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陸無回詭異一笑,我就是他。 劍光亮起,霞光都溶在長劍揚(yáng)起的青光里,黑海翻涌,一半被映成墨綠,一半映成褐紅。 謝道真一邊和陸無回交戰(zhàn),一邊將兩人交戰(zhàn)的余波劃在一定范圍內(nèi),保護(hù)陸無回的靈臺。他境界比陸無回高,一心兩用,仍能壓制住陸無回 。 陸無回見殺不了謝道真,目光閃了下,身體迅速消融成血色霧氣,凝成一個細(xì)長的輪廓。 血色霧氣不斷聚集,越來越凝實,模糊的輪廓越來越長,越來越細(xì),趨近于線 謝道真自然不會任由這種變化繼續(xù),立刻揮劍攻去,但血色霧氣無形無質(zhì),劍氣無法粉碎。 謝道真擰眉,改為用法術(shù)轟。 詭異的變化仍在繼續(xù)。 謝道真留在外面的軀殼的眉心已經(jīng)流出鮮血,緩緩流淌,在他和陸無回的面容上留下一模一樣的血痕。 線終于成形,血光在上面不斷跳躍,仿佛要睜開一雙眼睛,但最后一步,始終無法成功,仿佛有人緊緊拽住了這條線,讓它繃緊,無力再做妖。 謝道真見狀,一舉破開這虛幻的西域大漠。 他還在原來的地方,周圍沒有了血色霧氣,一條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血色光線,像蛇一般,不斷扭動,圈住了他的手。 殺了你! 殺了你! 謝道真聽到了無數(shù)重疊在一起的嘶吼聲,仿佛對他有無窮的恨意。 這樣濃烈的殺意,幾近于神魂污染。 只要他有一點動搖,他就會深信陸無回想要殺掉他。 早就殺過許多回了。 謝道真道。 而在血色光線的盡頭,謝道真終于見到了陸無回藏在靈臺中的神魂。 陸無回的神魂眉心已經(jīng)被血色光線刺穿。 我為霸天而活 他是我的全部 血色光線不斷傳出詭異的波動,謝道真同樣聽到了那些內(nèi)容。 一片亮晶晶的七彩碎片圍繞著陸無回不斷飛舞,上下跳動。 謝道真沒有猶豫,握住了谷神鏡的碎片,以自己的神魂作為谷神鏡的燃料。 谷神鏡碎片猛然一震,耀眼的光華照亮了整個靈臺,血色就被壓下去不少。 而謝道真握住谷神鏡的右手,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虛幻。 谷神鏡越來越亮,掙脫謝道真虛幻的右臂,沖進(jìn)陸無回眉心。 陸無回神魂緊閉的雙眼輕輕一顫,緩緩睜開,他看到謝道真后,目光一震,目光凝在謝道真的右臂,瞬間明白謝道真付出了什么代價。 走。陸無回艱難擠出一個字,血線又在瘋狂往他眉心里鉆,他目光變幻了好幾下,口中發(fā)出癲狂的嘶吼,神情也跟著改變,一會兒癲狂,一會兒痛苦,一會兒復(fù)雜。 許久之后,陸無回抬起手,按在謝道真的臉上,使勁推了下。謝道真順勢將臉埋在陸無回掌心,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陸無回。 在外面等我。 謝道真說:好。 話落,他突然身體前傾,不顧驟然變色的陸無回,將唇印在了陸無回的額頭。他本就虛幻的身體又少了三分之一,只有一張如畫的面容還是完整的,其他肢體都缺了一部分,被幻化出來的衣袍掩住,只能看到空蕩的衣袖。 謝道真瘋了。 陸無回完全沒想到謝道真竟舍了三分之一的神魂給他,失神過后,出現(xiàn)在他心中的情緒不是高興,反而是大怒。 謝道真!陸無回聲音不知為何啞了,強(qiáng)行推開謝道真,你給本座滾。 是是是。謝道真說,毫不在意陸無回發(fā)火??偸敲鏌o表情的陸無回發(fā)火頗為罕見。 他低笑了聲,目光溫柔,輕聲說:聽你的,我走了。 眼睜睜看著謝道真身影消失后,陸無回臉色變幻不定了好一會兒,最后變成面無表情,和血色光線開始新一輪的拉鋸。 謝道真神魂回到本體,蒼白的臉色白得似紙,雙頰卻是潮紅,他抹了把臉,全是從眉心流下的血。 他起來的時候身體踉蹌,將陸無回的身體也帶倒在榻上。 冷汗浸透了全身,靈力紊亂,神魂受損,現(xiàn)在哪怕是個筑基期的雜役,都能將前所未有虛弱的他殺死。 在榻上躺了一會兒,謝道真無法忍受他和陸無回滿臉血跡,掙扎起來,從陸無回袖中掏出一個手帕,仔仔細(xì)細(xì)地將陸無回臉上的血跡擦干凈。 玉男養(yǎng)顏膏,對不對?謝道真苦中作樂,戳戳陸無回蒼白的臉蛋,從陸無回腰間戴的荷包里找到了一個小玉瓶。 西域養(yǎng)顏必備。謝道真笑嘆了聲,拔掉玉瓶的塞子,輕輕嗅了下,果然還是那個味道。 他在手心倒了點,抹在陸無回的臉上。 就在這時,陸無回的眼睛睜開了。 謝道真的手被陸無回按住,緩緩拉下,放在心口上。 道真,你對我真好。 玉榻上,平躺的青年說,瞳孔成了淡淡的紅色,眉心處的光符一半紅,一半白。 第三十九章 謝道真本來抹在陸無回臉上的養(yǎng)顏膏,直接抹在了陸無回的心口上。 涼涼的,滑滑的,陸無回愣了下,手肘抵住玉榻,忍不住低頭去看,掃了一眼,他抬眼看表情微變的謝道真,低笑了下,聲音低沉:你的手好香。 謝道真覺得自己的手正在燃燒。 你的臉真好看。陸無回又道。 謝道真蒼白的臉上泛起桃花色,心跳微微加快,他輕輕吸了口氣,腦海中出現(xiàn)的第一個念頭,是陸無回壞掉了。 陸無回。謝道真將手收回來,他想用凈水術(shù)將養(yǎng)顏膏洗去,但剛一運(yùn)轉(zhuǎn)靈力,經(jīng)脈便如火燒般疼,疼痛難忍。 陸無回聽到謝道真說話,又道:你聲音真好聽。 謝道真白皙的耳根紅了,淡淡的紅色蔓延到衣襟內(nèi)。 這不是陸無回的常態(tài)。謝道真忍住喉間的腥甜,目光落在陸無回眉間的光印上,你怎么了? 安然躺在玉榻上的青年的確是陸無回本人,但謝道真知道陸無回不是這個樣子的。 陸無回這次卻沒有回答,他那雙帶了些淡淡血色的眼睛看著謝道真,緩緩閉上。身體變躺為坐,雙手放在兩膝,手如蓮花,標(biāo)準(zhǔn)的修煉姿態(tài)。 謝道真: 謝道真仔細(xì)查看了下陸無回的狀態(tài),發(fā)現(xiàn)陸無回竟然真的是在修煉。 謝道真不知道陸無回究竟是怎么了,也不敢輕易動作,生怕打擾到陸無回。 從眉間光印來看,陸無回并沒有徹底清除那條詭異的血色光線的影響,但比之前好很多,似乎達(dá)到了某種平衡。 這種情況下,謝道真不可能離開,干脆就守在陸無回的旁邊,為陸無回護(hù)法。 謝道真方才亦受了重傷,此時終于有空,便從芥子戒中取出丹藥服下,梳理體內(nèi)紊亂的靈力,引到丹田。 待終于恢復(fù)了一縷靈力后,他設(shè)下結(jié)界,打開宗門的傳音法器,不讓傳音驚擾到旁邊的陸無回。 卯時早已過去,講道堂那里遲遲不見人來,已經(jīng)給謝道真發(fā)了許多傳音。除此之外,還有宗門內(nèi)的一些雜事。 謝道真先回復(fù)了講道堂,說自己修煉出現(xiàn)了問題,需要閉關(guān)一段時間。只回復(fù)了幾條傳音,謝道真好不容易恢復(fù)的靈力便消耗殆盡。 他嘆息一聲,在玉榻上打坐,一邊調(diào)理內(nèi)息,一邊始終注意著旁邊的陸無回。 時間一點點過去。 月上中天時,陸無回緩緩睜開眼睛,臉色冷如冰雪,瞳孔漆黑如夜。 他這次真是叫雁啄了眼,龍霸天和云瓊之間那若隱若現(xiàn)的聯(lián)系隱藏的危險超出了他的預(yù)期。 如果不是他召喚荒海中的谷神鏡,讓谷神鏡碎片及時投進(jìn)他的靈臺。 恐怕這次兇多吉少,根本等不到謝道真趕來,便已經(jīng)被血色光線污染成傀儡的肥羊。 不甘做傀儡肥羊的他只有一條路能走,那就是自毀。 陸無回沒想到的是,即便有谷神鏡的碎片,再加上謝道真燃魂祭鏡的力量,那條詭異的血色光線依舊扎根在他的靈臺內(nèi),時時刻刻影響著他,讓他做龍霸天的肥羊。 陸無回只能想出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谷神鏡作為仙器,是大道本源之一,司掌時間和靈魂,它的碎片本質(zhì)上仍是大道的本源。那血色光線不知是什么東西,僅僅是神識掃了一眼,隔著無窮世界,一絲氣息便如附骨之蛆,死死纏繞在他的神魂上。 他以大乘期的神魂,竟不能阻擋這絲氣息污染。 在和血色光線拉鋸的過程中,他發(fā)現(xiàn)無法清除,下了狠心,心道既然無法清除,我便換個人。 陸無回主動讓谷神鏡碎片侵入他的神魂,將纏繞在他神魂上的血色光線青睞的龍霸天改為血色光線想要殺死的謝道真! 幾乎在陸無回醒來的同時,謝道真也睜開了眼睛。 兩人目光對視,現(xiàn)在的情況都是糟糕無比。 謝道真先是強(qiáng)行闖入陸無回的靈臺,又舍棄三分之一的神魂祭給谷神鏡碎片, 神魂境界已經(jīng)跌落到洞虛初期。以后若不能恢復(fù),修為只能止步在洞虛期,再也無法進(jìn)階。 而陸無回直面血色光線,神魂被污染,靈臺中血色光線的氣息與谷神鏡碎片不斷交峰,稍不注意,便會落在下峰,淪為傀儡?,F(xiàn)在雖然能勉強(qiáng)達(dá)成平衡,但也只能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恢復(fù)清明。 但陸無回也察覺到了對方的蛛絲馬跡。 龍霸天不過是明面上的棋子,這已經(jīng)是第二個龍霸天了,背后之物不可言不可說,如今總算稍露端倪。 代價已經(jīng)付出,陸無回雖然深恨代價太大,但他性格是既冷又狠,也不會過分后悔。 三只幻彩是他買的,龍霸天和云瓊?cè)缃竦臓顩r也是他一手造成。 目的就是為了窺探幕后究竟是什么東西。 謝道真見陸無回的眼睛終于恢復(fù)黑色,神情也變?yōu)樽约菏煜さ哪?,心中一松,知道這才是正常的陸無回。剛才的陸無回真是嚇到他了。 你身上出了什么問題?謝道真直言問,沒有顧忌陸無回的意思。 陸無回看著謝道真,說:很大的問題。 陸無回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又會受血色光線和谷神鏡碎片的影響。 于是趁現(xiàn)在清醒,將他故意買三只幻彩朱雀,安排龍霸天,探尋龍霸天和云瓊身上的莫名聯(lián)系,遭遇血色光線翻船,召喚谷神鏡碎片,再到他和血色光線交戰(zhàn)后如今的狀態(tài),沒有一絲隱瞞,全都告訴了謝道真。 陸無回:血色光線能讓人的心全心全意淪落在龍霸天身上,而我能讓谷神鏡將龍霸天換成了你,大概也有你前世曾被龍霸天奪舍,身上有龍霸天氣息的原因,我換其他的,便不行。 謝道真嘆道:所以你方才夸我心好,夸我手香,又夸我貌好,皆是血色光線和谷神鏡碎片的影響。 又問:除了我,你試著還換過誰? 陸無回:人只有你一個。其他的,不過是些物件,華衣美服,珍奇寶飾,話本奇談,我喜好享受,愛著這些,若果真能換,血色光線對我的影響就沒那么大了。 可惜,血色光線的空子沒那么好鉆。 玩笑過后,便是正事。 謝道真邊想邊道:血色光線既有這樣的作用,前世龍霸天和那么多女子有交集,或許其中便有血色光線的原因。 據(jù)我所知,龍霸天讓云瓊喜歡上他,用了五年,時間最長。而越往后認(rèn)識他的女子,就越快喜歡上他。 中域世家嫡女姬明珠是兩年,東域的碧水心僅僅幾個月,便愿意為了龍霸天違抗自己的父親。 龍霸天和云瓊之間古怪聯(lián)系的源頭,是血色光線,龍霸天要追求的女子對龍霸天的態(tài)度,有很大可能可以反向影響到龍霸天 第四十章 陸無回回憶《修真之獨霸天下》的情節(jié),發(fā)現(xiàn)的確如此。 前世,龍霸天只發(fā)展到碧水心里那里,被碧水心的騰蛇父親打成重傷,回到重玄宗養(yǎng)傷不久,便被謝道真奪回了身體。 從那開始,謝道真經(jīng)歷的前世便與書中的情節(jié)脫軌。陸無回不知道謝道真有沒有看過《修真之獨霸天下》。不過謝道真越到后面,女子便越快喜歡上龍霸天的認(rèn)識,和后面的情節(jié)同樣符合。 在《修真之獨霸天下》中,龍霸天到西域,和花香寒只認(rèn)識了十幾天,花香寒便對龍霸天說妾甘愿委身公子,還望公子憐惜。 后來龍霸天到了南域月海,王柔的meimei王弱,見到龍霸天的第一眼,便喜歡上了龍霸天,要嫁給他。月海無論男女,性情大都豪放,王弱看中后,直接對龍霸天來了場大街上的強(qiáng)搶民男。 陸無回腦海中閃過種種想法。突然,他臉色微變,眉心的光符紅白光芒同時閃爍,紅色漸亮。 陸無回對謝道真道:要開始了,做好準(zhǔn)備。 謝道真正在給陸無回挑選療傷的丹藥,聞言動作一頓,背情不自禁地挺直了些,向陸無回微微一笑,心中有些隱秘的期待。 陸無回話落后,鳳眼的顏色立刻便有了改變,神情也大不一樣,看向謝道真的目光有異樣的光彩。 謝道真心中自忖,原來陸無回迷戀他時,表情是這個樣子的。又見陸無回啟唇,謝道真不由想,他定是要夸我了,我現(xiàn)在在向他笑,他會夸我笑的好看嗎? 謝道真正想著,陸無回如玉石互碰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謝師兄,你背挺的好直。 謝道真于是先給陸無回喂了顆微苦的藥。 陸無回接過藥,卻不吃,鳳眼紅光一閃,慢條斯理地道:這藥是苦的,需甜的來配。 謝道真本來便舍不得陸無回吃苦藥,他芥子戒中存的便有蜜餞,此時取出來,送到陸無回唇邊,笑瞇瞇的說:你喜歡吃的蜜腌仙人掌果,用它來送藥吧。 陸無回?fù)u頭:不夠甜。 那什么夠甜?你說出來,我看看我芥子戒中有沒有。 陸無回:不在你芥子戒中。 他伸出一根手指,如玉雕琢,指上的寶石閃閃發(fā)光,迎著青年微微睜大的眼睛,輕輕點在青年粉色的唇珠上,笑了笑,語氣淡淡地說: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