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紳士風(fēng)度
下午時分準(zhǔn),侯府門外。尉遲夫人淚眼汪汪的拉著兒子外甥的手,充滿了不舍。 惹得侯爺很不耐煩的說:“真是婦人之心。好男兒志在四方,我像他這么大早已跟隨圣上征戰(zhàn)了?!?/br> 金小光燕無憂也有點傷感,尤其是燕無憂?,F(xiàn)在最疼愛他的人除了老太君就是這個姨母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將姨母當(dāng)做娘親的。 侯府的那些個姨娘公子小姐們都一一出來告別,足足有二三十位。 林株很驚訝他們平時都在那里,來了這么久除了接風(fēng)宴上看到幾位,別的見都沒看見過。 金臻少爺安靜的站在自己的馬車旁,他很努力的壓抑滿腔的怒火。身后的九兒擔(dān)心的向前走了一步,她怕少爺情緒失控,會不顧一切的殺了金鎧甲。 只有林株滿心喜悅。 就要離開充滿危險的定遠(yuǎn)了,如果走得快的話,半個月之后她就能回到菜園,見到爹娘。離開這么久,悠閑自在的菜園簡直就是天堂。 而且還有昂貴美麗的皮草。便歸心似箭了。 好不容易舉行完了告別儀式。上了馬車,她便覺得頭暈眼花,上眼皮總是找下眼皮??吭谧鲣伾匣杌璩脸辆退诉^去。 一覺醒來已是夕陽西下,馬車停在了一個小鎮(zhèn)不大的客棧門前。 下了馬車,感覺頭重腳輕,滿眼冒金花,使勁揉了揉眼睛,硬是掙扎著抬起灌了鉛般的腿,一進(jìn)客棧門,只覺眼前一黑。 一頭栽了下去。 醒來已是第二天中午。 馬車平緩的行駛,她躺在柔軟寬敞的坐鋪上,頭枕在九兒的腿上,精致的小條幾上方放著一只黑罐子,冒著藥味兒。 這應(yīng)該不是她同柔旎九兒一同乘坐的馬車。心里一驚,第一時間想:該不是又遇到了什么危險吧。 就聽九兒輕聲問:“株兒,好點了吧?快點將藥喝了,還熱乎著呢?!?/br> 要喝藥?林株皺了皺鼻子,偏過頭去有氣無力的說:“還沒醒過來昏迷著呢。醒來再喝?!?/br> 柔旎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沒醒來怎么說話呢?” 這么幼稚的問題也要問,沒聽出來不想喝么?林株沒好氣的說:“說夢話呢。不行啊。” “行。”柔旎忙收起笑意說:“不過先得將藥喝了,無憂公子同我家公子都交代了,只要你一醒來,我同九兒就得看著你喝藥?!?/br> “喝就喝唄,不就是喝個藥么。又不會死?!绷种晷÷曕洁煲痪?,她不是不喝藥,她只是想撒撒嬌,好讓九兒哄哄她。 人一生病,就矯情起來。想做個孩子。 九兒好脾氣的笑著,將罐子里的藥倒了出來,扶著她的頭說:“這藥一點也不苦,我可是放了很多的蜂蜜,乖乖喝了,病就好了。” 這還差不多,林株伸手扶著藥碗,屏住氣息,一口灌下。 藥哪里有好喝的?如果一口一口的喝,肯定是喝不下去。 一碗藥喝完,九兒忙送上蜂蜜水。 重新躺下,就感覺出了一身的汗。一會兒渾身發(fā)冷。 “秋天了,開始冷了?!本艃好φ伊艘粭l薄毯子蓋在她身上、 晚上又到了一個小鎮(zhèn),林株還是覺得渾身發(fā)軟,一點力氣也沒有。九兒費力的將她扶下馬車,燕無憂第一時間走了過來。 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在自己頭上試了試,說:“還有點燙,進(jìn)了客棧,趕緊將藥熬上?!?/br> 金小光蹙著眉頭走了過來說:“要不要再找個大夫瞧瞧?!备谏砗蟮慕鹫樯贍斆φf:“的先將這三服藥吃了再說。” 燕無憂說:“是的吃過三服藥才能看的出有沒有療效?!?/br> 三人商議好,訂了房間。先安頓好了司馬明珠。林株也被安排在上等客房。她躺在舒服柔軟的床上,享受著九兒柔旎最好的服務(wù),燕無憂金小光金臻關(guān)切的目光。 當(dāng)然還有書墨大寶,尤其是大寶,一雙老鼠眼睛簡直冒著綠光。 被這么多人重視圍觀,還有三位妖孽級別的美男,看來地位還是蠻高的。 自然是倍感溫暖,病情一下減輕許多。 到了晚上,已經(jīng)坐了起來,大口的吃著飯菜。餓了兩天,這會食欲大增。一口氣吃下兩大碗面條。還喝了面湯。 燕無憂那張陰郁了一整天的俊朗臉上終于露出了笑意,搖著頭說:“你倒會生病,遲不生早不生,偏偏這個時候生。害得大家都跟著擔(dān)心。” 燕無憂不說她生病還好,一說,她一肚子委屈。撅著嘴說:“還好意思說。還不都是公子害的?!?/br> “我害的?”燕無憂氣呼呼的站了起來,一雙明亮的眼睛幾乎是噴出了火:“我怎么害你了。我又是幫你找大夫又是給你抓藥,還將自己的馬車讓給你。你這簡直是狗咬呂洞賓?!?/br> 燕無憂說的著急,有點結(jié)巴,聽出來是真委屈。 金小光金臻少爺也跟著說:“就是,株兒,你可不能冤枉你家公子?!?/br> 言語中帶著一點點的戲謔。 說的有點性急,被誤解了。 林株好不動情的繼續(xù)撅著小嘴說:“反正就是公子你害的。你說說你給我買那么多東西,那些皮毛多暖和啊。大熱的天讓我一人就那么抱著走了那么遙遠(yuǎn)的路,捂出了好幾身的汗,被風(fēng)一吹,又有點涼,這一熱一涼,不就傷風(fēng)感冒了?!?/br> 燕無憂氣的眨了眨眼睛,竟然無言以對,只是說:“說你狗咬呂洞賓一點沒說錯,是你自己說的想給你爹娘買點好高的東西,自己沒錢,本公子好心給你買了,還落下埋怨了了。真是好心使不得?!?/br> 說的十分的委屈。 金小光金臻少爺書墨大寶柔旎九兒都笑了起來。 氣氛一下好了許多。 林株也跟著笑了起來,說:“奴婢不敢埋怨公子。公子的大恩大德奴婢一定會做牛做馬結(jié)環(huán)銜草的來報答的,這輩子報答不完,下輩子還做牛做馬。不過以后公子可不可以有點紳士風(fēng)度。你說公子人高馬大的,奴婢弱不經(jīng)風(fēng)的,那么多的東西讓奴婢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拿著,公子做甩手掌柜的,讓人看起來多不好啊?!?/br> 她只是心里這么想的嘴上就這么說了。不管地位高低,男子總得有點風(fēng)度,尤其是同女人一起。 卻是驚呆了所有人,九兒嚇得還輕輕捅了捅她。示意她說了不該說的話。大寶就更夸張了,哭喪著臉,一雙眼睛睜得比平時大了很多,一會看燕無憂一會兒看林株。 怎么了?都這么熟了,還同床共枕過,提點意見說點實話不行么?這一路走來怎么也有點交情了吧。 燕無憂更是又氣又驚訝,一時半會的說不出話來。 金臻少爺怕燕無憂生氣起來,會對林株不利。佯作呵斥:“株兒,你這丫頭也太沒規(guī)矩了。哪里有主子幫丫鬟拿東西的,何況那些東西是幫你買的?!?/br> 古人思維就是迂腐,難不成幫丫鬟拿點東西就不是主子了么。 不過這么多人都在暗示她,那就說明自己的這點觀點不適合。 也是啊。平時也看到過幾次燕無憂悠閑自在一身輕的走著,大寶吭哧吭哧的拿著東西,雖然大寶不是丫鬟,性質(zhì)也差不多。古代的貴公子就是這種德性。 她低下頭去小聲說:“這不是東西太多太重了么。如果東西很少,自然是不敢勞駕。奴婢不明白了,一個男子幫女子拿點東西,跟主子下人的有什么關(guān)系。不更說明他憐香惜玉么?!?/br> 燕無憂氣得干瞪著眼睛,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怕說得太重會讓林株難堪,不說吧面子有點下不來。 不過從心底他竟然不反對林株說的,說實話剛才林株一說病由,他還真有點自責(zé)。 瞪了好半天的白眼,才憋出幾句話來:“越發(fā)的沒規(guī)矩了?;厝ズ蟮慕唤o歐陽嬤嬤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今兒看在你身子骨還沒好利索的份上,先不跟你計較了。沒規(guī)矩!” 說的一點沒底氣。 惹得金小光金臻少爺九兒柔旎又都捂著嘴巴笑了起來。 這樣的氣氛多好,想到馬上就要回到菜園見到久別的爹娘,心里激動。 也不顧太多,對著燕無憂很俏皮的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 很是可愛。燕無憂很顯無奈心里卻是很高興的瞪著她說:“你就得意,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br> 林株夸張的拉著九兒說,扯著嗓子喊:“奴婢好怕??!九兒jiejie一定要救命。,回去后你可不能離開菜園,要不然以后就見不到meimei了?!?/br> 燕無憂終于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邊笑邊搖頭說:“你們別見笑,這小丫鬟被我慣壞了?!?/br> 兩人這么一來一往的,不像是主子訓(xùn)斥奴婢,更像是打情罵俏,言語舉止形態(tài)、間充滿了滿滿的曖昧。 金小光淺淺一笑低下頭去,不知怎么的心里很不是個滋味。本來是想用這個小丫鬟做誘餌的,卻沒想到親手將她推向了燕無憂的懷抱。 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他不想這個前朝小郡主同表弟有更深的關(guān)系,她是他手里的一顆棋子,他的利用她。還有一點隱隱的,他有點嫉妒。 金臻少爺心里更不舒服,自己的meimei,高貴的郡主。如果以小丫鬟的身份成了燕無憂的人,他一輩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兩人各懷心思,看起來便有點倦態(tài)。 金小光說:“既然株兒沒事了,我們就回去休息吧。明兒還要趕路。無憂,我們?nèi)タ纯疵髦?。?/br> 吃飽了,病也好了。 屋里的人都走了,九兒也叮囑她幾句出去幫她洗衣服。 林株自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竟然睡不著。腦子里邊胡思亂想想來想去的。一會想到金鎧甲色瞇瞇的眼睛,雖然自己并沒有留下來,卻著實讓惡心了好一陣子。金小光深邃冷傲的目光。沒完沒了的危險重重。一會又想起城堡般的侯府,說是樓上住著多少的公子小姐,夫人妾室的,愣是沒看見過。還有樓下花園最里面深不可及的地方,加上越來越詭異的金臻少爺。已經(jīng)曖昧不清的公子。 簡直是亂的一團(tuán)麻。 理來理去也理不出個頭緒來,卻想得太多怎么也不能入睡。 她干脆坐了起來,拿過隨身帶著的小黑壇子,倒出里面的東西看了起來。熟透了的酸毒果,細(xì)心包起來的蘑菇孢子,很辣的定遠(yuǎn)特有的貌似朝天椒的紅辣椒,又長又脆的老黃瓜,還有一些孜然種子。 這些都是她在定遠(yuǎn)收集的,她想要回去后種在菜園里,慢慢的嘗試著嫁接啊人工授粉之類的培育出新的蔬菜品種。 尤其是類似西紅柿的酸毒果,她偷偷地品嘗了好幾只,除了太酸有點苦,竟然確實有那么一點點的西紅柿味兒,毒性倒是沒發(fā)現(xiàn)。 正反來復(fù)去的查看自己的寶貝,。 忽然眼睛一花,好像窗戶上有一道黑影閃過,心里咯噔一下,她忙揉了揉眼睛。定眼看去。 卻是屋外一片漆黑。 難道是自己生病眼花了?她猶豫片刻,決定不能放松警惕,有金小光在,危險倒霉的事兒總是一樁接著一樁的,還是小心為妙。 她一口氣吹滅剛才被九兒剪過燈芯,此刻正冒著火苗的油燈,靜靜地站在窗前看著外面,天空很晴朗,月亮躲進(jìn)了云層,漆黑的夜幕上點綴著明亮的星星。 屋外樹影婆娑,除了天上的星星調(diào)皮的眨著眼睛,安靜的沒有一點生氣。林株星辰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外面。 好一會兒,沒一點動靜,除了樹影在微風(fēng)下婆娑,安靜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看來真是自己看錯了,她放下心來,笑了笑。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自己嚇自己。 ‘ 哪來這么多的危險,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小丫鬟。 剛要轉(zhuǎn)身,眼前又是黑影一閃,她忙睜大眼睛。 星光下,真的一道黑色的身影從窗前飄過??床怀鍪悄惺桥?,長發(fā)飄飄。飄逸極了。 這是什么?是人是仙還是鬼? 林株的心不由得緊緊繃起,緊貼在窗戶旁,一雙眼睛直直的看向外面。