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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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的屋子里最多就是一些丫鬟婆子,門房小廝除了正在地上躺著的那個也沒了。原主不受待見,高芝又怎么可能派那么多人伺候。也就是說,如果宋嫣真的還要發(fā)瘋,她們當(dāng)中還真沒誰能制住對方。 是,小、小姐。 連回答的聲音都稀稀拉拉的,可以想見平時有多沒規(guī)矩。往日她們覺得伺候三小姐既輕松又快活,有事沒事都能躲懶,此時倒希望自己不在這個房里。 在退出去之前,即使宋嫣沒有下令,她們也相當(dāng)自覺地將倒地不起的小廝抬走了。不過沒有主子的命令,她們也不敢擅自去叫大夫,就連把對方抬回房里都不敢。 下人們跪在院子里,兩條腿早就痛得沒知覺的小廝被扔在地上趴著。他們平時自己偷懶不干活,地面又臟又亂,還有許多碎石子,現(xiàn)在都是自討苦吃。 宋嫣剛打完了人,眼底的郁躁去了些。流翠本來是宋敬派來扶他回房的,見到剛才那番變故,心中對這個從土匪窩回來的三小姐也很是發(fā)怵。她倒是想回去,可宋嫣還沒發(fā)話,她暫時也不敢有什么動作,只是笑得有些僵硬地規(guī)勸對方天色已晚,該休息了。 去打盆水來。宋嫣的語氣還是那樣漫漫的,叫流翠這個在高芝面前得臉的大丫鬟心中不悅。往常三小姐畏畏縮縮的,跟個鵪鶉似的,見了她還行禮,現(xiàn)在竟然敢指揮她。 流翠這么一個不悅,人就沒動。然后她就看到三小姐似笑非笑地抬起了頭,對方什么都沒說,硬是讓她體會到了那小廝被打斷腿的可怕。 她心里一顫,連忙就是一個福身。 是,奴婢馬上就來。 咣啷,木椅腿被扔在了地上,發(fā)出的聲音讓剛跨出房門的流翠差點一腳踩空摔在地上。等她回去后一定要稟明夫人,讓她好好教訓(xùn)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三小姐! 流翠畢竟是高芝身邊得臉的,這么晚了讓廚房燒了熱水,又做了幾碟子菜一并端了過來,可惜宋嫣并不想吃,擦洗過后就去床上躺著了。 去盯著他們。就在流翠準(zhǔn)備告退的時候,宋嫣眼也沒睜地吩咐道。言下之意,竟是要流翠跟外面那群人一樣不用睡覺了。 三小姐,奴婢還要回去復(fù)命 那是你的事情。奴才的事情跟主子有什么相干,或者你也可以試試離開這里。 宋嫣的話聽不出威脅意味,但他的聲調(diào)微微上揚,似乎對于這個場景很期待。 流翠透過床簾看著對方那抹虛影,只覺得要是自己離開了這間屋子,三小姐就會化作猛獸撲過來咬斷她的脖子。 但凡宋嫣剛才處置小廝的時候手段柔和一些,流翠現(xiàn)在也不至于沉默了半晌后真的去外面站著盯人了。 不管是站著還是跪著,一晚上的時間都不是好受的。宋嫣很快就睡下了,不過他做了一個夢。 幼時再次回宮的時候,他總會做這樣的夢。黑漆漆的一團,鼻尖不斷飄來的血腥味,還有他那個皇姑母刺耳瘋癲的笑聲。 害怕嗎?哈哈哈哈,哭得再大聲一點啊,哭??! 把那條畜生的皮給本宮扒了,讓他好好聽聽! 怎么樣,那畜生的血還是熱的,淋在身上是不是很舒服? 不是要喝水嗎?喝啊,把剩下的血都灌到他嘴里。 給我打! 怎么不哭了,你哭!給我哭! 女人的手比關(guān)著他的那間房子還要冷,涂滿蔻丹的長指甲深深地陷進(jìn)了他的皮膚當(dāng)中。 她面目猙獰地看著他,欣賞著一個幼童被鞭打到喪失行動能力,折磨得快要精神失常的樣子。 宋嫣睜開眼睛,天亮了。他回想起夢里的內(nèi)容,帶著回味跟惋惜般勾了勾唇角。 真是難得,他已經(jīng)很久都沒夢到以前了。女人最后死在了他手里,他放出了她的血,又叫她自己喝下去,最后一刀一刀地割掉她身上的rou。是個相當(dāng)繁復(fù)的工作,足足花了他三天時間。 她磕頭的聲音可比狂吠的聲音好聽多了,地板扣扣作響,都被她額頭的血跡染紅了。那是他最喜歡的一座宮殿,因為被弄臟了,讓他不得不換了一座。 宿主,她們在外面跪了一晚上了,誰都沒有偷懶。系統(tǒng)看宋嫣似乎恢復(fù)了情緒,又似乎更加危險的樣子,討好一樣飄到他邊上匯報著情況。 進(jìn)來。 宋嫣沒理會系統(tǒng)的話,叫進(jìn)了流翠伺候更衣,語氣流暢得仿佛對方原本就是這間屋里的人。站了一晚上,流翠的腳都有些浮腫,高門大戶的丫鬟比一些平民家的女兒養(yǎng)得都要嬌貴。 她心里不忿,想著自己一晚上沒回去,夫人那邊很快也要知道了,等會她 在想什么?正想著等會要怎么告狀,流翠就感覺自己的臉頰上被抵了一根發(fā)簪。她的臉皮都因為過度用力而被發(fā)簪尖利的尾端刺得陷進(jìn)去了一點,將破不破的痛意提醒著她,要是自己的回答令宋嫣不滿意的話,這根發(fā)簪就要劃破她的臉。 奴婢奴婢是想,夫人等會要是過來該怎么辦。 宋嫣私自扣留高芝房里的人,放在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可他現(xiàn)在真的做了。若是大小姐還在府里,說不得早就領(lǐng)了高芝一起過來找茬了。 想到這里,流翠眼里流露出一股怨氣。當(dāng)日大小姐出嫁,原定應(yīng)該是她當(dāng)陪嫁丫鬟的,流露那個死丫鬟平時不聲不響,關(guān)鍵時刻竟然越過了她,要不然她今天也不會在三小姐這里受著一肚子氣。 是嗎?我還以為你是在想等會要怎么告我的狀。 發(fā)簪被宋嫣移開了,尾端在流翠的臉上拖動著,不至于將她的臉劃破,但力度卻依舊讓她膽戰(zhàn)心驚。 怎、怎么會呢,奴婢哪敢。 流翠心有余悸地看著被宋嫣隨意擲在桌上的發(fā)簪,對比起來,兩只腳上的痛意也顯得微不足道了。至于外面跪了一晚的丫鬟小廝,那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她犯不著去提醒宋嫣。 再說,等會夫人來了看到這荒唐的一幕不是更好嗎? 流翠規(guī)規(guī)矩矩地服侍了宋嫣進(jìn)餐,過不久外面就傳來了動靜,是高芝帶著幾個婆子過來了。 她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見了人就立刻跪下來,聲淚俱下地控訴著宋嫣的惡行。 夫人,您要為奴婢做主啊,三小姐她自個兒受了刺激,就拿我們這群下人撒氣。 流翠說宋嫣昨天一回房就打斷了小廝的腿,還命這群丫鬟在外面跪了一晚上,自己更是被逼迫著伺候著對方不讓離開。 您看,這小廝還趴在地上呢,三小姐也是狠心,將人打成這樣了都不肯叫大夫,夜間霜露重,怕是活不成了。 她說話的時候,宋嫣依舊坐在里間,懶懶支著頭,也沒有要辯解的意思。至于他房里其余的丫鬟,聽到流翠的話后也添油加醋地說了起來。 有人撐腰,她們哪里害怕宋嫣,紛紛都等著看熱鬧,而地上那名氣息奄奄的小廝更是怨恨不已地盯著宋嫣。 高芝越聽臉色就越難看,她根本就不問宋嫣是否確有其事,直接讓手腳麻利的婆子將人抓起來。 去把她帶過來!聲音透著當(dāng)家主母的威嚴(yán)和霸道。 母親一大早就來我院里,是特意帶了大夫過來嗎? 昨晚宋敬答應(yīng)程單,今天會請個大夫來。宋嫣在婆子進(jìn)來之前就走出去了,柔和的目光將院內(nèi)的下人都看了一遍,讓原本還喋喋不休的人一下子就噤了聲。 你給我跪下!來人,掌嘴。高芝懲戒原主慣了,這次她更是要當(dāng)著所有下人的面教訓(xùn)宋嫣,讓她這個所謂的三小姐臉面丟盡。 旁邊的下人們臉上都是幸災(zāi)樂禍,沒有人會幫他說話。 只是很快他們就發(fā)現(xiàn)三小姐不再像以往好拿捏,他是真的瘋了。 看來是沒有了。宋嫣可惜一笑,而后神情就為之一變,充滿了盛氣凌人,我倒要問問母親一大早來我院里有何意圖,主子受了委屈,您還要給這群奴才出頭,可真是家風(fēng)嚴(yán)謹(jǐn)。 他是在拿鄔席昨天的話回?fù)舾咧ァ?/br> 刁奴欺主,既然母親御下不嚴(yán),那就只有女兒代勞了。 說完也不管他們是什么反應(yīng),還未起身的流翠就被他一腳踢翻在地。宋嫣從她的頭上拔出了一根發(fā)簪,順著他今早劃下的紋路刺了下去。 他的動作優(yōu)雅,不像是在教訓(xùn)人,更像是作畫。 事發(fā)突然,就連高芝一時也被唬住了,等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流翠半張臉已是被毀了。 住手!你、你好大的膽子,來人,給我把她押起來! 宋嫣是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將流翠的臉劃傷的,跟昨晚打斷小廝的動作如出一轍,狠辣又果斷。聽到高芝的命令,他房里的人不敢有什么動靜,連幾個老婆子看著都猶猶豫豫的。 誰見過這樣的閨閣女子一言不合就動手的,還見血了。 不過是高芝的命令,那些婆子依舊動手了。但她們尚未近身,就看到宋嫣那雙狼一樣的眼睛看了過來。 既兇惡又無所顧忌,讓她們知道他什么都做得出來。 這眼神著實將她們嚇得不輕。 夫人,三小姐莫不是讓那群土匪魘著了,要不要請個大夫? 既然是魘著了,就更要打醒了。 放肆!宋嫣的聲音卻要蓋過她一頭,宋敬不過從五品,我乃鎮(zhèn)安候未婚妻,憑你也敢對我指手畫腳,真是不知所謂。 大約是他說的擲地有聲,就連他靠近高芝也沒有人敢攔著。 宋嫣說的不錯,雖然原主還沒有正式嫁給程單,但有鎮(zhèn)安候未婚妻這個頭銜,也足以讓他在家里橫著走了。只是往日原主過于懦弱,被拿捏慣了。 宋嫣卻不一樣。 他們惡毒,宋嫣就比他們更加惡毒。他們盛氣凌人,宋嫣就比他們更橫行霸道。 從今天開始,宋家人見了他都要恭恭敬敬,他沒工夫跟這群人玩什么無聊的宅斗,誰要是不聽話,就打得他們聽話。 你竟敢直呼老爺?shù)拿?,真是膽大?/br> 滴血的發(fā)簪還在宋嫣的手上,高芝的話說到一半,那枚發(fā)簪就直直朝著她的臉飛去。 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夫人被嚇得花容失色,當(dāng)即尖叫起來,慌亂之間,誰也沒注意到宋嫣是什么時候控制住了對方。 三小姐,你要做什么,趕快放了夫人。 快,快去請老爺過來,就說三小姐瘋了! 三小姐,您快松手,夫人要被您掐死了。 平靜的院內(nèi)一時驚聲不斷,斷腿的小廝這時候竟然嗬嗬發(fā)笑起來。宋嫣竟然對夫人動手,簡直是自掘墳?zāi)埂?/br> 而流翠還捂著臉在地上縮成一團,淚水流到傷口上,又加重了痛苦。 誰敢踏出院門半步,我就把她直接掐死。高芝將將躲過了發(fā)簪,可顴骨上還是被擦出了一道血痕。此時她被宋嫣掐著脖子,白眼都快翻出來了,哪里還有平時當(dāng)家主母的威儀。 想要出去找人來幫忙的婆子被宋嫣的話嚇得停住了腳步,這要真是讓對方把高芝弄出一個好歹,他們這些人都要跟著陪葬。 宿主,您冷靜一點,咱們還有任務(wù)要完成。 系統(tǒng)看出來宋嫣手上是真沒留情,要不是這具身體太過廢物,這會兒高芝就變成一具尸體了。 顯然,這一點高芝也意識到了,宋嫣根本就是要把她置于死地。 被冒犯的憤怒漸漸被死亡的恐懼所代替,高芝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脖子一再收緊,里面的骨頭相互壓迫著。 放放開我 在原主面前從來都是盛氣凌人的主母這時候看著宋嫣,滿臉都是哀求,她的淚水都被刺激得流了出來。跟其他人的想法一樣,她也覺得宋嫣瘋了。 母親,您看起來真是狼狽。 宋嫣前腳嘲諷完,后腳臉上就又恢復(fù)了平日的乖巧。 您屋里這個丫鬟我用得十分順手,母親這么大方,可以贈給我嗎? 不不要,夫人流翠聽到宋嫣的話,驚恐萬狀地請求道。宋嫣就是個魔鬼,他剛才劃傷自己的時候眼睛都沒眨一下,她更是清楚看到了對方眼底的興奮。 她不要留在這里,她不要伺候三小姐! 好好,我答應(yīng)。高芝哪里還會管什么丫鬟,宋嫣要什么,她就答應(yīng)什么,她現(xiàn)在只希望這個瘟神能趕緊把自己放了。 這個回答讓宋嫣滿意地松開了一點手,可高芝才吸了一口氣,宋嫣就又收緊了,這回她連腳都跟地面有了些距離。 高芝的白眼翻得更多了,幾個婆子互相對視了一眼,想要對宋嫣動手,哪想到她們剛沖上去,宋嫣就把高芝整個扔了過來。 幾個人頓時在地上疊成一團。 宋嫣屋內(nèi)的那群丫鬟見狀人都傻了,完了完了,她們心想三小姐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刺激,竟然連夫人都敢打。 上去扶人不是,不上去扶人也不是,她們只得將頭一低再低,剩下那名小廝的笑聲就十分明顯了。 流翠。 他的聲音本該是好聽的,但被叫到的人卻嚇得渾身發(fā)抖??蓜偛鸥咧ヒ呀?jīng)把流翠給他了,對方不敢不回話。 三、三小姐。流翠是爬到宋嫣邊上的,臉上的傷口還在滴血。 知道出賣主子是什么下場嗎? 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請主子饒命,請主子饒命。 宋嫣連高芝都敢動手,還有什么是不敢的,幾乎是所有下人心里有出現(xiàn)了這樣的認(rèn)知。流翠朝著宋嫣不斷磕頭,原本臉上就帶著傷,這下連額頭都磕破了皮。 倒也乖覺。知道不喊三小姐而是喊主子。 宋嫣從她身前走過,繡鞋緞面上好看的花紋映入流翠眼底。 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去把他的舌頭給我剪了。 大約是宋嫣剛才瘋得太徹底,流翠聽到他的話后連質(zhì)疑都沒有,就踉蹌著起身去屋內(nèi)尋了把剪刀過來。 她這雙手平常是用來做繡活兒的,哪里干過剪舌頭的事,但為了活命,她到底還是硬著頭皮做了,可那小廝掙扎得厲害。 幫著點。 在幾個婆子手忙腳亂地幫高芝順氣的時候,宋嫣看向他屋內(nèi)的那些丫鬟意有所指。 她們跟流翠不同,賣身契都在宋嫣手里,要是宋嫣不高興,隨隨便便就能打殺了,當(dāng)下也不敢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