地說:“子崢,今日我真的很累,有什么事明日再議?!?/br> 柴嶸見她終于肯承認,心中大石落地,一個箭步?jīng)_將過來,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李琮很明白這種眼神意味著什么,白了他一眼,罵道:“色中餓鬼?!?/br> 所以,是可以的意思。 柴嶸心神一動,餓虎撲食一般咬了上去,唇齒之間輾轉(zhuǎn)纏綿,用了十二分的力氣與十幾年如一日的深情,咬得李琮都有些抵不住嘴唇上的疼痛。 她動不了的是胳膊,又不是嘴巴。 因此,李琮也不甘示弱地咬了回去,尖尖的牙,軟軟的舌,兩相碰撞之下,如拼命纏死獵物的蟒蛇,如用盡全身養(yǎng)分勒死大樹的藤蔓,你追我趕地糾纏到天荒地老也消散不盡的時光。 分開之后,兩個人俱是氣喘吁吁。 “嘶?!?/br> 李琮用手指了指唇邊的血,責(zé)怪地看了他一眼,說:“咬得這么用力?是怕下輩子咬不到了?” 其實,柴嶸也沒好到哪里去。 他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笑起來十足的傻氣。 “阿琮與我緣定叁生,我之所求何止來世?” 說完,柴嶸就很有眼色地半跪在李琮榻前,順著兩只胳膊的筋脈捋下去,用力為她按摩因持弓射箭太久而酸痛難忍的肌rou。 李琮倒很舒服,逸出一抹呻吟。 雖說是不合時宜,但現(xiàn)下這場面,她怎么看怎么覺得柴嶸有楚宮腰頭牌的架勢。 還是喜歡又軟又糯又聽話的男人啊。 李琮剛在心里夸柴嶸兩句,柴小侯爺便原形畢露,連珠炮似的問道:“你怎么從西域來了北境?使團那邊的事都處理好了嗎?既然是喬裝改扮而來,那必定是瞞著宮里了?若是被圣人發(fā)現(xiàn)要治你的罪可怎么辦?” 李琮閉上眼睛,不想搭理柴嶸。 然而,這位紅衣小侯爺卻不依不饒道:“阿琮!你這次實在是太亂來了!你武藝高強不假,可以一人之身擋突厥千百騎兵之事如何使得?先前在西域的時候我便猜到那位隨行大夫是司道君,他那么緊張你,定然是因為你生了很棘手的病……” 柴嶸哽咽一下,在李琮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已不自覺洇出兩汪眼淚來。 “你是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昭陽公主,是大唐百姓心中當之無愧的戰(zhàn)神??赡阌袥]有想過,有沒有想過也會有人擔(dān)心你的安危,會為了你的受傷感到心痛,會害怕有一日你也會變成戰(zhàn)場上堆迭的累累白骨!” 李琮眨了眨眼睛,柴嶸停下手上按摩的動作,問她是怎么了。 “子崢,你能不能伸出兩根手指?” “不對,一只手伸一根?!?/br> “勞煩你把手指頭堵在本殿太陽xue稍稍往后的那個孔洞里,對,就是一般人叫耳朵眼兒的地方。” 柴嶸剛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呆乎乎地照著李琮說的去做,直到手指碰上她的耳垂,他才如夢初醒,俊臉紅透,道:“阿琮!” 后面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口。 因為,李琮已經(jīng)昏然睡去。 是,太累了吧?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李琮如此安靜的睡顏。 印象里,昭陽公主從來是神采飛揚,精神奕奕的。 若非唐軍一盤散沙,不成氣候,她也毋須出什么神箭手的風(fēng)頭,只要端坐于主帳之中,便可決勝于千里之外。 柴嶸神情霎時軟化下來,他伸出粗糲的手指,不敢直接去碰,只虛空浮著描摹她減去鋒芒的眉眼。 她來了。真好。 盡管知道她不單是為他而來,可她還是來到了他的身邊。 恍若夢境,恍如神明。 “阿琮……” 柴嶸啞聲叫著她的名字,像是在確認眼前人的出現(xiàn)和唐軍的久違勝利并非他由于極度渴望而出現(xiàn)的幻覺。 她來之前,他可以苦苦支撐,縱有血淚也要暗暗吞下不與人知。 她來之后,他方可做回那鮮衣怒馬,恣意不羈的長安子弟,心甘情愿為她所驅(qū)使,做她的臣屬。 “阿琮,只要你愿意,河西七萬兵馬是你囊中之物?!?/br> 他的想法仍未改變。 只是柴嶸明白,他不再需要拿兵權(quán)當作向她求愛的籌碼,他不會為柴家軍找到除李琮外第二個更合適的主人。 他低下高傲的頭顱,吻著李琮低垂的手指。 甘愿臣服。 “柴將軍,殿下、殿下到了——” 柴嶸皺眉,不想叫人打擾李琮休息,起身出帳,問:“殿下?哪個殿下?” 昭陽殿下還在帳內(nèi)安眠,總不能是說的阿琮吧? 斥候慌張說道:“是,是晉王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